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婆母
(一)
还是这样的天气,细雨蒙蒙,黑云低沉,空气凝重的几乎让人窒息,令人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甚至比今天还要恶劣,大雨一直在下,亲朋好友们一路泥泞送别了这位81岁的老人。一个生命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以后,每个与婆母有关的节气都是阴雨涟涟,道路泥泞。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真的如人所说,一个人的生与死是有天象的,可那是说的伟人,而婆母,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是否真的也能让天地同悲!
或许婆母真的是不平凡的!
殷实的家境让童年的婆母没受丁点委屈,嫁了,就赶上国家那史无前例的运动,婆母的人生也从浪尖被扔到了谷底,仇富心里,在那个特定的年代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婆母的亲生父亲成了运动的牺牲品,他自己把生命定格在了40岁,带着那颗商业头脑永远的离开了是是非非……
娇柔的婆母一下子坚强了,带着1岁多的大女儿,怀着几个月的2女儿默默地承受着生活中炼狱般的磨难!
一忍就是几十年,等八个孩子都长大了,婆母也老了!可老了的婆母一点也不糊涂,深厚的生活经历让她洞悉世事,她把这个世界看的清清楚楚,也把人看的明明白白,尤其是她这八个孩子,八个家庭,四十几口人,她都理得通透明晰,甚至婆母把自己身后之事也预料的不差分毫,会发生什么,能发生什么,她都曾有意无意的交代过,回过头来再看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我更加慨叹老人的料事如神!
(二)
婆母去世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曾那么庆幸嫁入这个和睦的家庭,可随着婆母的去世,所有的人都让我有了重新的认识。
在今天婆母周年祭拜的日子,我不知道那些兄弟姐妹们是不是和我一样,除了悲伤还有思考,除了思念还有拷问!
时光荏苒啊,我们都是匆匆过客,任何一个生命都是时间长河里那弹指一挥间。什么最重要?俗话说,血浓于水呀,有什么能让骨肉相残,对那位躺在地下的老人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咬哪都疼呀。而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爱亲情呀,有什么好计较的,为蝇头小利吗,那都是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最亲的人啊;为说话方式吗,那都是掏心掏肺的亲姐热妹啊!
我以为我会在婆母的坟前放声大哭,以倾泻心中的积郁,可我没有,看到老人坟头一尺高的青草让我一下子释然,已是高龄的婆母一生经历了那么多,现在也变成了一抔黄土,那才是我们所有人最后的归宿,活着是短暂的,死亡才是永久的!这短暂的生命别再庸人自扰!一切都任由它去吧,人做事,天在看,光明磊落的处事,相信上有天,下有地,头顶三尺有神灵!
我的丈夫,还沉浸在悲痛之中,那孤儿般的嚎啕痛哭也惹得我泪水涟涟,我太心疼这个外表刚强,内心脆弱的男人,他还没从伤亲之痛中走出来,这一年多,他经历的太多太多,失去的太多太多,我知道,我再怎么深厚的爱也抵不了他心目中的亲情……我的爱人呀,你要学会承受啊,没有了娘亲的呵护,还有我,你的结发妻子,我们会风雨同舟!
(三)
也许婆母孩子太多的缘故,对我这个儿媳不是很疼爱,但并不影响我对她的尊敬,我总觉得婆母的一生是一本厚重的大书,婆母浓墨重彩的书写着一个个令人震撼的篇章。婆母去世后,我把老人一生走过的道路总结成小文,本来打算印成谢柬传于亲朋好友,可家庭矛盾突起使这一计划泡汤,只是在电视台滚动播出,以示对婆母的告慰,这也开创了祭慰逝者的先河,现在,我把那篇小文抄录如下,以网络形式再祭婆母!
谢辞
母***于2009年8月15日(旧历六月二十五)因病辞世,享年81岁。
老母幼年尽享荣华;成年后遭遇自然灾害,社会灾害,拉扯八个子女长大成人,历尽磨难,含辛茹苦;好在晚年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令儿女们稍感安慰!愿老母一路走好!
在母病重及治丧期间,承蒙领导亲朋,相邻好友大力支持,在此一并叩谢!
为你流下泪两行
外婆去世已经20年了,我永远忘不掉那天的情景……
外婆去世的时候,是在远离故乡的舅舅家,在我们这里,人死后都要葬在老家的祖陵,叫认祖归宗,入土为安。那天,天阴沉沉的,沉的就像我们沉重的心情,天很闷,让人感到窒息,我们一路送外婆回老家,快到墓地时,天下起了小雨,我昂起头,雨无声的落在我的脸上,合着我眼角的泪一直流到我的嘴边,树梢的风像老天的叹息,涩涩的雨更像一串串的泪珠……当黝黑的棺木落放在土中的那一刹那,我哭的更伤心了,当圆圆的坟堆起,围着一圈的伤心的亲朋好友是那样的的不舍,泪眼朦胧中我看向我的外公,他木然的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嘴紧紧地闭着。外公是不会哭的,大家都知道外公倔强。唉!安静的外婆,安息吧!
