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走走,你不是说怡红院那边的宝玉的玉丢了吗?我即做客在这里,怎不好过去看看。”她说着脚下并不停歇,朝着怡红院走过去。
“姑娘,姑娘!”雪雁在后面紧走着跟上,可是奇怪了,方才回来说的时候,姑娘可是并不想去看那恼人的事情,他丢玉是他的事与他们何干?
她一路闷闷地想着,展眼间就来到了怡红院,这边正闹得鸡飞狗跳的疑神疑鬼不停,王夫人、凤姐、李纨、探春、宝钗等人都在里面,宝钗坐在炕上抹着眼泪,袭人跪在地上也陪着掉着眼泪,宝玉看着这两个人如今这样,也急得团团转,忽听外面说话。
“林姑娘来了。”他顿时身子一震,像着了魔一样盯着门口,片刻林黛玉婀娜的走了进来,她面颊微红的扫视了一下屋子里众人,先到王夫人那边。
“给二舅母请安。”王夫人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过来,莫不是要看他们家的笑话,不过现在她的夫家已经官复原职,又是王爷了,她就是王妃,所以有些礼节虽然她不想做,可是又是不可缺少的。
“玉儿这是折煞我了,应该是臣妾给王妃请安。”她说着只是身子微动了一下,林黛玉凄凄的看了她一眼,扶住了她的手臂,其他人连忙也给她施礼,她都一一免了,最后她的目光从薛宝钗的身上移开,最终仍是镜花水月,两个人是不会在一起的。
“宝二哥。”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宝玉听了鼻子一酸,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林妹妹,你真的还和我说话,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呢?”他说完已是大放悲声的哭了起来,林黛玉在他的面前也低声的抽泣着。
“好了,好了,王妃不要过于悲伤,您的身子要紧,如果您要是这段时间在我们荣国府有什么不测的话,那王爷回来问话,我们可是担待不起。”王夫人似是关切的拉着林黛玉的手,替她擦着脸上的泪痕道。
“二舅母。”林黛玉听她这么说,倒是想起了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该是多么幸福啊,可惜她的幸福已经溜走了,不复存在了。
“雪雁,你还不扶你家的王妃回去休息。”王夫人懊恼的心中不舒服,现在的待遇在她的眼里就是一根毒刺,就是不好拔掉,看着她尊贵的身体在她的面前来回的晃,她就眼晕,心头发堵,还是赶快离开她眼前的好。
“是,太太。”雪雁应着,伸手去扶林黛玉,却没想到她却把袖子一甩,不过却也是转了身,不过转身之际却是无限深情的瞧了一眼贾宝玉,然后含着眼泪说了一句。
“宝玉,你好啊。”说着掉头离开,贾宝玉怔怔的站在那里,手不知何时放到了胸口上,忽然大叫了一声,眼睛一闭倒了下去,顿时四周围的人乱成了一团,王夫人见此情景却是握紧了拳头,那林黛玉刚才来了那么一回,分明就是想要宝玉的命!
“姑娘!姑娘!”雪雁和林黛玉出了怡红院,黛玉的脚步越来越快,雪雁几乎跟不上她。
“姑娘,您慢些!”最后在快要回到潇湘馆的时候,雪雁拉住了林黛玉,却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通红的小脸儿。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姑爷了?”雪雁心疼的问道。
黛玉听了黯然的摇了摇头,擦着脸上的泪水,脚下慢慢地朝着前面的走着。
“姑娘?”见她不说话,雪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个时候的黛玉太反常了,而且刚才无缘无故的竟然和宝玉说那样的话,又是什么道理呢?她不解的跟在后面。
次日,王夫人等早派人到当铺里去查问,凤姐暗中设法找寻.一连闹了几天,总无下落.还喜贾母贾政未知.宝钗、袭人等每日提心吊胆,宝玉也好几天不上学,只是怔怔的,不言不语,没心没绪的.王夫人只知他因失玉而起,也不大着意.
那日正在纳闷,忽见贾琏进来请安,嘻嘻的笑道:今日听得军机贾雨村打发人来告诉二老爷说,舅太爷升了内阁大学士,奉旨来京,已定明年正月二十日宣麻.有三百里的文书去了,想舅太爷昼夜趱行,半个多月就要到了.侄儿特来回太太知道.
王夫人听说,便欢喜非常.正想娘家人少,薛姨妈家又衰败了,兄弟又在外任,照应不着.今日忽听兄弟拜相回京,王家荣耀,将来宝玉都有倚靠,便把失玉的心又略放开些了.天天专望兄弟来京.忽一天,贾政进来,满脸泪痕,喘吁吁的说道
贾娘娘薨逝.
