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暗夜君王
3448100000174

第174章 狂血

尖锐的足尖在玻璃幕墙上不停磨擦着,室内到处是令人牙跟发酸的磨擦声,浑身包裹在黑色甲壳之内的百蜘蛛已经离开了细线,怪异的吸附在玻璃之外,无数鲜红发亮的球体不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百蜘蛛?我看更像是蛛忍吧。”

扔掉了手中两柄满是缺口的银刀,伊邪廷打量着这些半人半兽的东西。看来就算是再不起眼的家族,也多少有些让人吃惊的底牌。这些称为“百蜘蛛”怪物应该是源义信所收服的古代忍者,再以绯族族秘术相混合的结果。

“阁下,尽量不要让他们有机会近身。”

用不着伊邪廷低声建议,陈烨也已经注意到了异常的地方,百蜘蛛全身的甲壳都光滑如镜,明显是为了加强对刀剑或是子弹的防御力,腹部的地方却有两个不协调的突起,不是用来自爆的炸弹就是更歹毒的东西。

室内响起了轻微的脆裂声,经受不起压力的玻璃顿时爆裂!!!在纷飞的玻璃碎片中,一只又一只百蜘蛛,用近乎昆虫般的动作钻过玻璃洞。

怪物们用爪子钉入了水泥之中,漆黑的外壳反射着月光,爬满了墙面与地板。在这100只怪物的包围中,面无表情的伊邪廷从背后抽出了最后两把银刀,在身前摆出了一个八字。最坏的局面终于出现了,用通魂术联系再次失败,从刚刚起就中断联系的血腥宫殿们,应该已经不在东京的上空,现在只剩下了他和胖子两人面对源氏家族的围攻。

拥有强悍力量却没招数使用的胖子明显依靠不上,只要自己一出手,立刻就会被大把的源氏贵族缠上,虽然最高的也就是10阶,但陷入混战却是哪个异民贵族都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血腥宫殿是不是离开了。”

双手斜拖着“斩龙”那有些夸张的剑身,胖子依旧保持着野兽般的笑容,那种久违了的血腥冲动渐渐在他身上复苏,狞笑着的陈烨似乎在享受着这种感觉,滚烫的血液在全身沸腾,点燃他心中隐藏的一切,将所有黑暗残忍的欲望放大到无限。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动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直觉而已。”

看着随时就像要冲出去的胖子,伊邪廷点了点头,全亚洲能够越过芙蕾指挥血腥宫殿的,只有伊玉夜与龙若琳两人,现在血腥宫殿奇怪表现,明显是另一个又下达了新命令。伊邪廷清楚知道两人同时要求保证胖子的安全,血腥宫殿却在进入城市后急速的消失,看来东京这场游戏,阴谋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身经百战的源义信,虽然没有经历过蚀之刻之前的战争,但在之后的时代,却几乎参与了每一场血族与其他异民的战争。凭借着手中的神器“八岐之剑”,他在成为最高评议会的长老之前,曾经拥有过东方第一刀术高手的称号。

按照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力量,如果要在150名源氏贵族的围攻下,还要腾出手来从源义信手中保护陈烨,实在是一件太过艰巨的任务。哪怕是一人也好,能够让亘伽或是其他净凰来当一下援手,满腹牢骚的伊邪廷,只能在心中抱怨着那两个难伺候的女人。

抬起戴着腕甲的右手,在源义信这无声的指令下,漆黑的蜘蛛群像波浪般涌动。尖锐的足尖磨擦着坚硬的墙面,百蜘蛛尾部拖着一根黑色细线,开始在室内编织起密集的蛛网。那纤细的细线散发着金属光泽,在越来越大的蛛网中,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

发觉不对的胖子立时疾扑而出,随手甩出的巨剑却砍了一个空,借助着细线的弹性,被他瞄准的百蜘蛛快速躲开,阴笑一声的胖子左手却已经画完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法阵。

“血纹术!!牙!!”

