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买了什么？”
“自己看。”叶云歌指了指后面领着大包小包进来的司机和门卫。说着，就要进去，她实在太累了，现在估计只要能坐下来，她就能睡着。
贝铭杰一看，大大小小至少二十袋，各种品牌LOGO在眼前晃过，“你买了什么？”
“我可没买。”叶云歌叉着腰，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倦容。
贝铭杰知道她不爱时装只爱军装，但是心里还是希望她多穿点时装，“丹丹和妈买了这么多？你怎么不买点？”
“错！这些全都是妈妈买的。我和丹丹一件儿都没买。”叶云歌露出“你妈厉害吧”的表情。
贝铭杰也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老太太心情这么好，笑容满面的。”
严丹丹一进屋就忙着找贝铭威，楼下没找到，直接上了楼。
叶云歌赶紧问贝铭杰：“小威和梦婉在楼上？”
“都走了。闹得这么不愉快，还能待在这吗？”贝铭杰也盯着严丹丹的背影，“妈原来可不待见丹丹，现在怎么倒由着她胡闹了？”
叶云歌听说贝铭威和梦婉都走了，心里松了口气，也懒得去管严丹丹上楼干嘛去了，走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捶腿，一边轻声跟贝铭杰说：“你还看不出来吗？妈对梦婉本来就不满意，现在对于丹丹的胡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还不就是为了气梦婉？”
“妈可以，但小威可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再这么下去，非出问题不可。”贝铭杰若有所思。
叶云歌今天逛街的时候也一直在想梦婉和贝铭威两人的事情，现在贝铭杰这么一提，她顿时来了诉说一番的欲望，“我也正要跟你说呢，依我看，小威倒是挺在乎梦婉的，你还记得吧，上次在时代年华，梦婉被碎盘子给划破手指，小威当时紧张得脸都白了，当时我还打趣他来着。但是我也看得出，梦婉这次嫁进来，心绪可没那么高，可能是曾经受伤过，现在有所顾忌和保留，也可能是小威做得还不够好，没能让她完全打开心扉来，反正我觉得梦婉对小威可没那么多心思。”
贝铭杰眼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现在小威是想要借丹丹试探一下梦婉的态度？”
“当然。我一看中午闹的这事，就知道是小威揣着这样的心思。”叶云歌摇头，“可惜啊，梦婉是被伤了心了，这下更难打开心扉了。”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低声低气的？”钱尔岚上楼换了另一身旗袍下来。
“太太，两口子之间的悄悄话，自然是不能让人听见。”严管家跟在她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贝铭杰和叶云歌，“小杰和云歌平时各自忙，见面说悄悄话的机会可不多。”
叶云歌一下子耳根发烫，站起来，上楼换衣服去了。
钱尔岚看着叶云歌上楼的身影，问儿子，“怎么，没吵架吧？我怎么看像是生气的样子？”回头指了指严管家，“老严，云歌可经不起你开玩笑，以后注意点。”
贝铭杰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也跟严管家说：“是啊，严叔，以后可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心里想，她这哪里是生气，分明是害羞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害羞。记得那一年两人在双方家长的安排下第一次见面，叶云歌当时一看到他，脸“唰”一下就红了。当时他也愣住了。心里不禁奇怪：这年头居然还会有看到异性就脸红的姑娘？
本来他当时是被迫无奈才去的，在去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回来怎么跟父母交代两人之间的不可能，反正搅局这事，他干得已经得心应手。可是见了叶云歌之后不知道怎的，心里居然也不排斥。回来之后，钱尔岚问他对方姑娘怎么样，他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说：我怕人家看不上我。钱尔岚当时也没想到，儿子说的不是千篇一律的那句“我看不上她”，而是“怕人家看不上我”。那就说明，儿子看对眼了。接下来，老太太欢天喜地开始忙碌开了：找媒人说媒，准备聘礼，装修新房……可她没想到的是，两人的婚姻并没有多少热乎气儿，这么些年的不温不火。表面上看相敬如宾，可实际上……
“我问你是不是又吵架了？”钱尔岚见儿子发愣，不满地拍了他一下。
贝铭杰回过神来，“没有，有什么好吵的。”
钱尔岚不信，指着儿子，“死鸭子嘴硬，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贝铭杰摊摊手，“妈，怎么说真话你还不信啊？”
“当然不信。”钱尔岚冷哼，“动辄就矢口否认。这么多年你都否认成习惯了。有时候啊，妈真希望你们能跟别人家那样呼天抢地大吵大闹，那我还可以劝劝，而且这样吵得厉害的，往往怨气去得也快，就像人家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就能和，可你看看你们两，一个是没心思吵但是心里倔得像头牛，一个呢，心思很重，嘴上却什么都不肯说。明明两人心里都膈应，在我们跟前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你说说，一直这么不冷不热地慎着彼此，有意思吗？”
贝铭杰唇角扯了一下，“妈，你这说得一套一套的，真不错。可是，不要张冠李戴，我和歌儿可不像你说的这样，我们好着呢。”