立时,王夫人觉得昏天黑地起来,这一遭还没过完悲伤,那宝玉便就又痴痴傻傻起来,宝钗天天守在他的身边以泪洗面的,王夫人整个人顿时憔悴了不少,不过这时不知是那个人在她的耳边出的主意,竟是说等元妃这边已过,给宝玉办个喜事儿冲冲喜,兴许会好些,而他再娶的人就是一直服侍在身侧的花袭人,那袭人得了这消息自是喜不自胜,想着不久以后就是这府上的主子,便夜夜都是笑着如梦。
倒是潇湘馆的林黛玉却开始一天比一天瘦弱,病病怏怏的没有什么精神。
“姑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宝二爷病成那样,您也……”
“我没事。”黛玉蹙了一下眉头,明明只是想要将眼泪还给他,却又为何一看到他如今这个样子,心竟是这么样的疼?
“姑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呀?昨天您睡的时候,彭大人派人过来了,若是住在这里不舒心的话,我们就搬出去吧?您看看他们这府上现在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不过话说那个宝二爷又要娶亲了呢?”
“娶亲?”黛玉闻言惊坐了起来。
“姑娘,您小心身子?”雪雁不解的看着她,真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宝二爷最近不是有病了吗?而且那块玉又不见了,所以想冲冲喜,听说要娶过门的人就是那个袭人呢。”她兀自说着,并没有发现黛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呵呵……”她凄凄地笑了笑,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也罢。”她缓缓的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姑娘?姑娘?”雪雁轻唤了几声,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以为她是睡过去了,便悄悄地退了出来,月上梢头,白茫茫的大雪照得周围通亮,林黛玉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棚顶好一会儿,然后又闭上,最后睡去了。
翌日天明,雪雁并没有早早过来唤他起床,因为昨晚儿下了大雪,她心想着让黛玉今儿好好睡一觉,岂不知黛玉已经醒了过来,穿上衣裳从床上走下来,推门来到了外面,好一个白茫茫、无尘的世界。天上的雪花仍然轻盈的下着,黛玉移步踩在松软的雪地上,漫步走出了潇湘馆,任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琼花玉树,一个修长的白色人影落下,还未等他走过来,他就看到了另一个人痴痴地站在雪地上,望着走过来的林黛玉笑了。
“宝二哥……”林黛玉看着他消瘦的模样,鼻子一酸,却是眼圈儿红红。
“林妹妹,我可有见到你了。”宝玉说着大步迈过来,黛玉看着他越来越近,却把脸扭到了一边。
“你我的缘分到此已尽了,以后你要好自为之。”
“妹妹,妹妹为何这样说?”宝玉站在她的身后,皱着眉头道,却是手不敢扶她的肩头。
“我不这样说,又能怎样?如今宝二哥已有了宝姐姐为妻,眼下有块娶袭人姐姐为妾了,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归宿,上天注定我们只是空相识一场,泪尽缘尽。”
“妹妹,不!不是这样的,我谁也不要就要你一人!”他说着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体,黛玉眼中含泪却是没有掉下来,痛苦的咬着嘴唇。
“造化弄人,你我二人……”她说到这里哽咽得说不下去,殊不知不明处的白色人影已经握紧了拳头,难道他经过无数个相思的日日夜夜等来的却是这个,原想是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倒是她给了他一个莫大的耻辱!
不想再看下去,他掉头纵身离开了这里。
不想再看下去,他掉头纵身离开了这里。
“宝二哥,你保重吧!”她说着用力的拉开了他的手,这一次见面,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太执着了,如果早些放下,就像林黛原来对他冷冰冰的,那么现在他应该不会这么痛苦,她想着,却再也哭不出眼泪来,掩着脸她跑回到了潇湘馆。
“姑娘!姑娘!”雪雁只看到了她的身影急匆匆的回了房,后面竟然还疾步跟着痴痴地贾宝玉。
“林妹妹,好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他用力的敲着门,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对自己变好了,可是还没等他细细的回味,又将他打回到了原处。
黛玉回到了房中,便倒头睡了,雪雁看了看炕上的黛玉,又回头瞧了瞧门外的宝玉,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却是那宝玉敲了一阵子,便被出来找他的麝月拉了回去,雪雁也没叫黛玉起来,只是任她睡去。
过了几日,元妃停灵寝庙,贾母等送殡去了几天.岂知宝玉一日呆似一日,也不发烧,也不疼痛,只是吃不象吃,睡不象睡,甚至说话都无头绪.那袭人麝月等一发慌了,回过凤姐几次.凤姐不时过来,起先道是找不着玉生气,如今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有日日请医调治.煎药吃了好几剂,只有添病的,没有减病的.及至问他那里不舒服,宝玉也不说出来.直至元妃事毕,贾母惦记宝玉,亲自到园看视.王夫人也随过来.,贾母一看宝玉这个样子,顿时心疼不已,她冷眼瞧了一下薛宝钗道。
“你这做媳妇的是怎么照顾相公的,不是前些时候海棠花开还好好的吗?怎么眨眼间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太婆?”说着泪流满面,薛宝钗嘴里说不出来的苦,掩着面哭泣着,王夫人知事难瞒,又瞧瞧宝钗怪可怜的样子,只得便依着宝玉先前的话,将那往南安王府里去听戏时丢了这块玉的话,悄悄的告诉了一遍.贾母听了呆了半响,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么样的怎么就丢了?得派人细细找找,这乃是宝玉的命根子,若是那个寻到了定是重重有赏。”贾母说着,派贾琏下去办了,然后她又叫人将宝玉的一干事物都收拾齐备,将他带到自己住处,宝玉听了,终不言语,只是傻笑。
贾母便携了宝玉起身,宝钗、袭人等搀扶出园.回到自己房中,叫王夫人、宝钗坐下,看人收拾里间屋内安置,便对薛宝钗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么?我为的园里人少,怡红院里的花树忽萎忽开,有些奇怪.头里仗着一块玉能除邪祟,如今此玉丢了,生恐邪气易侵,故我带他过来一块儿住着.这几天也不用叫他出去,大夫来就在这里瞧.