在两只作势欲扑的百蜘蛛身下,出现了两个深红色的血焰法阵,无数如毒蛇般的血红色尖刺凭代出现,刺穿了被甲壳保护的四肢,将两只它们死死锁在了天空。在百蜘蛛尖锐的叫声中,挥舞着手中铁块般巨大的“斩龙”,胖子恶猛猛的将一只斩成两半后,又用黑芒闪烁的剑尖捅穿了另一只百蜘蛛的胸壳。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只怪物并没有按他想象中那样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正在诧异的胖子却听见了蛋壳碎裂般的声响,大叫不妙的他连忙发力疾退,两只绿血直冒的蜘蛛腹部同时开裂,从突起中喷出了恶臭扑鼻的绿色水箭。

被绿色液体溅到的地面,立刻冒出了呛人的白烟,坚固的大理石竟然被生生侵蚀出了无数孔洞。来不及惊讶的胖子脑袋上方却传来了破风声,一只百蜘蛛从网中猛扑而下,满是刀刃的前足狠狠锁向他的脖子。

“我说了不要近战!!!”

光滑如镜的外壳照样档不住锋利的银刀,赶来的伊邪廷像削豆腐般斩掉了怪物的脑袋,然后一脚将它踢出了楼外。惨叫一声的百蜘蛛混在玻璃碎片中,掉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这些东西不是血族?”

被伊邪廷拉回原地的胖子,随手用几枝血箭赶跑了试图追击的怪物。按血族习惯,一向视其他种族为食物或者是奴仆来源,,他从没想到源氏家族的伏兵竟然不是血族。

“不知道林铃朝你脑袋遗留了什么东西,除掉那些东西混血的年青人,东方的家族直系全部是绯族,除掉那些令人厌恶的弱点外,我们所有的文明都与欧洲的同盟者不同。”

长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银痕,被银痕触动的两只百蜘蛛身上立刻留下深深的伤口,伊邪廷不由憎恨今晚的对手为什么是源义信。普通的银刀承受不起威力巨大的招式,害怕被他看出来历的邪廷,却又不敢使用出真实的武器。

站在原地的源义信已经双手握住了神器“八岐”,在稳如泰山的架势中积蓄着力量,百蜘蛛缓慢的行动正慢慢封死两人的退路。只要机会一出现,源义信和身后的武士,就会在百蜘蛛自杀性的攻击中,如毒蛇般直刺自己的破绽。

“不管是黑翎也好,星海也好,该死的快给我弄个帮手过来,难道你们两个女人就这么想破坏我的生活吗!!!”

伊邪廷充满怨气的声音刚刚结束,在突如其来的碎裂声中,精致巨大的铜制水晶吊灯,连同着整个精心装修的天顶全部化为了粉碎。精心串起的水晶失去了束缚,那散开的珠子,就像是一阵炫丽刺眼的光雨,纷纷扬扬的撒播而下。

在这层美丽的雨中,一个纤细匀称的黑色身影像蝴蝶般飘落,轻巧的站在大厅之中。

右手紧握着一柄闪动着湖水般光泽的长刀,锋利的刀在轻轻垂在地上,漆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舞动。衣袖上用花纹装饰的白色十字是如此耀眼,胧夜站在朦胧的月光之中,光洁如玉的面颊被染上了一丝润红。

在她点缀着红色丝带的皮鞋下,踩着一只挣扎的百蜘蛛,细长的鞋跟穿透了它的背壳。动作轻柔的斩掉了百蜘蛛的脑袋,胧夜慢步走到了陈烨身边提起了裙摆,朝着陈烨曲膝行礼。

“陈烨阁下,以异端审判所大裁判官狄斯玛斯?该斯塔大人之名,由我向阁下转交重要书信。”

踩着百蜘蛛污秽腥臭的血液,胧夜的神情却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在温柔中流露出了钢铁般的坚韧。面对着这名如流水般美丽清澈,却又像是全身满是芒刺的女子,胖子神情不停急速变幻着。

“在这个时候能够见到你,真是出人意料。”

果然,教廷没有在甘农之后处理自己,就是自己还有极大的价值。就像是完全忘记了甘农刚刚死在教廷手上,胖子堆出了满脸笑容,嘴角中露出的犬齿却透出了凶恶。

“既然狄斯玛斯大人派你来主持黑暗的规则,那相必也给我带来了应该带来的东西吧?”

“这是教廷正式承认赤蛇家族为东京拥有者的盟约,既然甘农阁下在血族的袭击中不幸身亡,阁下应该就是赤蛇家族的继承者。”

交出了一直紧握在左手的金色卷轴,雕刻着哥特式十字架的卷轴在昏暗的室内,依旧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出乎胧夜意料之外的是,胖子并没有伸手接过,相反是抱着“斩龙”停在原地。

“阁下?”