一座新坟筑起,看着屹立在松柏下圆圆的坟头,看送殡的人渐渐的离去,我酸楚的心突然是那么的孤独落寞!就在这时只见外公拿起一把铁锨围着外婆的坟拍了一圈,像拍着一个即将入睡的婴孩……忽然我的泪喷涌而出,我看见外公那倔强的脸上两行泪一直流到嘴角……
我的外公外婆出生在民国时期,他们结婚那年,外公17岁,外婆19岁。那是上个世纪30年代,婚姻是要听从媒妁之言的,完全的父母包办,婚前是不可以见面的,女人是要裹小脚的,谁家要是有大脚女就会嫁不出去,当花轿抬进门落地时,新娘子要把一双脚伸出轿门让众人看,脚越小越好看,也不管是麻子还是瘸子。我外婆就是在众人的赞美声被外公娶回家的,我想当时外公的心里该是美滋滋的。真的,外婆不仅脚小而且也长得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后来人都夸妈妈的眼睛漂亮,现在又都说我的眼睛最美,我知道都是来自外婆的遗传。
新生活是祥和又幸福的,外公做小生意,又上过私塾,能写会算。外婆心灵手巧把家料里的井井有条。第二年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的大舅。到了1937年,日本鬼子进中原,扰乱了中国人的生活,更打破了我外公外婆的幸福生活,动荡的年代,逃亡、恐惧笼罩着日日夜夜。女人们每天在自己脸上抹上锅灰,随时随地的准备逃亡,更别说孩子了,那时我的大舅已经三岁了,每每看见外婆满脸的灰土,都吓得哇哇大哭。在一次鬼子进村扫荡时,外公背着他的老母亲,外婆抱着大舅随大家一起往外跑,他们在前面跑,鬼子在后放着枪,那惨烈的场景每每外婆说起都是欲哭无泪的……当一切归于平静,惊慌失措人们终于可以坐了下来,孩子都哭累了,外婆看向怀中的孩子……我那刚刚三岁的大舅手还牢牢的抓着外婆的衣服,满脸是灰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那么悲惨的失去自己的孩子,让外婆瞬间崩溃,生活从此杂乱无章。总是在吃饭时跑出去喊孩子……没人时抱着一件小衣服发呆!……终于在两年后生下了妈妈,妈妈的出生给外婆带来了新生,却没带来好运!在旧社会,重男轻女的旧中国,外公在他母亲(一个非常势力冷漠的老太太)的影响下也有强烈的重男轻女思想,他不喜欢妈妈!可在那时贫困,恐惧,让人没有安全感,种种原因外婆先后怀了三个孩子都不幸流产夭折,于是家族中家有男孩的特别是有好几个的家庭都看不起外公,什么无后人……什么不孝……什么……外公经不起那些眼神的刺杀!动荡的年代也动荡了他们的感情,外公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冷漠!开始看不惯她的一切,总是在抱怨,训斥我那更心苦的外婆,再后来更是无情的抛下她们母女,远走他乡……多重痛苦磨砺着我的外婆!
像成千上万的中国女性一样,在那个年代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坚强的活着!当家乡成为新四军的根据地,外婆用她的巧手为前线战士做衣服、做鞋,参加了地方妇救会,日本投降那一年外婆知道了离家在外的外公也参加了革命,她哭了,哭他还活着!哭他没有走错路!哭她的生活有了希望和盼头!
全国解放后,外公被分配到地方政府工作,离别五年!可外婆等来的却是无情的要求离婚,那天他们一起到区政府去办离婚手续,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外婆突然停下来说:我没有错,为什么要离婚?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不该那么封建……说完转身往回走,任凭外公在那火冒三丈头也不回!因为她从没反驳过他,慢慢的她的坚强,她的坚定感化了他……一年后外婆生下了我的小舅,外婆怕再养不活就按迷信说法,把刚出生的小舅的左手小手指咬了一节吃了……外婆是多么害怕失去孩子呀!
我的外公长的一表人才,工作认真负责,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倔起来谁的帐都不卖,不爱笑,所以妈妈很怕他,妈妈回忆说,她小时候只要看见外公发脾气都吓得抱着小舅在墙角发抖……我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仔细想想外公笑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我的外婆温柔慈祥,和蔼可亲,说话声音不大,笑起来很甜,每每外公和邻居发生言语冲突都是外婆的笑脸化解,她的善良,她的坚强,在她去世数年后每当说起她时认识她的人还依然竖起大拇指!
他们是我见过的反差最大的夫妻,一个像火,一个似水!我脑子里常常出现这样的画面:外公和邻居吵架后发火、他工作不顺心发火,对族中人不满也发火;孩子不听话发火,就连天气不好也抱怨……而外婆呢,要不在给他做饭,要不给他一杯水,要不就是拉他一起拾满院子的花草。恰恰是外婆的柔情悄无声息的扑灭了外公的那些火,就这样一过就是半个世纪!
外婆去世了,失去外婆的外公会怎么想呢?无人知晓,但那两行热泪中——
是否有:老太婆你终于可以清静了!
