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或者说俞新民,看上去是个相当温和的人。但是何晓自己知道,能够在中央星这种地方,当上陪都管理者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只是表面这样的。
三人进了酒店坐下,大方典雅的服务生上前,笑容温柔地询问点餐事宜。唐允晗随口说了两道招牌菜,将点菜的权力转给何晓:“你也点两道你喜欢吃的。”然后在何晓看菜单的时候,问起他们这边的新酒。
俞新民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带了我家的酒过来。”唐允晗立刻就做出了期待的表情:“那就好。白云你不知道,这家伙家里的酒可有名了,虽然不是宴会用酒,但是送礼的时候,大家都喜欢用他家的。”
何晓将菜单随手翻过,点了两道菜,将单子交给俞新民,笑着说:“看起来我今天倒是有口福了。”
点完菜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三人看着服务生出门并关上门之后,俞新民才将自己带过来的酒打开,给何晓倒了小半杯:“也不知道白云你的酒力怎么样,先尝一尝好了。要是喜欢,明天我送两瓶给你。”
何晓道谢,举起酒杯对两人示意,浅浅地抿了一口。不管是地球上的少女何晓,还是原本的绿野星少女何晓,都是第一次品尝到这个世界的酒水。
这是一种相当惊奇的感觉。俞新民带过来的是一种水果酒,酒精度偏低,入口微甜。何晓喝着,有种喝果汁的错觉,但是等到脸颊微醺的时候,才发现,这酒的后劲还是有一点的。
三人慢悠悠地说着吃着,俞新民问起了唐允晗方才下车时的诡异表现,知道何晓要开新文之后,期待地看向了何晓。
何晓头皮一麻:“水墨大神,你也是大神级别的人了,就别露出这副模样了成不?我觉得压力挺大的。”俞新民哈哈一笑:“你居然也会觉得压力大?我还以为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第一篇文就敢和潮流背着干,如果不是这家伙运气好发现了你……”
唐允晗摆了摆手:“也会红起来,不过没那么快而已。”他对着何晓举了举杯:“我非常希望你的新文能快点写出来。光是听你的描述,就已经让我热血沸腾了。”何晓点头答应着,想起眼前这家伙的本职工作,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我突破三级,要怎么报告给政府?”
唐允晗和俞新民同时看了过来。俞新民先开了口:“你已经三级了?”何晓含笑点头,对方的目光更加惊讶了:“我记得,天锐上次去的时候,你才突破了二级没多久,现在,大概刚好一年?”
何晓只是笑着不说话,唐允晗说:“白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新民你也别那么惊讶。她又算不上是突破最快的,只是速度稍微快了一些而已。”
何况……唐允晗扫了一眼何晓,那个药方,如今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证实,是可以改善资质,让人更近一步的。作为最开始将药方贡献出来的人,唐允晗相信,她肯定也是在自己身上用过的。说不定,如今她的资质已经让人分外羡慕嫉妒恨了。
俞新民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不过,三级之后就是另一个世界了,以前可以靠积蓄力量到三级,但是四级……”何晓在边上插嘴:“需要心灵的同时进步。我已经知道了。”
俞新民一愣,就听唐允晗说:“她和印秋是朋友。”俞新民立刻露出恍然之色,对何晓笑着说:“这样也好,免得你走一些弯路。”
“你想让政府升级信息,只需要去任何一个政府控股的静室,做一遍测试,留下印迹就行。”唐允晗这个时候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很是认真地说:“随后,政府在核查之后,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何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俞新民随口说起那些曾经也是有着非常天赋,年少成名的人,气氛不知不觉地又松快了下来。
等到一顿饭吃完,之前和俞新民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生疏感已经完全消失。知道何晓要在这边住上一两年之后,俞新民很是豪迈地拍胸表示,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去找他。
“我在这边也还有些面子,一些小事还是可以帮你解决的。”他这样说着,等何晓点头道谢之后,才笑眯眯地将两人送上了回去的悬浮车:“对了,新文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他挤了挤眼:“我很期待你所描绘的那个盛世。”
随后,车门关上,唐允晗在边上忿忿不平:“要看,也是我先看。白云一有存稿就要给我看,知道了吗?”何晓不由得失笑。
中央星上,何晓因为见到了新朋友而心情极佳的时候,绿野星上,正有人因为她的离开而不快地皱眉。
一个看上去依旧是二三十岁的男人站在何晓的屋子前,看着花园里正在修剪草坪的机器人,问身边的人:“你确定,她已经离开了绿野星?”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非常肯定地给出了回答:“空港那边,有她的出港记录,我已经派人去交通系统查过,她似乎是买了去中央星的船票。”
男人皱了皱眉:“中央星?中央星也是她能去的地方?真是不知道轻重的孩子。”女人低着头,唇边的笑意浅浅的,淡淡的,眸子中却飞快地闪过不屑的光。
男人转过了身:“将消息送回去,告诉族里,她去了中央星。”女人答应了,快步跟上男人,就听他说:“给她发消息,告诉她,她父亲想要拜访她,让她约定一个时间。”
女人一面答应着,一面在心中又一次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算是父亲又如何,将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孤零零地丢在这里,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你以为,那个孩子还会在乎这份来迟了十几年的亲情不成?
