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朝青年走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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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香消玉殒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杭州进发。走了半日,吴守胜警觉的发现在押运队伍最后有数人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他命卫兵前去盘查,得知这些人也要去杭州,之所以跟着官兵是害怕路途上遇见倭寇。队伍沿着驿道前行,待到傍晚时分,一骑人马绝尘而来。渐行渐近,此人的轮廓看得真切了,是张大力。

半晌,他追上队伍,飞身下马,抱拳道:“吴将军,在下张大力,是刘富贵的朋友!”

吴守胜不知道他暗恋李小凤,亦抱拳道:“张兄弟策马追赶我们,有要事找富贵兄弟吗?”

张大力毕竟不能说实情,面有难色,闪烁其词道:“是的。不过”

吴守胜注目瞅着他,不悦道:“我见张兄弟也是豪爽之人,为何说话像个娘们似的!”他立刻吩咐卫兵去叫刘富贵。

刘富贵跳下马车,见到了张大力,顿时心里像打翻了的醋坛子五味杂陈,窝火道:“力哥,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三番俩次追着我们,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大力被他将了军,情之所至不能自拔,遮掩道:“富贵,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想去杭州玩玩!”

刘富贵脸色铁青,双目射出俩道寒光,数落道:“力哥,你喜欢小凤不假,但她是我的女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俨然像一个高傲的胜利者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而爱情这事就是这么神奇,爱你的你不爱,你爱的却始终不爱你。张大力虽有一颗真心,但只能被无情的忽视。他平静道:“富贵!我承认我喜欢小凤,不过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象父亲一样守护着她。你爱怎么想,我管不着!”

这一席话真情动人,站在身后的李小凤全然入耳,感动得泪水盈眶。她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纯洁的光亮,奋不顾身的投入到张大力的怀抱里,柔声道:“大力哥,谢谢!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

芳菲钰被这动情的一幕感动得眼泪横流,她从心底佩服小凤能够有的放矢同时收复俩个男人的心。

张大力心满意足的抚摸着她飘逸的长发,动情的看着她,欣然道:“小凤,你就是哥哥的好妹妹!”

如此纯真的情感下,刘富贵没有任何理由再无理取闹,反而为自己无端吃醋感到有点无地自容。

这时,李小凤拉着张大力的手走到刘富贵身旁,温柔道:“富贵,他是我哥也是你哥啊!我不准你再胡思乱想!”

刘富贵强颜欢笑,歉意道:“力哥,对不起!”

一场情感战化干戈为玉帛。吴守胜捋捋胡子,朗声笑道:“大团圆了!”

一行人继续赶路,又走了一个时辰,天已全黑。大家找了块空旷的地方,吃了些干粮。吴守胜安排了三十个卫兵轮流护卫,其余的人早早就睡了。第二天,天还未亮,薄雾蒙蒙,有几分凉意,刘富贵四人都披上了袄子。吴守胜一声令下,开拔出发。马队如一条蠕动的长蛇穿梭在驿道。慢慢的日头露了出来,东边泛出了火红的光亮;不多久,整个太阳露出了峥嵘,大地一片敞亮。艳阳高照,炙热难当,众人个个汗流浃背。约莫午时时分,队伍进入了密林。一行人总算落得个清凉处,三五一群的靠着小树饮水小憩。李小凤喝了口水,靠着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一会儿,她感觉有个软软的东西在手臂上蠕动,立刻用手去挠。挠了几下一无所获,小东西窜到了后背。她生性胆小,急忙站了起来,用手去抓后背。可是小东西非常机警,象玩躲猫猫似的让她捉不着。她神色慌张,眼泪都快吓出来了,跺脚道:“有虫子爬我身上了!”一群大老爷们被她这番举动逗得朗声大笑。芳菲钰赶忙帮她捉去虫子,抚慰道:“小凤没事了!”