宝钗听说,连忙接口道:老太太想的自然是.如今宝玉同着老太太住了,老太太福气大,不论什么都压住了.
贾母道:什么福气,不过我屋里干净些,经卷也多,都可以念念定定心神.你问宝玉好不好?那宝玉见问,只是笑.宝钗叫他说好,宝玉也就说好.
王夫人见了这般光景,未免落泪,在贾母这里,不敢出声.贾母知王夫人着急,便说道:你回去罢,这里有我调停他.晚上老爷回来,告诉他不必见我,不许言语就是了.王夫人去后,贾母又叫宝钗回去,最后叫鸳鸯找些安神定魄的药,按方吃了.不题.
黛玉这一睡竟然就是三天三夜,吓得雪雁慌忙的跑到老太太那边,只是说了一声,那边又恰逢宝玉病成那样,还有什么人有心过来看她如何?贾母叹了一口气,叫人请了郎中过来看病,可是那郎中也是什么没看出来,只是胡乱开了一些药,府内除了雪雁一人尽心的竟不再有其他人上心了,就在第三日雪雁想出府寻其他人的时候,她竟然幽幽的醒了过来。
“姑娘?姑娘?你可终于醒了!”雪雁哭着扶她起来。
“雪雁,你哭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昏昏的。”她醒过来不住的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姑娘,您可知道你已经昏了三天三夜了,可怜却没人理会……”
“呵呵……”她淡淡的笑了笑,头歪了一下,有些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她终于走了吗?摸摸胸口虽然还有些烦闷,却也是好了很多。
“我饿了呢。”她笑道。
“嗯,姑娘,您稍等。”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可是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姑娘,宝二爷他——”
“他怎么了?”林黛笑了笑,垂下眼帘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快过年了吧?”
“姑娘……”雪雁看着她,这才感觉又是以前的小姐了。
繁花似锦的荣国府,又过了一年,到了正月十七的时候,贾府舅太爷王子腾进京赶路劳乏,偶然感冒风寒,到了十里屯地方,延医调治.无奈这个地方没有名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
正月末,朝廷大军一路大获全胜,因为当今皇帝病重,忠顺王水胤领军先回到京城,翌日康帝在北郊畅春园病死,他内倚理藩院尚书加科多的特殊地位,外借四川总督释君尧的兵力,在加科多宣读的康皇帝“传位于皇四子”遗诏的安排下,继承了皇位,次年改年号正德。
水胤继承皇位之后,那年正值京察,工部将贾政保列一等.二月,吏部带领引见.水胤不知是不是念贾政勤俭谨慎,即放了江西粮道.即日谢恩,已奏明起程日期.
二月中旬,水溶还未班师回朝之际,他又下了一道旨意赐婚自己的二女儿和硕怀恪公主与都察院左御史彭翰文,彭翰文心无其他,唯有祝福林黛和水溶会过得幸福,自己的未来怎么样,倒是无所谓了,接旨谢恩之后,便是风光大婚。
由于当时林黛的身子有些柔弱,没有亲去,唯有让雪雁送了厚礼,道了祝福,大婚之后,彭翰文就被新帝派往河南、浙江清查钱粮,离开了京城。
宝玉迎娶袭人做妾冲喜一事已定。
这一日,林黛懒在屋子里好些日子,倒是觉得浑身有些不舒服,便叫来雪雁要出去走走,雪雁应着,两个人出了潇湘馆,二月的风还有些微寒,但是杨柳枝头却有些新绿的感觉,让人感到处处生机。
“姑娘,还是回去吧,外面的风大。”雪雁扶着林黛的胳膊说道。
“外面的空气好。”她说着目光投向远处,有两个丫头模样的人正朝着她这边指指点点的。
“他们是在说我吗?”林黛蹙起了眉头,好像她没有什么好让他们说的呀?
“姑娘不必理会,随他们怎么嚼舌根,反正您不是也说过吗?舌头长在他们身上,还管得了他们编排什么了?”