男人自然不曾察觉到女人的腹诽,他只是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屋坐下,在机器人给自己送上咖啡之后,慢慢地喝着咖啡,压下了自己心头的火气。
这个星球对他来说,可真算不上什么好地方。那个女人……如果可能,男人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
只是他也知道,既然自己能查到白云孤飞的身份,女人那边的家族也可能查到,而且也很有可能派出来这个女人跟自己打擂台。想要将这个已经在网路上声名鹊起的女儿劝回自己的家族,想不和那个女人打交道,看起来还真是有些艰难。
他不由得开始皱着眉,思索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如愿以偿。
没办法,白云孤飞这个名字如今实在是盛名在外,只要她很稍微动一动手指,在文中为任何一个团体稍微表现得正面一点,能够带来的利益,都是巨大的。
何晓污染不知道男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但是,她也能才得到。所以,她才急急地离开。
唐允晗对此也有几分同情:“虽然说不被喜欢的孩子不受重视,但是像你父母那样,过了保护期就将你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这样的父母也差不多是绝无仅有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何晓微笑:“现在这样,是什么样?”唐允晗瞥了她一眼:“从小没有人教导如何与人打交道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很容易有各种心理问题,但是你除了稍微有一些不怎么愿意和人打交道之外,其余的都看不出来。这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何晓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就算是当初的何晓,也有着与普通的孤儿不同的韧性,否则不会拼命地学习,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考下了四级,甚至报名了五级。
何晓曾经翻看那份乏善可陈的记忆,除了学习,工作之外,周天明和翁红算得上是她唯一的朋友。所以,才心甘情愿一次次被利用。甚至最后,被周天明临死前的反咬……
她猛然间响了起来,问唐允晗:“有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唐允晗微微侧脸,表现出倾听的意思。何晓就说了下去:“我曾经碰到过一次袭击。”唐允晗了然地点头:“我知道。印秋已经将这件事报告了过来,想要对你下手的那个组织,这几个月日子一直都不太好过。”
何晓点头,又摇了摇头:“那个想来带我走的人,说了什么博士,什么实验材料。难道,现在还有研究所在没有征得同意的情况下,就敢用活体实验吗?”唐允晗摊手:“你知道,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看何晓似乎脸色有些不快,他拍了拍何晓的肩:“放心,那个组织不会再敢对你出手了。不过是一群小喽啰而已……”
“如今,你可是社会权限高达七级的大人物了。”唐允晗取笑着何晓,目光中却没有多少笑意。何晓见了,在心中一叹,轻轻巧巧地说了另一件事,将话题转移了过去。
然后,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何晓就收到了来自宇宙快递公司的两份包裹。
“两份?”她问着快递员,“我似乎只寄送了一份。”开着黄色送货车的快递员笑微微的:“还有一份快递来自本星球,寄信人是阿莱。”
“阿莱?”何晓吃了一惊,但是还是飞快地点了签收,将两份包裹都拿了进来。
自己寄送过来的那一份显而易见是自己的机器人管家星灵,但是另一份……
何晓拆开包裹,一只柔软的,黑色的小猫咪躺在盒子里,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一起一伏。光线照到它身上,没过一会儿,它就睁开了眼。
转了个圈和何晓对视上,这只软趴趴的猫咪抖了抖身体,站起来,从盒子里爬出来趴到了何晓的膝盖上:“姐姐,找到你了。”
何晓摸了摸它的身体,分外惊讶。这样逼真的身体,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和真正的猫咪不同的地方。
“喵呜,你的身体……”喵呜忙不迭地仰起头:“是莱亚姐姐帮喵呜准备的,是喵呜那边最新的科技。”
何晓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喵呜露出惬意的神色来。
何晓心中却平静得近乎冷酷——这样的技术,如果用来混入人类社会,可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