密林深邃狭长,沿途荆棘丛生,不少马匹的小腿都被割破了,又有虫鸣鸟叫,大队人马走了六七个时辰还没有到尽头。夜已深,繁茂的树叶如同一把巨大的伞笼罩在头顶,时不时远远传来鸟兽声。奔波了一天,大家聚在一团,或靠着树干或倚着车轱辘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半夜,“啊呜!啊呜!”传来了一席狼嚎。大概一炷香功夫,狼嚎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大。林子里渐渐传来了飞快的奔跑声,声音越来越近,狼群奔袭至离马队只有二三十丈远,停止了嚎叫与狂奔,只是用犀利的目光窥视着自己的猎物。一位守护的卫兵尿急,跑到一棵大树旁小解,舒心的撒了尿,游目一望,发现不远处闪烁着绿幽幽的光。他心下一惊,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暗道:“不好了!有狼群!”边跑向队伍边大声呼号:“兄弟们!狼来了!”一群狼似乎听懂了他告密的话语,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牙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马队奔来。众人猝然惊醒,纷纷拿好兵器严阵以待,誓要与群狼做一番生死搏斗。刘富贵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群狼已与卫兵正面对峙。吴守胜环顾群狼,没有发号令。狼群亦按兵不动,只是在地上磨着前爪。刘富贵走到吴守胜身边,成竹在胸道:“兄弟们不要动手,我有办法对付这些狼!”话毕,他嘴里乱七八糟的讲了一通,恁谁也听不懂。顷刻间,群狼凶神恶煞的目光顿时温顺了,仿佛自家养的猎犬。刘富贵大摇大摆的走到一只壮硕的大狼旁边,蹲下身子抚摸着它的鬃毛,嘀嘀咕咕的朝狼说了几句话。这只狼嚎叫一声,群狼立刻散开了包围圈,拔腿狂奔,消失在暗夜的丛林。刘富贵绽放笑容,温柔的摸了摸头狼的头。头狼撒娇似的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面颊,然后飞奔离开了。吴守胜和一大队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好奇的追问刘富贵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让群狼乖乖的离开。刘富贵淡定道:“我从小与禽兽就是好朋友,能够与它们共同言语!”惊魂甫定,众人又安静的睡着了。

出了密林,头顶上的烈日不见了,老天爷却象跟众人在开玩笑,飘下了绵绵细雨。起初,大家只戴了个斗笠。走了半个时辰,雨越下越大,完全不弱于盛夏的暴雨。众人急忙穿上蓑衣。大雨如瀑布倾泻而下,路面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装载着军饷的马车行进非常缓慢。冒雨赶了俩天路,天渐渐放晴。扬州距杭州本只有四五日脚程,如今走了六日未到。吴守胜整饬了军容,下令加快行进。

这日晌午,大队人马正在休憩。极目远眺,驿道俩旁全是金黄的稻穗,田间地头里村民弯腰俯身收割稻子,一派丰收的景象。休息了一炷香时间,车队继续赶路。走了不到半里,远处前方的驿道上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车队又行进了二三里地,方才闪现的黑点却如流动的乌云销声匿迹了。吴守胜不敢大意,锐利的目光望向前方的驿道。目力所及,驿道越来越狭窄,俩旁不在是稻田而是低矮的山丘,山丘上一片枯黄。他蹙眉思索道:“倘若刚才出现的黑点是伙强盗或者倭寇,埋伏于山丘偷袭我车队,后果不堪设想!”这样一想,脊梁骨一阵冰凉,手心也渗出了汗。他虎躯一震挥手示意车队停止前进,马上又唤来一名把总,命他带领一支人马前去探路。把总率领五个卫兵策马离去。约莫俩盏茶功夫,把总回来了。他告知吴守胜并无异常。吴守胜这才打消了顾虑,号令车队继续前进。

