朱温也确实有些疲累了,跟张存敬寒暄了几句,就回帐休息去了。
可朱温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大营里人喊马嘶,朱温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睡意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曹全晸的人马来袭营了!”
朱温急忙穿好披挂,提了长刀就走,一出门刚好碰到急急忙忙奔来禀报的徐怀玉,朱温急道:“是不是曹全晸的人马来袭营?”
徐怀玉道:“是,朱珍朱将军已经调集人马前去抵御了,他命我来负责保卫将军安全。”
朱温点了点头道:“我们也赶去看看。”说着提刀上马,向喧闹的地方疾驰而去。
朱温见营中虽然人喊马嘶,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乱作一团,而是有秩序的向前营喧闹处集结。看来袭营的敌军并未偷袭成功,还没有攻进大营,朱温心中稍微放了点心。
老远的朱温就看见朱珍在战场上指挥战斗,颇有些大将的风范。
现在袭营的敌军已经完全被己方的人马重重包围,在营中仿佛如无头苍蝇一般左冲右突,可怎么冲也冲不出朱珍组成的包围圈。敌方被包围的人马约有千余人,地上的血泊中已经倒下了不少的尸体,大多都是敌军的人马。
朱温不禁对朱珍这个老弟刮目相看,心道:“这小子还真是个打仗的料子,如果当初一直让他跟着我开小饭馆儿,岂不委屈了他?”
朱珍看见朱温和徐怀玉过来,就见战场形势已经基本定局,就拍马向朱温迎来,兴奋的道:“三哥,曹全晸派他的儿子曹翊带领两千人马前来袭营,恰巧被那个榆木脑袋的张存敬发现,及时禀报了我,我这才能够从容布置,让他们成为瓮中之鳖。”
朱温“哦”了一声,笑道:“看来这次的功劳还是那个张存敬居多喽!”
朱珍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不是吧!你老弟我忙了这大半天还不如他来报个信呀?”
朱温微笑道:“可不是嘛!如果他没有发现偷袭的敌军的话,现在战况如何还未可知呢?没准儿敌人放火烧了我们的大营你还在睡大觉呢你。”
朱珍尴尬的笑笑道:“呵呵,那我就给那个榆木脑袋记上一功,反正你已经答应升他为队长了,这小子也该知足了吧。”
朱温微笑着看着战场上,意味深长的道:“看来做一个小队长还是有些委屈他了,你看!”
朱珍和徐怀玉看向战场,见张存敬手持一柄钩镰枪,身后跟着十来个义军,张存敬当先开路,钩镰枪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敌军本就在重重围困之下斗志全失,现在经张存敬这么一个猛将几轮猛冲,防御队形瞬间瓦解。
曹全晸的长子曹翊见张存敬勇猛异常,挺着手中长矛亲自纵马来战,曹翊在军中也堪称骁勇,兼之他是从侧面攻向张存敬,又借着战马的冲刺手中长矛直直的刺向张存敬肋下。
这时正有两员唐军将领和张存敬战在一起,张存敬无暇分身应付曹翊的袭击,情况十分危急。
在阵后观战的朱温轻喝一声:“不好!”
朱珍跃马挺枪也向阵中冲去,可他相距甚远,等他冲到阵前之时恐怕也只能给张存敬收尸了。朱温和朱珍等人心中焦急之极,却也毫无办法。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见张存敬钩镰枪向回一代,把跟他纠缠的两名唐将的其中之一钩下了马。正在这时曹翊的长矛距离张存敬的左肋已经仅有半尺的距离,高速冲刺的战马辅助下的雷霆一击,其速度和力量绝非等闲,这一矛如果刺中了,绝对能把张存敬刺一个对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存敬在马上扭腰坐胯,一个拧身,曹翊的长矛刺穿了张存敬后背的轻甲,长矛紧贴着张存敬后背的皮肉刺了过去。曹翊一矛刺空,收势不住,连人带马直向张存敬撞来。
张存敬无暇顾及背上火辣辣的刺痛,钩镰枪交到左手,猛的掉转枪头,枪尖正好迎上了曹翊的胸膛,左臂猛的发力,竟然把曹翊整个人挑了起来,火热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了下来。
这时旁边的另一员唐将的长枪也已经刺到了张存敬的右肋,张存敬躲避已经不及,会抢抵挡更是来不及,情急之下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敌将的枪杆。
论武艺和气力,张存敬都胜出敌将甚多,可这时是敌将借着战马的冲刺之力又加上他全身的力道发起的全力一击。张存敬单凭一只手在仓猝之间空手去抓敌人的枪杆,哪里能够抵挡的住?