“呵呵……”林黛听了淡淡的一笑。
“对了,雪雁你回屋去,将床上枕头下压着的帕子给我取来。”林黛歪头吩咐道。
“是,姑娘,你可要在这边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林黛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有一个亭子,亭子里的桌面上还有两杯热茶在冒着热气,桌子一旁还有一个火炉,不知道是什么人摆在那里的,现在却不见了人,林黛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坐在绣墩上,挨着旁边的火炉,还真的没有半点寒意了,于是她就拄着下颌,眯起了眼睛,打起盹来。
“听说北静王班师回来了。”那声音有些耳熟,却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那个丫头的声音。
“回来又怎么了?”这个声音林黛听出来了,是鸳鸯的声音。
他——回来了?林黛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就应该到我们这里将她接走啊。”
“接不接走,你操的什么心?”鸳鸯冷冷的奚落道。
“呵呵……好姐姐,你说那林姑娘人长得虽美,却是一副病病怏怏的模样,她能嫁给北静王那样出色的人,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过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担起这个福来,早在王爷走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
“别瞎说。”想是鸳鸯捅了他一下,弄疼她了,她‘哎呀!’了一声。
“人家是实话实说嘛,回来了能有三天了吧,可是怎么不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后面要说的林黛听不见了,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去,是啊,如果真的回来了,为什么不过来看她,她马上就要过十六岁生日了,他怎么没来?
他怎么没来?她怔怔地想着,手越来越凉。
“姑娘!姑娘!姑娘,原来你在这里……这里还挺暖和的,姑娘,这时你要的帕子。”雪雁刚把手帕递给她,林黛就猛地一拍。
“我们出去!”
“出去?去哪里?”雪雁不解的看着她。
“雪雁,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也知道他回来了,却瞒着我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林黛拉着她的手凄声的问道。
“姑娘,您?——他们是说姑爷班师回来了,可是我们又没看到,不能做准的,再说姑爷如果真的回来了,他怎么会不第一个过来看姑娘呢?姑娘,您可别瞎想。”
“瞎想?我不会,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去到王府看看,他到底回没回来。”她说着便撒开雪雁的手径直的朝着府外走。
“姑娘!姑娘!您慢点儿走,我叫人备马车,您等一下。”雪雁喊着跟了上去。
“不必了。”林黛心口有些发慌,疾步走着,一门心思的朝前走着,无人阻拦的走出了荣国府,这个时候早有人过去通报了王夫人,王夫人听了嘴角阴毒的翘了翘,与她作对,她还是嫩了点儿,宝玉现在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现在还顶着王妃的头衔,她早就不能容她了,现在终于知道她的厉害了。
“知道了。”王夫人说着。
“林姑娘虽是我们的亲戚,可是毕竟是王妃,我们也不好看管着人家。”她说了这话,便算是完了。
林黛脚下越来越急,早晨的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她一路直到北静王府,竟也没有感觉疲累,远远地看到了王府的匾额,她的嘴角翘了起来,他不会回来不看她的,若是真的回来也一定是因为有事缠住了身,况且她在荣国府好好的,也不能跑,不用着急来看她,她这样的想着刚想迈步走过去。
这时候远处疾驰过来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停到了王府的门口,车夫到了守卫前不知说了什么,守卫进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身正装的北静王爷水溶大步的迎了出来,他走到了车前,伸出手,从车上迎下来一位清丽的番族女孩,她的脸上挂着春风般的微笑,整个人充满了活力,深情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水溶,两个人携着手走进了王府内。
“姑娘?姑娘,您怎么站这儿了?怎么不清去?”雪雁这时才气喘吁吁的赶上来。
“……”
“姑娘,我去叫门吧。”她说着快步走到了门前,那门卫应该是不认识她,将她拦了下来,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雪雁哭着跑回来。
“姑娘,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林黛木然的注视着那扇门,雪雁说的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时间分分秒秒的在流逝着,在快要接近中午的时候,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又打开了,北静王水溶
笑着将那个女孩儿送了出来,两个人的神态甚为亲密,林黛茫然的注视他们两个,那个女孩儿上了马车之后,直到消失在街的尽头,水溶才要转身。
“王爷!”雪雁忍不住叫了一声,水溶微微一怔,转眸望向了林黛这一边,然后微蹙了一下眉头,似乎对于看到他们一点儿都不高兴,林黛握紧了拳头,可是她不得不上前,她想知道为什么。
“王爷,别来无恙?”她忍着泪,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的微笑,走到了他的面前。
“林——林姑娘。”水溶最后这样说道。
“姑爷?”雪雁一惊,林黛却是心痛的抽了一下,不过笑容未变。
“王爷又打胜仗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疾不徐的问道。
“三天前。”他答道。
“回来之后很忙吧?”
“还好。”
“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她是我即将迎娶的王妃。”
“王爷?”雪雁大声叫了起来。
“哦。”林黛低垂了眼帘,指甲扣进肉里,而却觉察不出一点儿疼痛。
“为什么,给我一个解释。”
“还需要我把话说明白吗?你自己不明白吗?”他的声音很冷。
“我应该明白吗?”林黛抬起了头,望着他冰冷的脸,似乎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在荣国府的日子你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哼!我是不是太傻了,竟然就一直容忍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吧,现在……你我在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再被你利用,这个给你!”他说着从怀中抬出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扔到了林黛的身上,林黛并没有接,只是眼中隐含着泪水,那张纸她当然知道写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的绝情决意。
“很好,很好……呵呵……”林黛笑了,如三月的春风,身子慢慢的转过去。
“祝你幸福。”说着决然的离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姑娘!姑娘!”雪雁慌张的叫着,不知道那张纸是什么,连忙捡起来,追了上去。
——她为什么不解释?
