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青光中,她已不着寸缕,只静静看着沈烨:“族长,这可是你想要的?”
沈烨默默审视着眼前的执念,不禁心底一颤,他侵占过的女人岂止眼前一个?可现下为何怯了?他不知为何,只是心里一个强烈的念头告诉自己,她若非真心,这副躯体要来何用?
怕了吗?莫不是他要的?执念浅笑着上前用双手勾住沈烨的脖颈,看着他刹那间迷茫的眼,心中竟满是报复之意。
她要怎么报复他?明明错的是她!
可是,她就是习惯仗着他的爱去伤害他,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此刻不止沈烨陌生了,世界陌生了,连她自己也陌生得可怕起来。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听着那声声抽泣,吻着那被泪水湿润的面颊,沈烨的心竟是软了下来。他紧紧地抱住执念,却不像之前那般冰冷无情。
他呼出的气息打在执念耳畔,却不能将她从深深的痛苦中唤醒。
“不要离开我。”他在心底苦笑,竟是,竟是那么的害怕失去她么?就算只是利用,也要真正的拥有才能快乐么?
“不要离开我。”不管是爱还是利用,到了这一刻,他终是不忍放手了。
执念痴痴地看着他,久久苦笑道:“你不是,不会再爱我了吗?”
对他而言,自己应该只剩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准,不准你再背叛我分毫。”如此,他便是放弃所有的计划,也要护她一生一世。
“明了。”执念似笑非笑地闭上双眼,反正不过孤身一人,一无所有,若他想要利用,她又岂敢不从。
静静看着伤痛的执念,沈烨幽幽叹气,轻柔地用薄被将她身躯遮掩,再将自身衣饰一一整好,回头看向床上的执念,只见她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逃避什么。
沈烨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一时间心静得不可思议。
再回身看向执念,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是走出了房门,丢下了一句话。
“在我未回来之前,不准你走出这道门。不是玩笑,我不会原谅你第二次。”
执念心头一哽,这是原谅她了?还是想留着这一丝牵绊,日后便可以仗着这一次的亏欠指示利用她?
终是,要将她囚禁于此么?
云天城中人人都在讨论着一个笑话。
绿蜥族的人竟是抓了一个叫谢怀青的人当人质,吊在未名城城墙口,说是七日过后再无人前去交涉,便将其千刀万剐致死。
说起这个名字,云天城中又有几人知晓?都不知这是何人,云天城又为何要派人去交涉?而知晓谢怀青是谁的人也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谈论一下远处未名城上吊着的那个人影。他们只知谢怀青曾是一方城主,立过大功,却因丧了妻儿,所以拒绝封赏,自我堕落。这么一个人,苍灵族又凭何去救?这么一个人,绿蜥族要杀便杀,云天城自是无人问询。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绿蜥族族长的脑子一定烧坏了。
只有谢书林会一个人站在云天城高高的城楼之上远望着那个人,远望着自己的生父。
——从此以后,我就当你死了。
——我也会当你死了。
只是,他还活着,谢怀青也还活着。
若是老死不相往来,兴许这一生也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谢怀青却被绿蜥族抓了去,就吊在那肉眼可及的城墙上,命悬一线。绿蜥族的人不会手软,苍灵族的人也不会营救。只有谢书林会去救他,明知道那是一个圈套,也不顾一切的去救他。
谢书林怎么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谢怀青去死,正如谢怀青所说,因为所得甚少,所以他比谁都害怕失去。
看着谢书林紧握的双拳,云泾隐隐预料到了什么,只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不要冲动,我们想想法子,或许,我们可以劝劝族长派人交涉一下,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这是我一人的事,族长定不会表态。”谢书林看着远处的未名城,淡漠道:“既然抓的是谢怀青,那便是冲着我来的,谁也帮不了我。”
谁也帮不了他,他必须去面对。
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有天罗地网,他都必须面对。
“既然是针对你,那你更不能轻易去了,这不明摆着是圈套吗!”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谢书林轻声问着,却未等云泾回答,便又说道:“他是我的父亲,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他可以将我卖给人贩,可以将我弃之不顾,我却不能不救他。”
他地语气淡淡的,却能听出一丝决绝,让云泾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前去:“那我同你一起去!能不能等几日,我会找人同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便是了。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几厘怎么办。”
云泾无奈:“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几厘能怨死我!”
谢书林沉默片刻,坚定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云泾实在无奈,却不知能怎么劝谢书林,只得将他硬拽下了城楼:“我求你,算求求你了,人家挖了坑等你跳呢,你能不能急过去送死?时限还未到,我们一起想想法子,能取巧就绝不硬拼。实在不行,你爱死死我不拦了,行不?”
谢书林点点头,不再言语。
云泾不禁叹气,他知道谢书林这些年隐忍了太多,苏暮羽被罚去奈河赎罪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兄弟,执念的离去给了他无法忘怀的痛,无数的流言一次又一次狠锥在他的心上。若是连生父都死于绿蜥族之手,他又会如何苦痛?
谢书林就是这样,看似淡然的一个人,内心却有着一种自毁性的执着。他只会把所有伤痛都埋在心里,再不顾一切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直到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