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修衣慕的语气竟是缓和了许多:“不管谢书林是否在乎你,那一夜他做出了选择,心中的天平倾斜向了云天城,便等于放弃了你。事到如今,你和他再无可能,苍灵族覆灭也是迟早的事,你又何苦执着?”
执念不语,只是保持着唇角那一抹冷笑,说不清是在嘲讽修衣慕,或是嘲讽着她自己。她是无比介怀谢书林在那一刻所做出的选择,可是败了就是败了,她比不过谢书林心中那座属于苍灵的城,更比不过谢书林心中那片保佑苍灵的天。怨不得谁,只怪情深缘浅,所有的誓言都抵不过现实的抉择。
“你以为自己真的很有利用价值吗?和一个修衣族比起来,你又算得上什么?为什么沈烨单单对你一人好,你却只当做他在利用你?是否你以这样的心思去揣度他,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有所保留?谁才是你真正该去把握的人,自己想想清楚吧。”修衣慕起身离去,只留下一抹灼眼的雪白,最终也在执念的视线里渐渐消失。
执念垂下眼睫,苦笑地自嘲道:“她什么意思?”
花溪在一旁咬了咬下唇,道:“她说,族长喜欢大姐头。”
执念狂拍桌子:“谁准你在这里面偷听了!刚才怎么没出去!”
“大姐头,我在光明正大的听啊!你和修衣慕刚才都没让我出去啊!”花溪一脸委屈,见执念似乎要发怒了,于是忙转换话题:“大姐头,谢书林是什么人啊?”
“别装傻,苍灵族第一高手,你会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他和你什么关系啊?”
“能有啥关系!烦死了你!一边去!”执念一下泄了气,崩溃的挥手让花溪哪凉快飘哪去。
花溪好奇心上来了,也没感觉到执念有什么怒火,只是见她眼中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总觉得自己有故事可以听,于是抓着执念不放:“大姐头,说一下嘛,我绝不告诉族长。”
“还用你说出去吗?云天城里每个人都知道我喜……他喜欢我!追我!说要娶我!”其实事实是执念喜欢他,缠着他,然后要嫁给他……反正这点细节也没几个人会注意。
花溪听到此处竟是特别惊讶:“竟然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忍受大姐头的性格吗?”
“你什么意思!”执念眼中瞬间浮起几分怒意。
“不不不,我的意思说,他很厉害,能驾驭大姐头如此伟大的女强人。”花溪时时刻刻都在证明自己很会拍马屁。
执念有气无力道:“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他脾气很好的,总是让着我……”
“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执念细细回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禁笑道:“他人很傻很木讷,只要你对他一分好,他就会以十分相还。他很安静、很温柔,在他身旁,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会觉得特别舒心;还有,平日里不管我怎么闹,他都只是静静的跟在我身后帮我收拾烂摊子……其实很多时候明明是我欺负他,他却还会向我道歉。他也很固执,若是认定了的事,谁也无法扭转他的意愿。”所以,他认定了用生命去守护云天城,便注定与她这般分离。
“大姐头那么喜欢这个谢书林,口里心里都念着他的好,又是为什么要来我们绿蜥族呢?这样你和他就是敌人了啊。”花溪有些不解。
“因为我想着有一天苍灵族败了,我可以替他求情,兴许可以保住他的性命……”说到这里,执念的眼眶有些微红,就算是被抛弃,也不曾忘记为他着想。她曾说要永远陪着他,却不过是一厢情愿,可一厢情愿又如何?放不下那个深夜里喃喃自语的他,放不下那个沉默寡言的他,放不下那个石室中低声抽泣的他,放不下那个以一己之力独守城池的他……如此多地放不下,足以将她的整个心都填满。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这份执着怕是到了死去的前一刻都无法释然。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他比族长还好吗?”在这些绿蜥族小丫头的眼中,沈烨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语气说她们膜拜他,倒不如说她们信仰他。
沈烨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可是谢书林不同,他所给人的感觉是柔和而宁静的。执念沉吟片刻,道:“如果把族长比作白日里灼眼的烈日,那谢书林便是黑夜里柔和的皎月。也或者,我的比喻是错的,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用来比喻他。”
“他比族长还好看吗?”
“当然啦,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我不信。”
“不信算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第一次,我在宴会上跳了几支舞,他看上我了,就屁都不吭一声地跟在我屁股后面走了一个晚上。”
“那么直接?”
“可不是么!”
两人一夜无眠,花溪催着执念说了许多许多关于云天城中的过往。对执念而言,许是怀念起了从前;对花溪而言,许是向往起了外面的世界。那一夜,执念提到了坠兰,想到了那个小丫头追求的所谓自由……可执念却不知如今的自己是否自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