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您想做什么发式?”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发式?看着等待中的侍女,她微愣了下,看向比她人还高的落地镜。
银中带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她双肩,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这头质感极好的长发……可真是——
麻烦!
“随便。”她脸色很不好。
侍女战战兢兢的按平时女皇最喜欢的发型打理。
看着镜中的陌生人那一身珠宝华服,再配合复杂靓丽的发式,这小女孩美不胜收,漂亮到她都要鼓掌了。
作为旁观者她乐于欣赏这样的美人,作为当事人她却无法忍受这花瓶造型。
这身体是属于她的,不是原本那个虚荣愚蠢的女孩的,她不允许身上残留着过去的任何痕迹。
看不顺眼的地方,她要全部抹除!
视线从镜子上挪开,她四下张望,瞥见琉璃针线盒里的剪刀,挑了挑眉。
“把剪刀给我拿来。”
侍女不明就里,却照办了。
扯开固定发型的头饰,长发簌簌落下,侍女们一阵低呼,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女皇想做什么?难道是不满意刚刚的发式,要惩罚那个梳头的侍女?
但用剪刀……太残忍了吧?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蕾纳斯捞起银发……
侍女们这才反应过来女皇想干嘛。
“陛下,不要啊!”几个女人异口同声的惊叫甚为壮观,堪比七级地震,但蕾纳斯却置若罔闻。
“咔嚓!”一撮长头发就那么被拦腰截断。
※※※※※※
风!
一阵犹如实质的青风拂过,她手中的剪刀不翼而飞,而她……呆愣当场。
“你在做什么?”惊怒交加的低吼冲入耳膜。
抬眸,她惊愕的紫瞳对上了双深谙的蓝眸。
“叶……”她立即打住,“特司迪?”
特司迪冷冷的斜睇着她,幽蓝双眸深处燃烧着骇人烈焰,异常生动。而他手中的水晶剪在环绕手臂的青色漩涡拉扯下瞬间化为齑粉。
魔法!
特司迪竟是魔法师?
她惊喜不已,兴奋道:“再放个魔法给我看看!”
特司迪嘴角抽了抽,一言不发的用那比冰还冷,比针更尖的眼神无声的瞪她。
呃……她是不是冒犯了高贵魔法师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了?要知道在这世界魔法师地位超然,普通货色就可比拟王公贵族,个中强者更是能令各国皇室礼让三分。
“好吧。”她摆了摆手,“当我没说。”主动放弃。
特司迪收回虎视眈眈的目光徐徐蹲下,细致的拾起地上那散落的银发,在手中条条捋顺。那么做时他表情略微扭曲,隐隐透出一抹狞色。
缓缓站起,他抬头时面无表情,僵硬的将握着断发的手伸到她面前,森然问道:“陛下,请解释一下。”淡漠的声音里泛着抑制不住的愠怒。
她翻了个白眼,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我不过是想换个发型而已。”泰然自若。
特司迪面沉如水,甚至危险的眯起了眼。
“只是换个发型?恩?”那阴阳怪气的模样摆明了不信。
“对!”她不容置疑的轻点了下头。
特司迪讥诮的勾了勾唇角,“陛下若想改变发型,可以请宫廷技师,何必亲自动手?”意有所指。
她轻皱了下眉,对特司迪没事的找事有些不解。
略一思索,顿时了然。
特司迪与以前那小女皇关系不睦,昨晚又因男宠问题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他自然对她意见很大。
想来也是,且不论两人之间有没有爱情,未婚妻不但心系别人还意图红杏出墙,明目张胆的要给他戴绿帽,是个男人都不能忍,他对她已经算客气了。
眼珠一转,她示好道:“特司迪,要不你来帮我剪头发吧?”
所有人登时愣住,皆一脸不敢置信,特司迪也不例外。
他怔怔望着她,强烈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呢?
半天没点反应,她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讪讪摸了摸鼻子,催促道:“怎么说?”
特司迪嘴角微颤,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陛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她翻了个白眼,皱眉严肃道:“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呆滞在特司迪脸上凝固,须臾后缓缓回过神来。
他复杂的盯着蕾纳斯,干涩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这种小事都不肯帮?”她理所当然的回道。
脑中有什么怦然乍响,胸腔里的心脏剧烈鼓动,她的声音在耳中回荡。
她竟亲口承认他是她未婚夫?还以此要求他为她做事?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特司迪强压下一团乱麻的思绪,将理智召回,一抹狐疑随之涌起。
她有什么目的?
瞅见特司迪那一脸防备,她挫败无力。
只不过想借机与他亲近,改善下彼此不甚和睦的关系而已,他要不要这么阴谋论?太打脸了。
她平静等待,回视的目光坦荡真诚。
特司迪皱起眉,举棋不定。
陛下不像在给他下套,难道他真错怪她了?想起昨晚躲闪她触碰时从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受伤……
罢了,就算她真想谋害他,他也认了,还会为她喝彩。至少她变聪明了,懂得算计人了,这简直里程碑似的成长。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深深凝望着蕾纳斯,倾身一礼。
“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