是否有:以后我冲谁发火?
是否有:其实我离不开你!
是否有:舍不得你走!
是否还有当年那花轿门外伸出的一双小脚?
……
如今外公也已去世。外公外婆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忆念二伯
父亲弟兄三人,父亲和大伯父都是中等身材,二伯父个子最高,大概1米80的个头。他右脸有个豆大的痦子,眼睛比父亲的大,比大伯父更大。他五音不全,说话颤音,陌生人首次见面听他说话都忍不住想笑。
二娘死于难产,二伯父不到40岁就成了鳏夫,一直未娶。他一边当父亲,一边当母亲,还要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才能维持生计。
他是典型的中国农民,具有一般中国农民的优秀品质——勤劳、节俭。在生产队里,他做过各种各样的活计:干得时间最长的活是当饲养员。政策放宽以后,他曾到土产公司做更夫。他人高马大,身体强壮,浑身都是力量,干起活来非常卖力气。2000年,我回乡探亲,我去看望他,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严重缺钙,身体曲得非常厉害,脊背弯得像一张弓,还到山上去开荒、打柴。父亲哥三个,都不吸烟、喝酒。父亲有时还进饭馆改善改善,吃几张馅饼,或者买一盘烧麦,解解馋。大伯父也有时到小买部,买面包、蛋糕什么补补身子。二伯父是最节俭省的,恐怕一辈子都没进过饭店。
大概是1960年吧,父亲去了民工,到中朝边境的临江的原始森林去伐木。我们弟兄两个都小,母亲怀着妹妹。那时屯里没有自来水,要到水深10多米的井上去,用辘轳把柳罐摇上来,然后把水倒在水桶里,挑回家。我家离水井大约有300米左右。二伯父主动承担了这一挨累的活。一次,他挑水进了厨房。我正在大哭。那时吃生产队的食堂,我到食堂打饭去晚了,没打着菜。吃不饱,就哭起来。二伯父脾气暴,看我哭起没完,一脚从里屋把我踢出外屋。母亲当然不满,跟他吵了起来。母亲说:他那么小,你使错脚,把他踢坏了,看你怎么交待。二伯父一声没吭,我哭得更来劲了。
从那以后,他对我特别好。“史无前例”期间,父亲怕我惹祸,让我到吉林省的扶余县与黑龙江省的肇原县接壤的北松花江边去打柴。那里有生产队的地,二伯父就驻守在那里。我和四叔两个就住在二伯父的窝棚里。二伯父为我们俩做饭,有时还自掏腰包为我们买鱼改善生活。什么事都替我们考虑得非常周到。
我在学校当社办教师,收入不高,手头拮据。那时他在土产公司做更夫,公司常有零活,找人干,这时他就捎信让我去。一次是挖沟,那活很重,我没完成土方量,挨不了那个累,就跑回家了。结果二伯父把土方探完,算了钱却给了我。我百般推辞,他却装着生气的样子,非让我拿着不可。
妻子到土产公司卖粮,二伯父每次都帮着卸,一袋粮200来斤,妻子扛不动,我又没时间,全是二伯父一人承当。
我在扶余一中上班时,在八家子屯前边的校田地盖了房,我妹妹(二伯父的亲女儿)的家就在八家子屯。秋末冬初,正是淹渍酸菜的时候。二伯父给妹妹买了一口大缸,也给我买了一口同样的。他是把我当他的亲儿子看待啊!
二伯父是80多岁去世的,那时我正在海口的一所私立学校执教。相距万里,没能为他老人家送终,这是我终生的遗憾。但愿他的灵魂能在地下安息。
清明悼伯父
又是一季菜花黄,又是一年清明雨。每每到这样的时节,怀念伯父的心情就愈加的强烈。
我的伯父,生前是一名优秀的特级教师,他的一生桃李满天下。十年前,因为一场突发的车祸而夺去了他58岁的宝贵生命。
亲爱的伯父,您已经离开我们十年了。您在天堂里还好吗?您知道吗,您的侄女一直没有忘怀你。虽然我只是您的侄女,但我知道您一直把我当成你的女儿。
亲爱的伯父,今晚,我又想起了您。您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又浮现我的脑海中,想起您,禁不住泪水涟涟……
亲爱的伯父,您知道吗?昨夜,我梦到您了。您踏着深沉的夜色,袭着一缕轻风,呼唤着我的小名,微笑着向我走来。我高兴地迎上前去,伸出双手想去握住您的手,却不知刚走近您的时候。突然,从您的背后伸来一双魔爪,一下把你捉住了。随着掠起的一阵轻烟,您就不见了。“伯父……伯父!”我大声地呼喊着。猛地一下子惊醒了,这才发现我已经满头是汗,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原来这一切都是在梦中。
十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您宝贵的生命,罪魁祸首就是那辆飞驰而来的大客车。其实您已经过了马路,并且已经行在了往单位的那条小路。可是,那辆失控的大客车还是向您撞了过来,当时就把您撞飞到几十米外……
突闻这个噩耗时,我无比的震惊和悲痛。我拿起包,飞快地冲出办公室。拦上一辆出租车,赶往您所在的医院。在车上,我早已经泣不成声,双手合一,不断地为您祈祷,祈祷您能平安无事。
到了医院,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伯母,看着悲痛欲绝的堂哥堂嫂,看着泪流满面的爸爸,我就知道伯父没救了。
“伯父!”我猛地冲进抢救室。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具被白布掩盖着的尸体。顿时,我惊呆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悲痛袭遍全身。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向伯父的遗体,可颤抖的身子却被爸爸紧紧抱住了。
“爸爸……”我扑进了爸爸的怀抱里放声大哭。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与我们永别了。从此我们阴阳相隔,再也无法看到您慈祥的笑容,再也感受不到您的慈爱了。伯父啊!我亲爱的伯父,您怎么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我们了?为什么苍天要这样对待我们?是否您的善良,您的勤劳,您的桃李满天下感动了苍天,所以把您请进天堂去做老师?