“我现在赶来东京只是想帮助族长甘农大人保护家族,我并没任何权力与资格继承属于他的位置,哪怕是他已经英勇战死。”

尽管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在故意加重“英勇战死”四字时,胖子的眼神却像是两柄利刃般扫向了胧夜。感受到了那种充满敌意的阴冷,胧夜慢慢避开了胖子的眼神,捏着卷轴的指关节却失去了血色。

“盟约我可以收下,至于谁是赤蛇家族的继承者,需要在日后由家族干部统一选出。迪克阁下同样拥有继承的权力,我现在绝对不会逾越。”

迪克手中有的实力究竟是多强,还是一个问号,至于开不开的成这个场选举会议,胖子心中只剩下了冷笑。逃入后室的加隆与多渚余,应该已经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躲在大型金库中的家族干部,只要是能够威胁自己的,脑袋里恐怕已经被埋进了几十克银块,在血泊中抽搐了。

“阁下是继承者,我可以证明。”

“什么,你可以证明,你怎么证明?”

“作为甘农的养女,我可以证明大人在临死之际,已经将族长之位传给了阁下。”湖边握着卷轴的指节越来越用力,神情却还保持着那种冷漠,“迪克不会争的,阁下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听着两人之间毫无顾忌的谈话,就像是根本看不见大半个区域已经被百蜘蛛的蛛网所覆盖,被人忽视的源义信不由狂怒起来。

“这么急着去黄泉吗?老头。”

扭头望着面色赤红的源义信,陈烨的眼底中突然爆发出了逼人的狂戾,那凶狠的眼神带着无法抵抗的阴寒,深深渗入了诸人的心底。就像是看见一头露出尖齿的野兽,就连见惯生死的源义信也不由一愣。

胖子缓缓转回了面孔,望着面前的胧夜,不知多少个夜晚,他紧紧抱着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在充满悲哀与寂寞的噩梦中渡过。从她光泽如玉的胴体上,胖子猎取的不光是那甜美可口的血液,更多是那种让人可以躲避残忍世界的温暖。

陈烨无法忘记自己死亡之时,名字还是湖边的她手握着长刀,紧紧守在自己复活的教堂门口。在那个时刻,胖子甚至有了从未感受过的贪恋,希望初拥她,然后让她永远陪伴自己,陪伴自己在寒冷危险的黑暗中走过。

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中,果然爱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从老宅那个血红夜晚逃出的胖子,终日埋头在杀戮与阴谋中,就是为了逃避再次失去一切的痛苦。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还是渴求着能够得到那种温柔。

化身为教廷杀手胧夜的湖边,那记斩碎甘农身体的刀光,同样也斩碎了埋在胖子心底的那个美梦。

现在在陈烨心底剩下的,只有冰火相冲般矛盾的感情,说不清究竟是想肢解眼前这个女人的仇恨,还是无法忍受的失落。

“呵,那个难看的大胖子想对我说什么。”

“他的一切都由你继承,不管你如何处理赤蛇这个旗号,他都会在地狱中看着你,看着你拥有一片绝对自由的土地。”

“唉,那个老家伙,临死之前还真是提了个有些夸张的要求。”

转头望着楼外那血红的云层,胖子像是有些困难的长叹一声,快步走到胧夜身边,一把接过了那个依旧冰冷的卷轴。

“我可不想进地狱后还被他唠叨,既然是这样,东京这面无主的旗帜就由我来继承!!!我会给他一片血族狼人都无法触及的领地,然后为他建立一座方尖塔。”

冷笑一声的胖子攥紧了卷轴,甘农奋斗一生的重压已经转移到了他身上,陈烨现在需要的只是向这个黑暗的世界挑战,挑战那弱死强生的法则。只要站在黑暗世界的顶点之上,无论是旧日的血仇,还是沉积在他心底的怒火,胖子就可以用血和火来清洗!!!

“真是精彩的发言。”

不远处响起了掌声,源义信轻轻拍着手,看着面前这个黑衣的女子。对血族力量有绝对自信的长老来说,胖子的誓言就像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整个世界的法则都是由血族所控制,哪怕是狼人教廷,也只是拥有区域性的统治权,黑暗议会也只能躲在那一座座狭窄的城市之中,没有一个势力可以将自己的影响扩展到全球。

哪怕是亚洲绯族独立之后,拥有无数力量的他们照样可以统治整个东方,甚至依旧可以向全世界伸出触手,用武力来不断征服新的领土。

现在,胖子竟然宣誓要从多个势力的威胁之中,夺下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土地。

“不过,你必须先活过今晚。”

将“八岐”随手放在一边,源义信周身燃起了沸腾的血焰,在血焰之中,浮现起了无数怨灵似的面孔。终日在血海尸山中走过的长老,就连血焰也已经被戾气所侵袭,散发出了一股逼人的尸臭味。

正这时,玻璃幕墙外却传来了物体破空的呼啸,源义信转头望去,却看见一片银色的雨。

无数闪亮的银色光点,像流星般从腥红的天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朦胧的痕迹。无数银色的轨迹彼此交汇,织成了稀疏的光雨,飞快的落向地面。

“怎么可能?!”

