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荷的娓娓道来,众人再一次陷入了震惊。
我看着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高牧笑道:“怎么样高大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今天那个令牌恐怕是辽军派发给你的吧?”
原本以为只是杀人的事情,但没想到却牵扯出了这件大事。高牧一时间手足无措,脸色苍白:“这这无凭无据怎可轻信?如果我真的投降了辽军,那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我哈哈笑道:“问得好!但是我可以回答你。你不跟他们走不外乎就是两个原因,一,辽军留下你充当卧底,二,辽国给的官位并不能满足你,甚至比你在宋朝的官位还小。你觉得上当了,于是不愿意离开现在的位置。说起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府尹大人一死你倒是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府尹。”
高牧冷汗直流,无言以对。
我又笑道:“今天你看到我的亲卫要控制府衙接手防御,于是边想到了自己房中那一块辽国的令牌,心悸下,你派两个心腹想把令牌埋起来,谁知道却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怕事情败露,所以你在吃饭的时候才心不在焉对不对?”
高牧急忙狡辩:“不,不是我没有投靠辽军,府尹大人也不是我杀的,他是辽军攻城的时候被长箭射死的。”
我冷哼一声,转头对着那三个已经满目愤怒的府尹公子说道:“为了让凶手无法狡辩,我们恐怕需要开棺验尸,三位公子以为如何?”
左边的那个府尹大人的大公子说道:“家父如果真的是被人谋害,自当检验明确不要冤枉了好人。
高牧回过神来,急忙阻止道:“真定府的忤作已在守城时身亡,现在我们在那里找人来开馆?”
我皱了皱眉,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尸首已经腐烂发变,开馆的人如果没有经验的话,恐怕不仅会因此染病,还要破坏尸身的完整。
就在高牧暗自庆幸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宋慈忽然看着灵牌说道:“让我来吧,以前在义庄寄宿的时候我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忤作。”
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宋慈,就是开创法医学的那个宋慈了。放着这么好的人才不用,还要用什么?不过,我看着他身上刑狱中留下来的大小伤口问道:“你的伤势好像有些严重,真的可以吗?”
宋慈点头,挣扎着站起。虽然动作不是很连贯,但也可以支撑着完成。
高牧立刻站起来大声反对说道:“侯爷,这个人算起来也是人证,人证验尸恐怕不符我大宋律令吧?”
我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现在从其他地方找来忤作的话,恐怕府尹大人的尸首已经变成了一摊黄水,到时候什么伤口都没有了。哼,非常时期,非常行事,只要我派人全程监督,并且记录。加上我亲笔画押,谁敢怀疑?”
高牧无力的坐下,眼神发直。
宋慈见高牧不再反驳,开口说道:“小人因为身上有伤,所以需要两件长袖厚重的衣服,否则伤口沾染到尸水将会因此腐烂。”
我对他笑道:“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派人马上准备。”
宋慈抱拳说道:“谢谢大人,我还需要白醋,生姜,香片,白布,竹节”
人才啊,人才!我一面吩咐亲卫准备,一面升起了招徕他的心思。
宋慈需要的府衙里全部都有,不多时材料已经备齐。我退开五步面对灵堂坐下,春荷站在一边,虽然知道里面马上开馆的是自家大人,但此女还是满手是汗,双目紧闭。
宋慈穿上两件厚重衣服遮住身上的伤口后,用白酒将双手洗净,旁边人递上一个木炭火盆,宋慈把白醋倒进火盆,火苗一收,一股刺鼻的白烟从火盆上升起。
宋慈起脚跨过火盆来到棺材边,小猴子拿着笔墨纸砚来到棺材另一边。
一个士兵喂两人含上生姜后推开。哗,一匹白布遮住棺材,此时灵位已经撤下,透过灯光,宋慈和小猴子的影子印在布上。
小猴子点头示意宋慈可以开始了。
吱呀一声,透过白布可以看到宋慈把棺材盖推到里面,然后伸手进入棺材中。
背对着棺材跪下的府尹亲属开始大声嚎哭,场面非常凄惨。
听到哭声,高牧的表情更见僵硬。
一股腐肉的气味随风飘来,虽然有醋味综合,但还是非常刺鼻。伴随着想象,春荷等丫环奴仆捂嘴欲呕。
过了许久,小猴子走出白布隔离的屋子,吐出生姜,用香酒洗过口鼻后,小猴子呼了口气说道:“府尹大人身上共有大小伤口五道,其中箭伤四道,都在手足躯干部位,最后一处乃是致命伤,直接从后肩胛插入体中,伤口长一尺宽一寸,疑为匕首所伤。”
高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靴子,但马上收回目光。
我一直看着他,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动作已经被我捕捉,我在托盘纸张划上自己名号后,把纸递给高牧:“高大人,如何啊?”
高牧颤抖着接过证纸。
我接着大声对他喝道:“此时人证物证俱在,高牧你还有何话可说?”
府尹的家属一时间哭声震天,纷纷扬言大喝要严惩凶手,好在有亲卫阻拦,否则他们就冲过来了。高牧瘫坐在了地上。
忽然象是想到了什么,高牧挣扎着站起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侯爷,此时虽然证据都有,但并不能定罪吧。至少我可以证明自己无罪。”
我走到他的身边:“高大人真是天真,你倒说说我为何不能制你?”
高牧放肆的笑道:“这一切一切的东西都是侯爷建立在假设上的,除了那个春荷的证词外,其它并没有直接证明我是凶手或者投靠辽人的证据。不错,高大人的伤口的确是有些蹊跷,但谁可以证明是我所为?还有,辽军的令牌是在两个下人的身上搜到的,关我什么事?”
他说的不错,情理上我们虽然已经知道一定是他把府尹大人杀了而且还投靠了辽军,但事实上我们并不能拿出直接证明他有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