苍天啊!你可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你可知道,他的离去给多少人带来了悲痛!他上有年迈的老母,下有可爱的孙儿。他在人间是快乐的,更是幸福的。为什么还要残忍地将他与我们分开?苍天啊!你怎么忍心把这样一个宽厚仁慈的好人拉进天堂,让我们如此痛不欲生?
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一次又一次深情地呼唤,可伯父您再也听不到了。
亲爱的伯父,您可知道,在您去世的当天,有多少人来您家吗?家里院内都挤满了人,您所有的亲戚都来了,您的同事和学生也来了,全村的人都来了,所有的能来的人全都来了。他们都来向您这位可亲可敬的好人默哀来了。想想那个撼动人心、凄婉悲切的场面,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亲爱的伯父,您可知道,在您的追悼会上,当您面目全非的遗体被整容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泣不成声。您静静地躺着,仪容安详,仿佛已经睡着了,我们多么希望您真的只是睡着了。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您就这样永远地与我们分别了。
瞻仰着您安详的遗容,随着低回的哀乐声的响起,听着堂哥催人泪下的悼词,我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亲爱的伯父,其实这所有一切的一切您都知道,只是您已经与我们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睁开双眼了。敬爱的伯父永远地走了,我再也无法亲耳聆听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了,再也无法亲眼看到您的音容笑貌了,只能在心中深深地思念您,这怎能不让人感到哀痛呢?
亲爱的伯父,您知道吗?在您出殡的那天,有多少人为您送行吗?有多少人为您流泪吗?有多少人为您痛心疾首吗?人们都为您惋惜,为您叹息,感叹生命的脆弱,感叹命运的不公,感叹好人的离去……
“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恳恳做事”,这是您这一生的真实写照。您的一生,是勤恳踏实,严谨教学的一生;您的一生,是稳健坦诚、任劳任怨的一生;您的一生,是朴实善良、无私奉献的一生。您独特的人格魅力和高尚的师德修养,让多少人敬仰。您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把自己看得很轻,把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您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热爱的事业和关爱的学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那么多的学生怀念您,还有那么多的亲人、朋友、乡亲不舍您的离去。我为有您这样一位好伯父而骄傲,同时为失去您这样一位好伯父而悲痛万分。
亲爱的伯父,虽然你离开我已经十年了,但您亲切的声音,常在我的耳畔响起;您和蔼的笑容,常在我的眼前浮现;您谆谆的教诲,常在我的脑海回荡。
亲爱的伯父,我永远会记住您对我的教诲和关爱。您的教诲,已经化作我脑中的智慧;您的关爱,已经化作我心中永远不灭的心灯。踏遍心田的每一角,满是对您的无比敬仰之情;踩踏心灵的每一寸,满是对您的无比缅怀之情。
亲爱的伯父,今天,我和堂哥来您的坟前看您了。伯父,您看到没有,我给您带来了一个特大的“保险柜”,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够您在阴间用上一辈子了。我还给您带来了一束美丽的油菜花,我知道您最喜欢油菜花了。因为,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我是农民的儿子,油菜花是农民的骄傲,我将永远喜欢油菜花!”
亲爱的伯父,请您安息吧!也请您放心,家里一切都安好。如果您想需要什么就托梦给我,我一定常去您的坟前看您!
亲爱的伯父,天堂的您依然有微笑!
亲爱的伯父,我将永远怀念您!