不一会儿,车队进入到山丘裹挟的驿道。派出探路的六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到了队伍最后,窃窃私语。刘富贵四人的马车也在车队末尾,听到外面有人叽里咕噜的说些听不懂的话。他撩开帷帐,探出头望了望。六人目露凶光的瞪了他一眼。他不敢与其对视,迅速的放下帷帐。张大力见他一脸惊恐,问道:“怎么了?”刘富贵狐疑道:“外边有六人鬼鬼祟祟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容他们猜测,六人撕下了贴在脸上的人皮,不约而同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海螺号大力鼓吹。

海螺号释放出沉闷的声音,宛如暗夜里黑白无常的招魂调。顷刻间,埋伏在山丘的倭寇如同张牙舞爪的小鬼,三五一群的飞身跃下。吴守胜见状,处变不惊道:“警戒!”倭寇并未对车队进行包围,而是摆出四条一字长蛇阵从前后左右发动攻击。吴守胜身经百战,洞悉了倭寇的意图。他飞身下马,号令道:“摆鸳鸯阵!”这鸳鸯阵法正是上次他押运军饷去杭州,从浙江守军偷师学来的。卫兵们熟练的集结布阵,与倭寇争锋相对。俩队人马奋勇厮杀,呐喊声震天动地,流出的血液染红了黄土。当是时,刘富贵、芳菲钰、李小凤和张大力飞快的跳下了马车,快步奔向中军。无奈后端发动攻击的倭寇穷追不舍,数次武士刀的刀锋从脸面拂过,都被张大力化解。双拳难敌众人,张大力力战却节节败退。倭寇散开阵型,分头追杀刘富贵等人。刀光剑影,刘富贵三人东躲西藏。突然,一把武士刀从侧翼戳来,刘富贵却浑然不觉。说时迟那时快,刘富贵身后的芳菲钰奋力推开他。雪亮的武士刀直挺挺的插入芳菲钰的柔弱的身躯,她为刘富贵做了挡箭牌。顿时,血流如注。芳菲钰凄然的看着刘富贵,翩然倒下。刘富贵的眼泪立刻飚出,声嘶力竭的喊道:“菲钰!”张大力见芳菲钰受伤大愕,使太极鬼步摆脱与倭寇纠缠,迅速的移到刘富贵身边护卫。鸳鸯阵是一字长蛇阵的克星,官军渐渐处于上风。吴守胜急速引领一队卫兵靠近刘富贵。刘富贵紧紧的把芳菲钰搂在怀里,眼泪鼻涕横流,哭丧道:“菲钰,你为什么这么傻啊!”芳菲钰嘴角流着血,笑着断续道:“富贵…我…爱你啊!”刘富贵眼神与芳菲钰交会,充满了自责,道:“菲钰,对不起!我害了你!”芳菲钰缓缓的抬起手,却怎么样也抬不起来,奄奄一息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话毕,她又狂吐了一口血,把最后的目光移向李小凤,道:“小凤,我要走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富贵!”李小凤的眼泪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落下,不住的点头道:“我会的!”刘富贵抚摸着她清秀的面颊,道:“菲钰,你不要说话了!”芳菲钰面如死灰,落下了眼泪,浑身战栗,道:“冷!冷!富贵…抱紧我!”她的眼皮慢慢的耷拉下,满地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气若游丝道:“富贵!我死了…送我回…山水村!”

卫兵越战越勇,打得倭寇抱头鼠窜。一守备官上前向吴守胜进言追击倭寇,扫除后患。吴守胜权衡一番,正色道:“留下一百人马,其余人等随我追击倭寇!”张大力主动请缨,道:“吴将军,蛇无头不行!你是主帅负责押运军饷,不可贸然离开!小人不才,愿替将军前往!”

吴守胜敬佩的看着张大力,拍拍他的肩膀颔首道:“有劳张兄弟了!”话毕,他立刻拨了数十卫兵与张大力。张大力凝眸望了望李小凤,来不及道别,率领卫兵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