他只觉手心之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继而感到肋下一凉,继而是一股锥心的剧痛。张存敬大喝一声,拔出了刺在自己右肋的长枪,右臂猛然发力,竟然把握着枪柄的唐将带下马来。
张存敬由于用力过猛,右肋下的伤口中鲜血狂涌而出,张存敬顾不上裹伤,猛的一勒马缰,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铁蹄落下的时候正好踏在了那正想挣扎起身的唐将背上。那唐将惨呼一声,背脊上传来了清晰的骨骼断裂之声,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伏地而亡。
张存敬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只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敌军见己方主将阵亡,兼之见张存敬如此神勇,竟然在片刻之间连杀己方三员战将,其中还包括己方的主将在内。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再敢踏入张存敬身前十步之内。
张存敬身后的义军士兵见张存敬受伤,赶忙上前把张存敬护在中间,这时的张存敬才感觉到浑身乏力,脑中一阵眩晕,脸色苍白的吓人。低头一看,右肋之下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中鲜血还在泊泊流出,身上的轻甲已经被鲜血湿透,背上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时朱珍也已率队赶到,吩咐张存敬身边的十来个士兵好好照顾张存敬,并吩咐军医赶紧给他裹伤。之后朱珍也纵马挺枪冲入敌阵,这时的敌军哪里还有一丝斗志?被朱珍带着人马连着冲杀了几趟,纷纷丢下兵器表示投降。
徐怀玉和朱珍吩咐士兵打扫战场,处理降兵等事情,缴获了不少刀枪弓箭等上好的兵器和器械,就连敌军身上稍微好一些的盔甲也给扒了下来。
朱温却一脸担心的等在附近的一个帐篷之外,来回的踱着步子,并不时的抬头看向帐篷的门帘。军医正在帐篷里给张存敬包扎着伤口,其实军医刚把张存敬弄到帐篷里没多久,根本没那么快包扎完。只是朱温关心张存敬的伤势,虽然只等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很是不耐,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一样。
终于,朱温看见帐篷的帘子一掀,一个五十多岁的军医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走了出来。
朱温忙上前问道:“刚才那位肋下受伤的什长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俗话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朱温这时候身边却的就是良将,现在虽然有朱珍和徐怀玉两人,徐怀玉担任了自己的亲卫队长,也就只有朱珍一个人负责其他事务,也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现在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猛将,性格又是那么谨慎无私,当然要好好对待了。是以朱温虽然很是疲惫,却还是一直在帐外等待张存敬的消息。
军医见主帅相询,赶忙答道:“启禀朱将军,刚才那位小将军受伤颇重,幸好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和筋骨,有些失血过多,身子比较虚弱,修养个十天半月的也就该没什么大碍了。”
朱温这才放下了心来,并吩咐军医道:“还要麻烦老伯这些天多照顾照顾这位小将军,千万不要让伤势恶化。”
军医见主帅对一个小小的什长也如此关心,心中感激朱温对下属的体贴。这老军医原来是服役于唐军潭州的军营,潭州被义军拿下后就无奈投降了义军,当初还有些不甘心,现在见身为主帅的朱温如此体贴下属,心中感慨万千,心道:“当初在朝廷军中的时候,别说主帅,就是职位稍高一些的将军哪里会在乎这些下级军官的死活?”
老军医当下就感激的道:“朱将军军务繁忙,竟然还如此体恤下属,我们能跟着您这样的将军真是三生有幸啊。这位小将军的伤就包在老朽身上了,请朱将军不用费心。”
朱温道:“那就麻烦老伯多费心了。”朱温顿了顿又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老军医更是感动,道:“当然可以,只是那位小将军身子有些虚弱,已经睡去了,还望朱将军莫要惊扰了他才好。”
朱温微笑道:“我理会的。”
朱温来到帐中,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儿,他来到张存敬床前,见张存敬果然已经沉沉睡去,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呼吸均匀,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刚回到住处,就碰到了气势汹汹的黄颖,黄颖一看见朱温,就嚷道:“听说刚才有人袭营,来了多少人马?你们怎么不叫我呀?”
朱温笑道:“如果等着你黄大小姐来御敌的话,恐怕现在我们的大营就连根被人家给端了。”
黄颖气鼓鼓的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那么……那啥,我怎么会睡那么死?都怪你!”
朱温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小声点儿,我的姑奶奶,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啊你?”
黄颖赶忙伸了伸舌头,小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惊恐的四处看了看,幸亏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这才放下心来。讪讪的笑了笑,小声道:“幸亏没人听见,要不然就没脸见人了。”
朱温见黄颖如此可爱的模样,心中既高兴又好笑,故意笑道:“你还怕人知道啊?我看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黄颖把脸一板,作势要打的样子道:“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