暂时将眼前的三人放到一边,源义信大步赶到了玻璃幕墙边,望着外面那片地狱般的场景。

飞落的银雨覆盖了整条道路,落在了守在楼外的血之禁卫军头上。每道光点都是一枝散发着散光的长矛,血族身上的盔甲如同纸片般脆弱,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长老直属士兵,就像是动物般被钉在了地上。

排成密集队形的血之禁卫军在残酷的银雨中,拼命推挤着同伴,试图寻找一块安全的地方。在飞溅的鲜血中,不时有士兵惨叫着浑身冒出火焰,然后化为一顿黑灰。看着同伴的惨像,惊恐万飞的士兵们逃向大楼的四处,想要躲入安全的室内。

在这片混乱中,无数扑打着双翅的怪影穿透了浓密的云层,从一片血红中直扑而出。赤红的长袍在风中抖动,锐利的银矛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骑着双足飞龙的血腥宫殿骑士,终于在天空中展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混乱的血之禁卫军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东方的三大骑士团之一会向自己进攻,还是凭借着求生本能举枪朝天狂射,5.56mm子弹在空中组成了混乱的火网,试图抵抗这些红衣的恶魔。

坚硬的龙铠轻松的弹开了子弹,双足飞龙的尖啸声在空中形成了死亡的合奏,化作青色的流星直扑而下。锯齿般牙齿咬碎了禁卫军的盔甲血肉,锋利的爪子像软泥般撕烂了血族们的身体,在人群中飞舞的飞龙在血腥宫殿的控制下,就像是一群捕食的猎鹰般,在人群中肆意杀戮。

温暖的血液唤醒了飞龙的兽性,逐渐狂暴起来的飞龙甚至直接用双足扯开被捕食的对象,或是抓着哀叫不停的猎物,然后从数百米的高空丢下。

“开什么玩笑,芙蕾为什么会攻击我?!!”

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源义信瞳孔中充满了狂暴,一向与伊氏共同进退,甚至被人怀疑是伊氏名誉长老的芙蕾,为什么会派出自己属下最精锐的骑士团,到东京来杀戮自己的直属军团。

“怪不得,血腥宫殿会离开东京,这正是是她最喜欢欣赏的剧本。”

看着窗外惨叫与杀戮所混合的魔宴,伊邪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遥远的太古他也曾经看过相同的阴谋。

怪不得玉夜只能调来半数的血腥宫殿骑士,另外50名血腥宫殿肯定在净凰的领导下,将源氏家族其他生活在京都领地中的成员,杀了个干干净净。

源义信施放暗云缚魂歌看似是给自己方便,其实是将自己送进了地狱,在隔绝城内联系的同时,结界照样阻止住了源氏领地传来的求救。在净凰骑士的领导之下,不需要多少时间,源氏家族就会被彻底毁灭,剩下的成员也将背上一个擅自开战的罪则,成为向教廷狼人人提供的替罪羊。

只要剩下知道内情的源氏成员死在东京,这件事情就会有一个完美结局,胖子将会得到一个彻底扫荡干净的东京。

既然血族已经血祭了敢于破坏遁世条约的源氏家族,早已经与龙若琳有协议的教廷自然会就此罢手,独立无援的狼人、黑暗议会,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谁的面子都没有受到伤害,唯一的牺牲品只有源氏,而唯一的获利者却只有陈烨。

为了向胖子表示自己的能力,让他成为自己忠实的奴仆,所以就轻易毁灭一个拥有最高评议会长老的家族吗?

看着龙若琳那有些夸张的展示,伊邪廷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她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其他任何家族或是生命,根本只是随手可以宰杀的家畜而已。

这正应合了绯族中自古流传的预言,流淌在龙氏子孙体内的狂暴血脉,注定是灾难的起源……

“尊敬的最高评议会长老,看来你的家族已经被摆上祭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