为什么不解释?
难道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真的就如王夫人所说的心机很重,别有居心的女人嘛?
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他们这几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为什么不解释?如果他解释了,他会……
他会信她吗?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的心不停的绞痛起来。
“姑娘,您等等,你等等!”雪雁在后面一直叫着,可是林黛的脚步似乎比来时走得更快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味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许成渝开的酒楼,店小二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姑娘,吃饭?”
“成渝在吗?”
“嗯?”小二愣了一下。
“你们酒楼的大老板在吗?”
“老板,老板他半个月前就去南边办事儿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这可不知道。”小二摇头道。
林黛蹙了一下眉头,然后无声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二哥不在,那就到大哥那里,她总觉得自己很委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
可是,那边也是一个样,她倒是忘了彭翰文已经娶亲了,还是公主,他不在。
谁都不在,小杰更是离的遥远……
“姑娘,我们回去吧。”雪雁哀求道。
“回去?去哪里?那里是我的家?哪里都不是。”林黛咬紧了嘴唇。
“姑娘,我们先回荣国府吧,有事儿慢慢商量再说。”雪雁扯着她的衣角,林黛道也听话,任她拉着往回走。
回到了荣国府,林黛到潇湘馆门口,雪雁说了一句话,阿弥陀佛,可到了家了!更动了心,一时吐出血来,几乎晕倒.亏了雪雁手疾眼快,和着从里面出来一个丫头,两个人挽扶着林黛到屋里来.
雪雁一直担心的守着,见她渐渐苏醒过来,问雪雁道:你守着哭什么?雪雁见她说话明白,却又好像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般,所以说道:姑娘刚才从外面回来,身上觉着不大好,唬的我才没了主意,所以哭了.
林黛笑道:我那里就能够死呢.这一句话没完,又喘成一处.,心中却渐渐的明白过来,把头里的事一字也不记得了.这会子见雪雁哭,方模糊想起水溶的话来,此时反不伤心,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半点都不可以强求,这里雪雁只得守着,见她似乎又好了很多,就没惊扰其他人,晚上熬了一些药,林黛却是不肯喝下去。
“姑娘?”
“你放哪儿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有些事情我也明白,只是苦了你了,这么守着我这些年,原还想着我好了,给你也寻个如意的婆家,没想到现在竟然不成了,呵呵……”她轻轻地笑了笑。
“姑娘,姑娘您不要这样说,我虽不知道您和王爷之间怎么了?可是也不能说这样完了就完了,再说您还有三个哥哥,他们都是疼您的,若是他们知道您现在……”
“知道又能怎样?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改变的,况且他们又不是我的亲哥哥,何苦扰人的清净。”林黛的脑中一片清明。
“姑娘……”雪雁见他这样,又哭了起来,林黛最后拗不过她,便勉强喝了那碗药。,就睡去了。
第二日,荣国府内不知怎的就全知道林黛被北静王休弃的事情,顿时这潇湘馆异常热闹起来,虽说是他们打着安慰林黛的旗号,可是又有谁才是真心真意的心疼她呢?
“姑娘,王爷他真的?”等潇湘馆内无人的时候,雪雁痛苦的问道。
“……嗯。”林黛闭上了眼睛。
“那,那昨日他扔给姑娘的就是——”
“休书。”她的回答很平静。
“休书?”雪雁惊叫了一声,连忙起身跑了出去,很快要又跑了回来,眼睛比刚才还要红。
“姑娘对不起,都是雪雁不好。都是雪雁不好……”
“没关系,没了就没了,纸包不住火,他们早晚都会知道。”林黛并不理会,翻身转到另一边睡了。
“姑娘……对不起。”雪雁抽泣道。
夜幕低垂,林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难道她真的就在这里等死吗?男人?原本就没想依靠他们,倒是水溶将她娇惯得处处依赖他人,现在好了,什么牵挂都没有了,她也该离开这里了,可是那绝不是死。
即便是真的要死,她也会将别人欠她的一并找回来。
大红的灯笼,燃烧的喜烛,喧腾的人声。
今天正是宝玉迎娶袭人的日子,更是北静王水溶与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格尔吉尔的小妹妹格燕云大婚的日子。
荣国府内外均是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林黛从床上撑起自己的身体,这身体似乎真的在和她较劲儿,竟然一日不如一日,莫非她是在劫难逃了。
“雪雁!雪雁!”她大声的朝着外面叫着,却是叫了半天也不见雪雁进来,就在她撩开被子要自己下床的时候,从外面走近了一个女子。
“姑娘,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紫鹃?”林黛看着她,身子不再动弹。
“你怎么来了?不是宝二爷大喜的日子,你——”
“姑娘,您别说了。”紫鹃含着泪将她重新扶到了床上。
