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能用什么来救别人……就连从绝望之中抽离而出的力气都已丧失殆尽,这样的他还要如何去救别人……
“苍灵族必亡。”她回身漠然看着那随风消散的点点灵光,道:“这样,一切才能结束。”
墨几厘红着眼对谢书林笑道:“谢大哥,对不起……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啊,可你一定不会杀害执念姐姐的对吧?我们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但是我不后悔,她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执念姐姐了。”说着,她以灵力将体内维持生命的灵石震碎,身体渐渐透明起来,一丝丝消散而去。
“谢大哥也该醒醒了呢……”
这一生连天地信仰都浑浊了,又要如何清醒……
他静静看着那飞散的点点灵光交错纠缠着远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只觉心中最后一丝期望都被抽空了。他以为会痛,却发现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如果这是命,他认了,总有什么是伸出双手也不能紧握的。
看着执念拖着重伤一步步走远,他只觉这世上真的不会有任何东西再能让他失去了。
她拖着一地血迹,顶着一路诧异而又灼热的目光一步步回到了沈烨身旁。
她不知自己何时会死,胸口洞穿不足以要她的命,她已无心,自然不会轻易死去。
身上的灵力在飞速流逝,顺着那个狰狞的伤口,一丝丝从体内抽离,她却毫不在乎,只轻声对他说道:“苍灵族已亡。”
沈烨静静地看了执念许久,道:“是谁伤了你。”
“云泾。”
“他有这能耐?”
执念不再言语,只抬头看着沈烨。
沈烨竟也不再追问,只是上前施术催愈着她的伤口,同时也感觉到她身上不断流逝的灵力,不禁诧异。一直以来,她身上的力量一直再不断增强,此刻却是飞速衰弱,在她身上将要发生什么已不用多去猜想:“你就快死了。”
“我知道。”她自然知道,从无心的那一刻起,她体力的灵力就在缓慢流逝,并且不再恢复,在那时她就知道,当体内灵力流尽,等待自己的或许就是灰飞烟灭……一个无心之人必然不能拥有轮回。
“既然如此,你就再为我最后付出一次吧。”沈烨手中幻出一条缚灵锁,递到执念面前,她迟疑了片刻,接到手中,沉默着将自己锁上,再抬头静静望着他。
“这一次,我会让你和谢书林永远在一起。”
“他不会来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是绝情之人。”
谢书林不是绝情之人……执念强扯出一抹笑容,这样的笑不是用心,只是靠着一份记忆。或许换做曾经的她,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沈烨说点什么,可如今她也只能这么淡淡一笑,生硬而可悲:“是啊,他不是,只有族长你,才是真正绝情之人。”
“你本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我也愿好好待你一生,可你偏要为了他而毁了自己。”
“你不是他的对手。”她思考了片刻,又补充道:“他比你想象中要强的多……他要来你挡不住,他要走你也拦不住。”
“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说到底,他也就是想亲眼看看自己究竟输给了怎样的一个人……
而就在几日后,涂满油脂的巨大柳条篮出现在那引天塔旁一处空地之上……那是一个刑台,此刻有数百人围在四周,等待着观看这一场所谓的浴火重生。
破除云天城结界,堵死苍灵族生路,最终彻底屠灭苍灵族的执念竟是这一次的受刑者……不,那不是刑罚,而是一种涅槃。执念以心为祭,铸造出威力无边的撕天,只为绿蜥族永世强盛,而失去了心的她终将在灵力耗尽之时灰飞烟灭。所有人都坚信,只有熊熊烈火能让她得以重生,只有熊熊烈火能燃尽魔界寒气,助她寻回本心,步入轮回,不至于灰飞烟灭。
但这一切是真是假,也只有几人知晓。
执念就那么被沈烨温柔地抱上那看似精美的“刑台”,静静看着他将自己锁在最中心的木条之上,喃喃道:“若真有来生,那该多好。”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若是在你初化人形的那一刻将你带回,这一切的故事又该发生如何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绿蜥族的族长沈烨,不可能是我一人的。不管怎样,你都会选择利用我。”
“你一直都知道。”
“那又如何,你对我欺骗也好,利用也罢,只要有一寸真心,就值得我心甘情愿为你所有……”
沈烨不知此刻该惋惜还是该冷笑。说到底,还是错在他么?他千不该万不该介怀谢书林的存在,千不该万不该次次将她逼到谢书林的身旁,这才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只是他又如何忍得下自己的女人心中永远住着另外一个人?
“我真的看不懂你。”
“沈烨,这一次……我欠你的,还清吗?”
“细细想来,除了这条命,你也不曾亏欠我什么。”
除了这条命,便再不曾亏欠任何?可为了还上这条命,她终是付出了所有。
“那你可有欠过我什么?”
沈烨微微一愣,伸手轻轻顺着执念的长发,苦笑道:“我欠你一个家,欠你一件嫁衣和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欠你天涯海角相伴一生的承诺。阿慕告诉我,你想要的自由是不为任何人去驻足……”
那一刻,他多想对执念说声对不起,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些你都还不了了啊,让我全用来换一个承诺好吗?”
“你说……”
“这是最后一次了,给我最后一点时间,让我劝劝他,让他放下对绿蜥族的仇恨……那你也放过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