大舅,好走,走好
大舅,好走,走好……
我的大舅今天六十多岁,六十多岁,所以他是一个老人了。
我的大舅是一个老人,真的是一个老人,因为他已经六十多岁了。
之所以说是六十多岁,是因为我不知道具体的年龄是多少,但知道已经过了六十岁了,很遗憾没有认真听妈妈说六十几岁,所以竟然一直不知道大舅的具体年龄。今年年初二去拜年的时候更加确定大舅是老人了,除了脸上明显的皱纹外,脸上的痣所带出来的胡须已经变白了,因为长年的跑船生活,黝黑的皮肤掩盖了脸上的老人斑。但是他仍是一个慈祥的人,无论年轻还是年老。
大舅与妈妈并不是真正的兄妹,都是被父母送给四姨婆——我现在的外婆当子女,因为外婆不会生养。听妈妈说外婆由于不能生育,对子女要求特别的严格,动起手来也是相当的狠,而且不管孩子错与对。那个时代父母通常都以自己为中心,所以父母自身权力意识非常深,所以子女通常都害怕父母。妈妈告诉我说外婆经常打骂大舅还有妈妈,尤其是对妈妈,就更加残忍一些,除了没有吃好的,喊妈妈起床的时候都是直接用力捏妈妈的肉捏到妈妈感觉到疼了才起床,而且起床的时间任80年代的小孩怎么想都想不到——凌晨三四点,而被捏过的地方白天一看手上腿上通常就青肿一块了。再者,那时候的打跟现在的打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现在的子女哪个不是父母的宝贝?即使打也是吓唬一下,最多打几下手掌或者小腿,而且绝对只伤肉不伤及筋骨的。很多父母也不敢打子女的头部的。但外婆不一样,动不动就抓起妈妈的头发外门柱或者门槛上撞,动不动就打头,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里,竟然连大舅都无法逃离这恶运。而妈妈之所以在去年头皮毛血管萎缩差点变成痴呆也是外婆的“功劳”。但是大舅经常会帮妈妈挡打,也会经常偷偷地塞东西给妈妈吃。因为在那个时代那个地方里,好吃的,都是留给男的吃的,因为男的是香火,而且要干重活。当然,外婆老了也是心怀内疚的,但是嘴里还是倔强得很,妈妈有提起的时候就会说都过去的事了,还提来干什么?妈妈也便不说了。
亲母不如养母大,毕竟还是得感恩的。大舅也是一直视外婆为亲生母亲一样孝顺着,当然也把我妈当成亲生妹妹一样疼爱关心着。
92年我家被爸爸的亲姐姐亲弟弟害得差点家破人亡的时候,我和我弟逃亡到了妈妈娘家,住的也是大舅的家。时隔18年,现在回忆起来,只知道大舅对我们好,但是具体怎么好我用文字已经写不出来了,任凭我怎么回忆,只记得大舅那时候宽容的笑容,慈祥的笑容,从没有骂过我们,从没有打过我们,而大舅跟我说得最多,现在每年去拜年的时候都会说的一句话是我几岁的时候说的我完全没有印象的一句话:“我的笔就放在这里啊”,然后就是说现在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该娶媳妇了。这话在今年听完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听到了。
我该以什么心情来写下这篇文字呢?从我懂事起,我们每年去妈妈娘家第一站就是大舅家,也经常在他家吃饭,欢声笑语最多的也是在大舅家,今年也是如此,年初二去拜年的时候还听见大舅哈哈笑,并且还说今年不再走船了,因为老了,身体不大行了。
在妈妈娘家,因为地方穷,也没有什么人来开工厂招工人做生意,所以只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于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跑船打渔,所以在甲子这个地方,普遍的人都比较穷,但毕竟还算温饱没有问题。而一般而言,上了年纪的人就不再跑船了。大舅早在几年前就应该退休留在家里享天伦之福了。但今年他才提出不再跑船了,没提出这想法的时候他还是平平安安的一个人。
但“天意弄人”,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却也是让人最无可奈何甚至恨得咬牙彻齿的一句话。
2010年2月24号下午五点多钟,那该死的雾天,散布在该死的大海上,出现了该死的一艘大型货轮,然后再该死地撞在大舅的小船上。
四个人,船被撞翻后便分散在在茫茫大海中,刚开始还在海面上说着话,船长因为不会游泳,救生圈便给了他,所以他在海上浸泡了五个多小时六小时后便被附近经过的船救了上去。另外一个年轻的是会游泳的,但是由于被渔网勾住了脚结果一直喝水一直努力地游动,眼看他是最有可能死亡的人,结果却硬撑了五个多小时,也被救了下来。而大舅和另外一个人因为没有救生圈,又加上年老,再加上海上风浪很大,最后便被海浪轰散了。
年轻的人能游泳,即使被网绊住了脚,也能游动了五个小时并不断地喝水才免于被沉下海,最后被人救起。人的救生欲望就是强,没被救上来时,拼着最后的一口气游着,被救上来了,反而一下子瘫了下去,缓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然后第一件事就是马上通知家里人以及同伴的家里人:出事了。
年轻人能游五六个小时,年老的呢?今天上午接到爸爸电话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那头已经哭了。我也是一下子懵了,这正月十五元宵节还没过,突然就传来了这样一个噩耗,大舅的笑声还犹在耳边,人却不知所踪。我跟爸爸说有没有可能被人救了,只是来不及打电话?爸爸说不可能了,当时茫茫海上都看不到有任何东西,船只也根本没有,被救起的两个人也是五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以大舅现在的体力是不可能游那么久的。我又说有没有可能现在正在晕迷中,醒来会打电话来通知我们?爸爸又说这段时间出去跑船的人不多,而且天气那么糟糕,大舅又那么老了,时间又隔这么久了,所以这种可能性是不大可能了。所以爸妈以及大舅的家人全都不抱希望了。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当时撞翻船的那艘货轮不立即救他们呢?爸爸说撞船后一分多钟就报了案了,但是那艘船轮太大了,全长六十多米,又载着一千吨油,海上风浪又大,很快就被驶远了。所以只能报了案,让其他船来救。
狗屁!
