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儿坐在凳子上,对我说:“哥们儿,跟你说实话,我这些玩意儿都是仗着我的悟性高,能力强,看书学来的。我都没想到,我画的那符有那么大的威力,我也从来没用过。你让我救这女鬼,可难住我了。”
我急了:“啥玩意儿,你不会?难不成就让这女鬼一直在这躺着啊。”
木棍儿耸耸肩:“我无所谓啊,反正我也看不见。”
我看着木棍儿,伸出一只手指:“一顿大餐。”
木棍儿伸出三根手指:“三顿。”
我伸出两根:“两顿。”
木棍儿伸出四根:“四顿。”
“成交,次奥,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我骂道。
木棍儿嘿嘿一笑,把手伸进背包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线装书,开始查找救女鬼的办法。我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等木棍儿的消息。
时至午夜,木棍儿把书一合:“有了。”
我一听,也兴奋起来。之间木棍儿接着说:“这鬼一旦被符咒所伤,会元气大伤。他们跟人不一样,人可以打针吃药逐步恢复,而鬼要想恢复,只能靠自己宁神归元。但是前提是要在阴气极重的环境下,你这个地方虽然挡了光,阳气还是太足,这两天对她也是有所损害,如果耽搁,我怕明天她就会元气散尽,魂飞魄散了。”
“啊?那时间太紧了啊,这么晚了去哪找地方啊?”
木棍儿继续卖弄他的学识:“你说你,上学时我让你跟我一起研究鬼神玄学,你不相信,现在傻了吧。这阴气重的地方,就是她家啊。”
我泄了气:“你这不闹呢嘛,她家在外地,连她家人都联系不上,谁知道她家在哪啊?”
木棍儿正颜道:“说你傻你还真不太聪明,我不是说她生前的家,是死后的家,是她的坟!懂吗?”
我点了点头:“那明天白天我们把她送过去吧。”
木棍儿摇摇头:“不行,明天怕来不及了,而且现在的时辰是阴气最重的时候,现在送她走,是最合适的。而且只能你亲自去送。”
我听到木棍儿这么说,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啥是我啊,要不?咱俩一起去吧。”
木棍儿说:“你听我说,这女鬼伤了元气,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附身在一个阴多阳少的人身上回去。一个人体内本来是阴阳五行都是平衡的,而你既然能看见鬼,就说明你体内阴盛阳衰,而且五行多金水属阴而少木火归阳,基本上符合纯阴之体,由你护送,才能万无一失,连我也不能参与。”
我心想,这是一步一步逼我啊,真是哪危险往哪去,这大半夜的让我去坟地,不得吓死我啊。
木棍儿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多了,我得让她附你的身,你才好行动。”
我愕然道:“鬼上身吗?”
木棍儿摇摇头:“不是,是附身,附身后,你身体的控制权在你,而上身后,你是左右不了你自己的行为的。”
我不由得暗地里佩服了一下木棍儿:“那怎么附身啊?”
木棍儿说:“这个我略知一二,我来处理,一会儿你应该会感觉到身体一沉,有阴冷的感觉,然后你就往坟地的方向跑。到了地方,阴气一盛,这女鬼自然会离你的身。”说着,木棍儿摸出一枚铜钱,朝着女鬼的方向大喝了一声:“敕令,收。”我眼见着女鬼一股清雾飞入铜钱眼。
木棍儿转身,“啪”地一下把铜钱拍在我的额头,我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流自顶门而入,身体一沉。我知道女鬼已经附身,我推门便向村子的后山跑去。
我带着女鬼一通跑,全然不顾周围的场景,事实上我也不敢多看。跑着跑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根本就不认识路,谁知道校长所说的坟茔地在哪啊?好在通往后山的路只有一条,我就顺着这条路玩命地跑着。
今晚的风有些大,吹的树叶沙沙沙地响。淡淡的月光把树影照在地上,摇摆不止。忽地一只猫头鹰受到惊扰,扑拉拉飞上树梢,看远处,有明暗不定的点点灯火,时隐时现。我就奔跑在这恐怖的山路上,而更恐怖的是,我居然还带着一只女鬼。
路的两边,时不时地会路过一座孤坟,我不敢作任何停留。但是我跑着跑着,不得不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了岔路,一左一右指向两个方向。
我问身上的女鬼:“林老师啊,你家在哪啊?”回答我的是被山体折射回来的我的回声,回声在夜里飘出很远。我不敢再出声音,只好押宝顺着右边的路跑下去,跑了有十多分钟,我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孤坟,因为我都没有看到墓碑,这不像是村里的坟茔地,更像是乱葬岗。
我带着女鬼到处乱窜。突然,我发现前面有一排排的黑影,似乎在排队绕着圈子。以我见鬼的经验,我相信我看到的一定是鬼魂。几乎每个坟头都围着几个鬼,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断定这不是村里的坟茔地,我肯定是走错路了,我向转身往回跑,刚一转身。就看到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挤满了鬼。这可真是形态各异,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直直地盯着我,方向也是朝着我移动过来。
我吓得转身冲进了乱葬岗,好在那些绕圈的鬼魂们还在不停地绕。我发疯地跑,后面阴风不断,我知道他们还在追我。
我慌不择路,在乱葬岗里穿来穿去,结果误打误撞冲出了乱葬岗,发现了前方有一座小木屋,而且屋里似乎还有光亮。我奔着木屋飞奔过去,撞开了房门,直接把自己拍到了屋内的地上。我从地上爬起来,把门死死抵住,回头往屋内看,屋内桌上点着一盏香烛,烛光摇曳,虽然不是很亮,但是能感受到人气,我轻舒了一口气。
我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木屋的里间门开了,人未至,声先到:“你这小娃忒也无理,到山人住处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呢?”那话音刚落,有一人款步走了出来,是个老头,个头不高,穿着一身肥肥大大、埋了八汰(东北话:脏)的黑衣服,有点像道袍,但是比较破旧,有的地方还摞着补丁,这老头一出来,便死死地盯着我,上前来,把我周身摸个遍,边摸边笑。我一看这是刚冲出鬼窟又要被断臂啊,我刚想一脚踹过去,老头对我冷笑道:“娃娃,你强行带鬼入体,损阴断阳,如不及早脱离,恐怕你元神俱损啊。”
我一听感觉貌似遇到高人了,本领比那半吊子木棍儿可强多了,急忙说:“请大师救命啊。”那老头微微颔首:“我观你体内阴阳不均,五行不衡,乃天生阴阳眼,能上接阳天下通阴府,你可愿入我门,入则必有所成。”
我听那老头的意思好像是要收我为徒,我听着外面一声声鬼叫,实在没胆量再走一遍乱葬岗,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何况我乎?此时我便不再多想,倒头便拜,口称:“师父。”
那老头也甚是高兴,伸手扶起我,从兜囊中摸出一只白玉环,拍在我的额头,我就觉得身体一轻,阴冷感凭空消失。
我突然想到还没将女鬼送回,就对老头说道:“师父,我来是因为这女鬼受了伤,我得把她送回去养伤啊。”
老头微微一笑:“我这锁魂环,乃极阴之物,那女鬼在此养伤是最好不过的。”
看来我的使命是完成了,我对着白捡的师父发问:“师父,我叫萧阳,您怎么称呼啊?”
“山人袁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