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有一种花叫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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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凿一口深井

师大毕业,喜欢舞文弄墨的我没有进宣传部门,而是被分到一所中学校。一学期下来,竟然被学生评为最受欢迎的老师,领导和同事们都预言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名师。

然而,上班一年后,时逢市电台要招聘一批记者,几位校友纷纷打电话要我去试一试,说我只需带上发表的那些作品,肯定能被录取。受了校友热情的怂恿,我心动了,前去一试,果真被录取了。

但不久,我就发觉记者这一令人羡慕的工作,对我来说并不合适。别的不说,单是应接不暇的各种应酬,就搞得我焦头烂额。后来,跟台里的领导商量,让我做了一段时间的编辑,但依然少不了跟方方面面搞关系,不善交际的我,对那些别人看来十分轻松的事做得很吃力,工作自然没有什么亮色。试用期尚未结束,我已在考虑离开电台的问题了。

那天,碰到大学的校友阿丰,跟他谈起心中的烦恼,阿丰颇为热情地介绍我去他的公司当秘书。他说凭我的文笔,到他所在的那家大公司肯定能干得不错。没过多地考虑,我便去了阿丰供职的一家集科、工、贸于一体的大公司任职。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我走进与总经理一壁之隔的秘书办公室,开始翻开一页崭新的生活。

这一次,我又走错了门。秘书这活儿,自己还真干不好。当然,凭我的文学功底,弄好那些文字材料是很轻松的,问题是做秘书可不只是搞搞文字材料啊。在电台已令我烦透的各种应酬,在公司里一点儿也没减少,似乎还多了许多。更要命的是,作为秘书,我必须要协调各部门、各方面的关系,不少事情,拿不准该请示还是该自行处理更好,常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再不就是出了力却落得“领导不满意、下属直埋怨”的结果。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我还要充当总经理的勤务员,他的公子上学、放学的接送,他家的柴米油盐,甚至他们夫妻之间闹矛盾等等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搞得我手忙脚乱,精疲力竭。虽说自己手中有权,收入也不低,可我一点儿也不开心,全然没有摆弄那些清贫的文字时的愉快感。跟朋友提起,他们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想有这么一个位置还得不到呢。我相信他们说的是心里话,可我真的不喜欢这份工作。

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在许多人惋惜或猜测的目光中,我谢绝了总经理真诚的挽留,毅然地走出了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就像当初离开电台一样,我竟没有一点留恋。

后来,我又跟着别人搞图书批发,开始赚了些钱,还攒了不少书,但已很难平静坐下来,认真地读上几本事了,更不要说写点儿有水平的文章了。

要不是那次被人骗了,不知不觉间进了一些非法出版物,我可能还要再做一段时间的图书批发商。出了事后,我断然地结束了那只能算是谋生的工作。

哪一方天地才能让我驿动的心不再漂泊,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禁不住内心一阵怆然——似乎什么都能做的我,怎么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呢?

正茫然之时,我读到这样一个让心灵震颤的故事——在大西北的一个小山村,有一位老农请人打井,已经打出水了,可他还执意要求继续往深处打。那坚硬的岩石层,让打井人费了好大的劲儿,也让他花了比别的人家多近四倍的工钱。对此,打井人和邻居都认为这位老农没必要打那么深的井,因为村里每家每户的井都挺浅的,也足够用了。然而,后来的事实却证明了老农的远见卓识——那一年持续的干旱,让村里所有的井都枯干了,唯有他家的井清水盈盈,让全村人度过了罕见的旱灾之年……

我不由得掩卷慨叹:这些年来,自己见异思迁地东一头西一头的乱钻,也曾凿下一些仅有一汪水的浅坑,却从未想过让浮躁的心平定下来,专心致志地凿一口深井。需知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唯有选准目标,锲而不舍地追求下去,才能不沾沾自喜于眼前萤火虫般细小的亮点。

于是,我重返校园。想不到,数年的奔波后,我的课居然还那么受学生的欢迎,我的热情、我的才识、我的机智幽默、我的自由洒脱,全都在课堂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更让我欣喜的是,讲课之余,我又可以有闲暇坐下来写点自己喜欢的文字。在外面折腾了好几年,除了写了点儿所谓的报告文学(其实只是变相的广告),真正称得上作品的几乎一点儿都没写。重返校园一年多,竟有近百篇作品陆续在各级刊物上发表,大学同窗纷纷来信,问我前几年为何销声匿迹,是否为着今日的厚积薄发?他们哪里知道,我曾一度地走失了自己。

读着那远方那一封封充满关切的来信,我更意识到,自己曾在无端的盲动中,走失了自己,曾凿过许多浅尝辄止的浅井。其实,我最佳的选择是当一名好老师,业余时间一个兼职的撰稿人。

如今,已是教学骨干的我,一边兴致勃勃地教书育人之余,一边不辍笔耕,如今已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作家。

每当看到不少年轻人在浮躁地不断地“跳槽”,不断地变换着工作时,我便不由得想到自己毕业后那段“忙碌”的经历,我真想大声地提醒他们一句:千万别浮躁了,别忘了为自己凿一口深井,凿一口内涵丰富的深井,人生才会拥有永不枯竭的汩汩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