再怎么大的船,如果他们当时先设法来救,就不用等五个多小时六个小时后派来的船来找,如果不是那两个人命硬,兴许他们两个也早已经死了!
但是根据海事局的人说这艘船的人算是有良心的了,如果他们真的想逃走,在这茫茫大海上还真的很难追究责任。而且如果没有他们及时报警,然后海警寻找,并知会附近的船留意海上游浮的人员的话,估计那两个人也一样活不了。
这也是狗屁!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如果那船敢逃跑,一样也是可搜查出来的!需知这种大货船一定有全球定位系统的,经过什么航线卫星导航肯定是有纪录的,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逃。再者,这艘船本身就买了保险,就算赔偿,也用不着他们的钱!
但最终的还是有一个解释让我心宽了点。
那就是即使倒回来救,在那种天气再加上海浪又大急,人一下子就不知道被海浪涌向哪去的前提下,货轮的船员想去搜救也是可能性不大的,搞不好再多几条人命。
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开始抽痛了起来,外公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有这种感觉。说真的,我也是不敢抱有希望了,从出事到另外两个人被救再到打电话知会家人及同伴家人时已经过了六个小时,而爸爸通知我这事的时候已经是十几个时后的事了。我打电话给了大舅妈,大舅妈一接起电话就泣不成声。毕竟相依相伴几十岁的老夫妻了,什么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到头来即使是人去了,却连陪在身边听最后遗言的机会都没有,最让人悲动万分的就是连尸体都无法找到。即使要入土为安,也只能是民间所盛传的招魂了。我问大舅妈大舅不是说今年已经不再跑船了吗?大舅妈抽泣着说大舅心软,老伙计们缺人手,需要他去帮忙,所以就去了。其实所谓的心软,也就是好心肠了。
我不敢想像大舅真的死了,更不敢想像大舅的尸体也许早已经成了鱼的腹中之餐了。每想及到此,我的心便痛了起来。可这痛远比不上丧子之痛。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从来没想过会在大舅家出现。八十九岁的外婆已经瘫在床上,吃什么吐什么,只会哆嗦着掉眼泪……八十九岁,即使在现代社会,也算是高龄的,而且外婆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狼心狗肺,已经不认她了,而现在唯一的一个,却死得这么惨,这种连见儿子最后一面也没机会的丧子之痛该如何让一个老人家承担?所以外婆还能说什么呢?还会说什么呢?除了掉老泪,还能再做什么?
节哀吧。
该什么节哀?
什么节哀都是假的,只能认命,好人不一定就会有好报,搞不好就如我大舅一样,一辈子老实巴交,到最后死了连具尸体也找不到。
阿弥陀佛,人心本善,奈何生活压迫,出海觅食,却葬身大海,老天爷,这就是命么?
也许这真的就是命,大舅,好走,走好,希望你能显灵,让你的尸体找日被搜救的人找到,早日入土为安。除了这话,侄子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后记:海上的风浪依旧,船只已被撞烂后散往大海茫茫,可怜的是尸沉人亡,找寻无迹,无法入土为安,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我的奶奶
(转眼又至中秋,一个本应该开心团聚的日子,却从前两年变成奶奶的忌日之后,我便失去了享受这项开心的权力。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自己也感觉到有点傻,一个很老套的题目,小学作文课上常常为写这类“我的╳╳”之类的文,不知道让自己挨了多少顿饿,受了多少顿训,可是没想到十几年后的自己,仍旧还是拿出了这样的题目来写,只是时过境迁,看着这个题目,回忆着与奶奶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是未见字来先落泪,仅以这些回忆的文字献给天堂里的奶奶。)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游离在人生舞台上各个角色之中,一个平平凡凡的角色却能够在曲终人散的时候给人留下深深的印象,那便是人生舞台上一场成功的演出。
奶奶的戏在2008年的中秋节的那一天落幕。她的一生只是饰演一个平平凡凡的农村女人的角色,但正因为她平凡朴实的言语,善良真诚的一生,所以在她演完了八十三年的戏份离开之后,她饰演的妻子,母亲,婆婆,奶奶,女人等角色,在她身边所有的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妻子:贤良淑德