“好着呢？”钱尔岚捶了他一下，“要真好，就赶紧给我生个大孙子。”
“妈，你看你看，你又来了。”贝铭杰颇感无奈，“这生孩子你都念了这么多年了，你不嫌累啊？”
钱尔岚赌气般“念了这么多年，你们都不嫌听得累，我更不累！”
“妈，孩子都是上天赐给的天使，不是说想要就能得到的。”
“小杰。”钱尔岚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你实话告诉妈，你们两，都到底是你有问题，还是云歌有问题，还是你们两都有问题？”
贝铭杰特别无奈地看着老太太，“妈！”
“妈什么妈！”钱尔岚一脸严肃，“我跟你说，你要跟妈说实话，不管是什么问题，咱都得治……”
楼梯拐角处，原本打算下楼的叶云歌顿住脚步，始终没有下楼。直到严丹丹的高跟鞋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和香水味飘过来，她才转身，回了房间。
晚上回去的时候，贝铭杰开车送她。
因为逛街的缘分，平时一下很讲究坐姿，总是很有坐相的叶云歌整个人都蜷缩在椅背里，手机响了几下都没见她动手看。贝铭杰想着她大概是真的累了，将车停在路边，去便利店里买了些巧克力、牛奶、糖果等可以补充体力的东西。等他拎着一兜食物上车，叶云歌居然睡着了。
人在睡着的时候往往是最放松的。此刻的叶云歌头靠在车窗上，长发随意垂落肩头，脸上是安静柔和的模样，唇角抿着形成微微上扬的角度，看起来像是在笑。睫毛扑闪扑闪，在眼睑投下一些暗影。呼吸声很均匀，看得出睡得很香。
贝铭杰轻手轻脚上了车，怕吵醒她，连车门都没关严实。他就侧身靠在驾驶座上，看着熟睡中的叶云歌，用视线描述着她的轮廓，一遍又一遍。看着看着，他不自觉笑了起来，竟觉得其实这样的时光，也挺美好。待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娴静温顺的模样，心里出奇地平静。可是就这样看着，好像不满足，心里有了更多的渴望。于是他越过身子，轻轻地靠近她。凑近了，被她身上清淡的香味激荡着，越发心痒难耐，他想索一个吻。越靠越近，两人几乎是气息相叠，贝铭杰居然意外地紧张了起来，轻轻擦了她的唇就快速离开。
叶云歌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变化，一下子挣扎着从梦中惊醒，同时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贝铭杰表面还算镇定，就这么近距离看着她，“醒了？”
叶云歌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看到贝铭杰离她这么近，她往后缩了缩身子。贝铭杰这才回到自己的范围，心口还在砰砰乱跳，忍不住伸手压了一下。
睡了一会，叶云歌感觉没那么疲惫了，脸色也红润不少。看到贝铭杰怀里抱着一大袋吃的，伸手就将袋子抓过来，翻来翻去，将一罐装咖啡拿在手里。
“别喝咖啡了，我还买了牛奶和巧克力。”贝铭杰想要阻止，可是叶云歌已经自己打开咖啡喝上了。
“急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贝铭杰摇头。别的女人这时候，肯定会娇滴滴地递过来等着男人帮打开了再喝，她倒好，自己主动打开了，完全忽视身边还有个可以使用的男人。
女军人果然也是女汉子。
见他又是摇头又是笑，叶云歌皱眉，“你什么表情？不舍得给我喝吗？”
贝铭杰摸摸鼻子，“我是想说，娶个女军人做老婆就是好，开瓶开罐这种小事完全不用亲自动手。”
叶云歌盯着他手里递过来的巧克力，“女军人也是要保持好身材的，你可别害我。”
贝铭杰见她恢复了些元气，心也放下了一些。
车子开出一段，又听见她问：“我上楼的时候，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贝铭杰几乎没想就说：“没说什么。年纪大了，难免唠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不跟我唠叨几句吗？”
叶云歌转头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
他总是这样，他觉得没有必要让她知道的事情，他都绝口不提。哪怕是两人闲聊的时候，他都不会涉及。可实际上，两人闲聊的机会也并不多。只是最近，他们聊的话多了起来，却都是关于贝铭威和梦婉的，完全不涉及他们自己。
***
梦婉从贝府出来，直接回了娘家。
林雅兰见外孙女一个人回来，心里觉得有问题，可面上依旧，对喜婆婆说：“小喜，去门口看看孙姑爷。”
“外婆，他今天特别忙，我自己回来的。”梦婉表情正常，有些撒娇地扑向外婆的怀抱，“因为我想你们了嘛。爷爷呢？”
“别装聋打岔。”林雅兰推开她，“婚前可是说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住的。这都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住一阵子了。”
“外婆，他今天真的是特别忙，忙到……都没时间接我电话。”梦婉说了假话，她压根没给贝铭威打过电话，倒是他主动打过一个，只是她没接。
“没时间接你电话你怎么知道他很忙？”
“因为……我给他助理打过了，说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开会，我刚才进门前还打过一个，助理说他还泡在会议室。”梦婉继续撒谎。
“那怎么行！”林雅兰急了，“照这样下去，他身体哪受得了？赶紧的，打电话让他回来，至少得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又不是铁人，哪能光工作不吃饭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