“既然现在雪雁不在,紫鹃姐姐,我去你一件事情,你帮我把太太请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这……”紫鹃犹豫起来。
“好姐姐,求求你了,我这身子怕是不行了,可是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麻烦你轻太太过来。”
“姑娘,不是紫鹃不去做,只是今天是宝二爷大喜的日子,那太太怎么又回过来这边。”
“呵呵……她会的,你就说如果她不过来,我们林家父女两做鬼都不会放过她!”林黛抓紧了紫鹃的胳膊,忽然恶狠狠的说道。
“姑娘!”紫鹃被她这番话吓了一跳,顿时甩开了林黛的手,惊恐的看着她。
“呵呵……下找你了吧,你去吧,她会来的。”林黛声音这时又柔了下来。
“紫娟姐姐你去请太太过来之前,烦请你砌一壶太太喜欢的热茶过来。”她说完似是有些疲倦的躺回到了床上,紫鹃看着这是平静下来的林黛,刚才的那一幕就像是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林姑娘,您稍等。”她说着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进来,将茶壶放到了桌子上。
“我过去试试,太太能不能过来却是不知道。”
“嗯。”林黛哼了一声。
“麻烦姐姐了。”接着林黛听到了关门声,倏的,她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忍着胸口的不舒服,穿鞋下地,走到了桌前,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和袁成杰曾经给迎春一样的瓷瓶,将瓷瓶打开,里面的粉末整个倒进了茶壶里面,然后将瓶子端端正正的放到了桌子一边,嘴角含笑的推开窗子,望着天空皎洁的月光,今天就是她十六岁的生日,没想到她却是自己一个人度过……
“林姑娘,太太来了。”紫鹃在外面叫了一声,王夫人就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不过还没等紫鹃跟进来,她就反手将房门推上。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二舅母。”林黛转身冲着她笑了笑,走到了桌前,拿起了两个杯子,分别倒了两杯茶。
“给二舅母道喜,宝二哥有娶亲了。”
“谢谢,不必了,你叫我过来不会就只是道喜吧?”
“二舅母是聪明人,那我就有不绕弯子了。”林黛说着将手中的一杯茶递给她,她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接过去。
林黛见他如此,只是轻轻笑笑。
“明人不说暗话,我自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所以有件事情想弄明白,我的父亲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林黛的声音很轻,不像是质问,倒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话题。
“是有怎样?不是又如何?现在谈这个还有什么意义?”王夫人面不改色的说道。
“当然没什么意义,人死不能复生,只是我想在我死之前弄明白而已。”她说着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弧度。
“是你和王熙凤,是你们贾家因为我们林家人丁单薄,就我一个柔弱的女孩儿,所以在趁我父亲染病之际便想下手,图谋我们林家的家财,对不对?”林黛没有抬头的问道。
“哼!姑娘倒是自己能胡乱猜想,这人命关天,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我是在乱说吗?”她抬头甜甜的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这封信可是当年琏二哥亲笔所写,上面关于我父亲被害一事说的很清楚,明白。”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王夫人的脸上有些轻微的波动。
“哼!是吗?不过若真是我们害死你的父亲,被你知道了,你又怎么会像没事儿人一样,在这里住得下去,不怕我们……”
“怕!当然怕。”林黛嘴唇一挑,笑着看着她。
“怕极了,可是我一个弱女子,没有父母的庇佑,又能怎么样?”
“这倒是了。”
“那么夫人您是承认杀害我父亲的与你们有关吧?”
“我没有说。”王夫人反驳道。
“可是您话里就是这个意思!”林黛重重的说道。
“你们那是原想着趁着我父亲病重,最后是死了,好侵占我们林家的财产,可是没想到我父亲竟然又好了,到底是你们心狠,父亲他终是逃不过你们的毒手,他虽然不是你们亲手杀害,但是你们却是见死不救,他本不该死的!”林黛最后凄厉的说道,她又岂是该死的人,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你既然都如此清楚了还问我做什么?”王夫人冷着脸道。
“果然是你们,你们好狠!”
“不是我们狠,是你们林家认人丁太单薄,是你母亲一直都不把我看在眼里,她以为她是谁?只不过是个短命鬼,你父亲死了不是更好,能到下面去陪她做伴,呵呵……倒是贾琏他太心软了,原来我是想让他下手解决掉你父亲的,没想到却撞见你父亲旧疾复发,这都是天意,还有我也不妨告诉你,就连你我也是不想接过来的,本是让他在路上制造些意外,只不过他太不成器,竟然动了恻隐之情,外加迷上了你那个不知道那蹦出来的姐姐,呵呵……你能活到现在那还是我手下开恩呢。”
“那我真该好好谢谢二舅母了。”林黛的声音有些颤抖,终是忍下了想上去直接掐死她的冲动,没想到一个女人,身份如此,心肠竟然这么坏!