做个好妻子难,做个穷苦人家的好妻子更难,上要孝敬公婆,下要照顾子女,还要打点丈夫的一切,外加上公公的兄弟因为有病,所以照顾的责任也落到了她的身上,妻子掌内,所以当她嫁入那个家的时候,便独自默默的承担起了一大家子的生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在那个穷的年代,她却总是在想办法让全家人的生活有保障,没有吃的便到山上去挖野菜,野菜挖完了她看着一大家子的人等着生活﹐便爬到楼上把那满地的花生皮捡起来用磨盘撵碎了当成粮食,蝗虫成灾的时候,她会拿上袋子去抓一大堆的蝗虫来做成饭,那个穷穷的年代,似乎许多我们现在想不到的东西,但是她却总是想方设法的去搞一些吃的东西去照顾家里的人,闲时纺线织布,家里的家务,地里的农活,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命运弄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家境稍稍好转的时候,丈夫的去世却让她的天一下子塌了下来﹐上有老母,下有小儿,而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哭过了,擦干了眼泪,重新站了起来,在之后的日子里,她独自一人照顾着家里的一切,以让丈夫在天有灵可以瞑目,她付出的代价是守寡三十五年,用柔弱的肩膀独自扛起了一个家。
母亲:含辛茹苦
关于母亲这个角色﹐最有发言权的便是父亲与伯父们﹐也许语言的描写都只是一种空白的说法。当她的儿子们为了给她治病不论花多少钱﹐不论跑多少地方都乐意﹐只为了多多挽留她在人世多留一天﹐只为了可以多叫她一声妈妈﹔当五位已是父亲或爷爷的儿子跪在她的灵堂前齐声呼叫妈妈﹐希望她可以睁眼再看他们一眼时﹐我想她饰演的母亲的角色在生的人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儿子心中的妈妈是永远不知道累的﹐是永远不会叫苦的﹐从小那每晚的织布声都会成为他们睡觉前的安眠曲﹐早晨便会成为他们起床的铃声﹐天亮了母亲便要下地里忙活﹐那个时候的他们不懂得为什么母亲不会累﹐不会叫苦﹐永远那么精力充沛的忙碌着﹐直到看到她疲惫的在做饭的小角落里休息时﹐直到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身影时﹐直到看着她在他们吃完饭后才吃一点剩下的食物时﹐他们才明白﹐因为母亲这个身份才会让她在他们的面前永远不会累﹐看着儿子们个个成才﹐她欣慰的笑了。当她的灵位穿过整个村子﹐他们的儿子们用最隆重的葬礼去祭奠她时﹐当全村人一路为她送行时﹐天堂里的她也会笑了吧﹐因为母亲这个角色﹐她让每个认识她的人都记住了。
婆婆﹕仁致义尽
膝下的孩子们成家了﹐也该是享享清福的时候了﹐她却是个闲不住的女人﹐为了让媳妇们可以轻松一点﹐她便过去帮忙做点家务活﹐洗衣做饭﹐收拾家里﹐儿媳出外工作﹐她便把家里都给收拾得妥妥当当﹐照看孙子﹐换洗脏的衣物﹐五个孙子﹐五个孙女﹐她一个个的照看过来﹐从来不会摆什么婆婆的架子﹐自己可以做的便一切都做了﹐她的一生没有女儿﹐所以对待五个儿媳如女儿一般﹐家里的事情不必操心﹐一切她都在打点着。她就是这样一个太过于善良的女人﹐当她弥留人间时﹐儿媳们全都在身旁轮流服侍﹐直到奶奶去世后的一段时间热播的电视剧﹐那个穿着灰色衣服﹐扎着头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奶奶的再现一般﹐当我打电话给母亲时﹐她说仿佛再次看到了奶奶一般﹐我在电话的这头静静的流泪了。
奶奶﹕慈爱关怀
奶奶﹐奶奶﹐当我一次次的轻轻的念着这个名词的时候﹐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那个经常坐在门口等我放学的人不在了﹐回家时看着门外的那块青石依然在﹐只是上面少了那个慈祥的人儿。奶奶是个从来没有重男轻女思想的人﹐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女孩﹐作为一个事事不能做好的自己﹐何德何能得到奶奶的宠爱﹐我的记忆中她总是个笑呵呵的老人﹐永远那么开朗的笑着﹐她是那种很节俭的人﹐但是她哪怕有一块钱﹐也会分出九毛给她的孙儿们花的人﹐从来也不会训斥孙儿们一句﹐那样一个慈祥的老人﹐在她的灵堂前整齐的跪着一行孙儿﹐大到已为人父﹐小到还在上学﹐但个个都在齐声叫着奶奶﹐那个小时候为我们扎麻花辫﹐为我们做好吃的﹐哄我们上学﹐睡前讲故事的奶奶﹐那个在弥留之际还在声声呼唤着要孙儿先娶媳妇的奶奶﹐一幕幕重现在眼前﹐而那个充满慈爱的人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女人﹕善良美丽