“呵呵……谢倒是免了,不过你也说了,你是一个将死的人,那么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她忽然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打的如意算盘吗?你不就是想借助北静王爷的权势压着我们吗?想给我们贾家好看吗?你不一直都在勾引我的宝玉,哼!我越是不喜欢你和宝玉在一起,你便越发的往他跟前凑,凑得好啊!如今那个王爷是不是不要你了,你这个贱人!企图趁王爷不在的时候勾三搭四,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都是看不到的吗?你以为老太太一直都是疼着你的吗?你错了!——王爷可是亲眼看着你和宝玉亲亲热热的说话,顺便我又给你添点儿什么,嘿嘿……他果然就休了你,真是大快人心啊!”她说到这里,肆意的笑了起来。
“你——”林黛看着她,心中有些明白其中的缘由了,不过这时候说这些什么都晚了,晚了就晚了,她不会再将自己的心交付别人,她应该一直都依靠自己,那样才不会受伤。
想到这里,她拿起茶杯,一扬脖喝尽了里面的茶水。
“二舅母,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谢谢您,是您让我看清了这个卑鄙、肮脏的世界,没有温暖、没有真情,一切全都是假的,我敬您一杯茶,您喝吧。”她说着颤抖的将杯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哼!”王夫人冷哼了一声,啪的一扬手将杯子打翻在地。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你一个快要死的人,难道死了还想拉着一个垫背的吗?”
“呵呵……”林黛笑了。
“是啊,我就是想拉一个垫背的,其实这杯子里面就是茶水,没有毒——二舅母你闻到什么没有,是不是很香?”她忽然诡异的说道。
“嗯?”王夫人闻言,立时捂住了鼻子。
“什么味道?”
“要你命的味道,只有喝了这茶水才能解毒,所以我才,不过——”林黛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王夫人注视着她的目光,马上就朝着桌子冲了过去,林黛却一扬手,将茶壶整个掀翻在地,里面的茶水流了一地,那王夫人见了连忙慌张的趴到了地上,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拿起茶壶摇了摇,见里面还剩了大半的茶水,连忙顾不得它有些烫嘴,鼓咚咚的全喝到了肚子里面。
“哈哈……”她笑着,手一挥,茶壶掉落在地上。
“你失算了!”
“不,我没有。”林黛定定的看着她,眼前的事物有些晃动,虽然她只是轻抿了一些,可仍是感到了眩晕。
“你知道吗?即使我不能对你们怎么样?可是你们贾家仍然会完蛋的,只不过你是看不到那天了,呵呵……”林黛凄厉的笑着。
“你们府上的人都不会有好报应,等着吧,等着抄家吧,等着你那视为宝贝的宝玉出家当和尚吧?你等着吧——”
“你胡说!你胡说!——我让你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王夫人目露凶光的朝着林黛就扑了上去,林黛也不躲闪,眼看着她扑过来,就那么笑着,却不料王夫人还没到近前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死了过去,林黛望着她,片刻,挪着身体过去,她不会让她有醒过来的机会的,杀人又怎样?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好人,况且好人都不会有好报,自己的未来怎么样她还不知道呢?
双手遏制住她的脖子,林黛的手不断地收拢……
看着她终于在自己的面前没了气息,她的意识也开始涣散,费力的爬回到了床旁,一伸手将床头下面的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玉兽纽印。
含着泪她将它攥在了手心,身子一歪,却不小心弄断了青纱帐,纱幔轻轻的飘落在燃烧的烛火上,顿时火——燃烧起来。
“你知道吗?即使我不能对你们怎么样?可是你们贾家仍然会完蛋的,只不过你是看不到那天了,呵呵……”林黛凄厉的笑着。
“你们府上的人都不会有好报应,等着吧,等着抄家吧,等着你那视为宝贝的宝玉出家当和尚吧?你等着吧——”
“你胡说!你胡说!——我让你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王夫人目露凶光的朝着林黛就扑了上去,林黛也不躲闪,眼看着她扑过来,就那么笑着,却不料王夫人还没到近前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死了过去,林黛望着她,片刻,挪着身体过去,她不会让她有醒过来的机会的,杀人又怎样?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好人,况且好人都不会有好报,自己的未来怎么样她还不知道呢?
双手遏制住她的脖子,林黛的手不断地收拢……
看着她终于在自己的面前没了气息,她的意识也开始涣散,费力的爬回到了床旁,一伸手将床头下面的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玉兽纽印。
含着泪她将它攥在了手心,身子一歪,却不小心弄断了青纱帐,纱幔轻轻的飘落在燃烧的烛火上,顿时火——燃烧起来。“救火呀!救火呀!不好了!着火了!”随着一个小丫鬟的大声喊叫,荣国府的丫鬟仆人顿时蜂拥的赶过来,可是火势很大,并没有人舍身冲进来救人。
这场火很大,一直烧到了天明,只把潇湘馆烧成一片废墟,最后人们在火堆里发现了三个人的尸体,有一个被当场认出了是王夫人,另外两个却做不准是谁?其中一个有人猜测是林姑娘,不过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王夫人被烧死在这里,颇让人意外,想想她为何会在宝玉成亲的时候过来,就有人想起了紫鹃,有人看到是紫鹃将她请了出去,不过他们在找紫鹃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于是他们就认为是紫鹃、林黛、王夫人三个人一起被烧死在了潇湘馆。
荣国府内刚刚有些喜气,马上又被丧事覆盖。
逝者已矣,活着长存,除去悲伤,倒是宝玉、宝钗、袭人三个人过日子,宝玉丧了母亲,又没了林妹妹,似乎安分了不少,宝玉病势“一天好似一天”。赴潇湘馆哭黛玉,哭得“死去活来”,“气噎喉干”。那宝钗,袭人俱极痛哭,却是为了王夫人。
却说贾政料理完了王夫人的丧事,就去赴任,外省州县折收粮米勒索乡愚这些弊端,他虽也听见别人讲究,却未尝身亲其事,又丧了妻,倒是没什么心情管别的,只有一心做好官,这边叫他手下的李十儿自己做起威福,钩连内外一气的哄着贾政办事。
薛蟠那件官司依旧定了个死罪,监着守候秋天大审。
不如意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府内闹鬼怪,接着探春远嫁,到了这年的年底,贾政被革了职,次日,夏金桂,薛蟠明媒正娶的老婆误喝毒药身亡。
这一日贾政正在府里设宴请酒,锦衣府赵堂官和西平王爷来抄家,顿时唬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关键的时候,久没露面的北静王随后赶到,说是保护他们,可最终却什么都没做的离开。
立时,荣宁二府似一座大厦倾倒下来,老太太随后去世,一身荣华随风去,却留下几多人的眼泪。
原来的人上人,现在的阶下囚;原来买人的,现在却被卖,几多辛酸在里面,却是一场空空笑话。
……
“妹妹,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水溶一如既往的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她平静的容颜。
他展开手,却是先前从她那里拿走的那本书,只不过那本书一开始他就没有看完,留下了后面的一部分,直到他要与那个女子成婚之前,意兴阑珊的拿出来,打算扔掉的时候,才发现后面的内容。
“我不是她,我却是谁?我是一缕孤魂,无依无靠的孤魂,我不是她——我不会喜欢贾宝玉,不会喜欢他……可是他,北静王水溶,一个不一样的男子,他是那么执着地走进我的心,和我相约,爱护我、陪着我……
十六岁,到底会是什么样?会发生什么?我到底会不会——死?不想让他伤心,我会努力的、好好的活着……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他——水一样的男子,水溶。”
他的泪流下来,他拿着这本书,抛弃了即将要拜堂的新娘,却在王府门口遇到了雪雁,她向他诉说了林黛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她以为她要自暴自弃,不想活了,可谁又知道她是那么希望活下去,艰难的活下去。
等到他们两个人来到荣国府的时候,就看到了潇湘馆那边冒起了浓烟,慌张的跑过来的时候,还不算晚,火势并不大,他救起了已经没了气息的林黛,从屋子里面冲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紫鹃,水溶什么也没说,直接给了她一掌,紫鹃也是倒霉,昏在失了火的屋子里面,香消玉殒了。
他不希望她离开他,她也确实命大没有死,只不过却是像死人一样,没有反应的躺在床上,凭他怎么呼唤,她就是没有醒过来。
“妹妹……对不起……我爱你,你知道当我听那个女人说你是在利用我的时候,我有多么生气,多么不甘心吗?明明我是可以不相信她的话的,可是确有真真切切的听见你和宝玉说的话,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怀疑你——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水溶这一生唯一爱的女人,妹妹,求你,不要再睡了……”他痛苦的伏在她的床头。
“那些人都没有好下场,妹妹难道不想看看吗?”他握紧了她的小手,只恨那躺在床上的人不是他。
一年之后,水灵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从外面走进来。
“囡囡,看看娘娘有没有醒过来,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啊?”她说着将那个漂亮的孩子送到了林黛的面前。
“囡囡,叫娘娘,叫娘娘起来。”她柔声的说道,目光落到了林黛一如既往美丽的脸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再不醒来,就有人愁断肠了,哥哥的头发已经白了,你就真的忍心他变成这个样子吗?”她唏嘘的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唤她,不知道做什么,顺手就把孩子放到了林黛的床上,她转身跑了出去。
“灵儿,你又把囡囡抱哪儿去了?”袁成杰抱着囡囡的双胞胎哥哥,望着水灵问道。
“我就是看看嫂子,都快两年了,为什么还不醒?”她皱眉道。
“总会醒的。”水溶顶着银色的发,声音有些嘶哑道。
“哥?”水灵心疼的看着他。
“囡囡呢?你不会——?”袁成杰忽然指着屋子里面。
“啊!忘了,顺手就放到床上了。”水灵吐了一下舌头,水溶立时阴沉着脸,冲进了屋子里面,倒不是他担心一个小不点儿在屋子里面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是担心林黛会被这个囡囡怎么样?
可是当他冲进房里的时候,他却呆住了,眼前,林黛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怀中抱着咯咯一直在笑的的囡囡。
“妹妹~妹妹~你醒了?”他说着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呵呵……”林黛闻声转过头,冲着他笑了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