八十三年的人生戏份﹐最终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我不知道在忽然失去丈夫的时候﹐她的心里会有多痛﹐我不知道她在一次次的不忍心看着孩子受饿﹐而让自己饿得晕倒时﹐她的心里是怎样的无助﹐我不知道七十岁的高龄时﹐当她的腿从根摔断时﹐是什么样的毅力让她最终拿着拐柱重新站了起来﹐我不知道那次胆结石的手术台上﹐她是否想到过死亡﹐我不知道的当她最后一次上手术台时﹐拉着儿孙们的手对他们说着就算离开﹐也不要责怪医生们﹐人家也尽力了时﹐她会不会有过害怕。其实她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当她最后弥留人间时﹐却还在不放心着她的子孙后代﹐教导着他们不要与人为恶﹐作为一个女人﹐她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一个大的家族﹐用她的善良去教会她身边的人学会宽容。
一场戏终是要落幕﹐奶奶的一生平平凡凡﹐一个农村女子﹐没有上过学﹐不识一个字﹐却能够最终把她的那场戏演得让身边的人时时回味﹐我不信神学﹐但是听老人们说﹐中秋节那天离开以后会成仙的﹐我在心里祈祷着﹐静静的对奶奶着﹐奶奶﹐天堂里的您该歇歇了﹐希望您在天有灵的话﹐可以在那里笑着看您的子孙后代们﹐好好的在人生的舞台上去演译他们各自的戏﹐也许不会华丽﹐也许不会是主角﹐但一定都会像您一样﹐平平凡凡的﹐但是却能够好好的善待身边的人﹐在身边的人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象。
我家大姨
——今夜天低云暗。
今夜,我家大姨离去六年了。回忆她的一生,……点点滴滴难以言尽,作此文,以为祭。
廿七个表兄妹年前就约定,过了年,接大姨来,轮流歇着住。临到事,一个需要协议统一的事摆在前:谁去接?怎么来?虽说现在家家条件好起来,但几十里乡间的路,年事又恁高……须小心安排着呢。
下班时,二姐仍在家等我,喜气洋洋的。“都弄妥当了?”我问。二姐扬扬手里的一叠钱,高兴地说,“都好了。连小气鬼小东哥都送来了一叠钱。”
也不知我故去的外婆那时怎么搞的,母辈八姐妹,都嫁在方圆十里内,独将大姨许得这么远。况且那时,羊肠小道的,几近无路可走。但浩浩荡荡的外甥男女,无论逢年过节,偏偏最爱往大姨家跑。我自五岁起,就尾巴似的追随着二姐披荆斩棘渡那几十里地。长到八岁,已俨然小交通一样单枪匹马,穿梭于那草盛花开或冰封沃野里,走到前面打谷场的土墙上画着“请示台”,知道那叫三家村,须沿着水渠一直往北行;看见池塘边卧着四块大青石,心想前面已是不远的百家塘……
蚕豆,红菱,泥鳅干……每一次完成那心向往之的征程,大姨总不让我们空手返回。完全可以说,我们一大群拖泥带水瘦骨嶙峋姨表兄妹,能活过那饥荒年代,与大姨的接济不无关系。其实大姨并不宽裕,一分钱恨不得瓣作两半用,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大姨一生没有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但每一次看见我们来了,面黄肌瘦样,她跑出跑进,翻箱倒柜,不寻出些吃食就不安心。也有青黄不接,实在无东西可寻的时候。那时候,大姨就让她的四个儿子——我们的三表兄、七表兄他们,带着我们采红菱、摸河蚌、逮黄雀……啊大姨,给了我们多少温暖的回忆!
前几年,大姨曾来过一次,名义是歇亲戚,但她带孩子、烧茶饭、伺鸡……弄得我们这些做外甥的,倒好像寻了个无偿的保姆,哪里过意得去?无奈,只能在饭菜上用点心,但很快就被大姨识破,说是增加了我们的负担,再三再四不肯留了。
大姨回去后,我们想法捎些儿点心、补品什么的,她则推说这个咬不动,那个吃不惯,往往弄得过了很久,仍旧原封不动回到我们手中……
现在,大姨总算接来了。我接到二姐的电话,提前回到家。老远就看见坐在我家门口土场上的我熟悉的大姨,“大姨娘——”我欢天喜地,叫一声,奔过去,却懵了:这就是我家大姨吗?这就是爱我的仅仅几年不见的大姨吗?这就是常替我挎着盛满了红薯红菱的竹篮健步送我到百家塘的大姨吗?她坐在一张小矮凳上,佝偻的腰将她的身子蜷缩成拳头般大小,深陷的两颊紫暗色,眼神散淡无光,头发稀稀落落。“哎……小老虎。”大姨终于认出了我,抖抖索索站起来,伸出枯枝一样筋筋条条的手在我的脸上摸,“你比早些年,不一样了。胖了……”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从我脸上飘落。我拈住草秸一样的大姨,“大姨你坐,你坐好,你身体好么……”
世上的帝王,大都不计代价,为求得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之药。倘真有,我,一介小民,愿为养我爱我的大姨,三拜九叩,长跪不起!但生老病死,新陈代谢,是自然界铁的法则。因此,我只能以大姨般良善的心,去爱人,去宽容人,以报答大姨对我不尽的深恩,以告慰大姨在天之灵,这是我能做到的,应该做到的。
啊,我永远的大姨,你在那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