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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去想我失去了什么

文/张珠容

他从小就因为家境贫困而辍学去打工,帮忙维持一家五口人的生计。16岁那年,意外发生了,在工地干活的他因误触高压电当场被电成炭人。由于伤势过重,他的双手和右腿被切除,右眼也失明。这个意外给原本健硕的小伙子和贫困的家庭带来了不可想象的打击,可他对待人生的态度却让所有人震撼。

在医院治疗期间,因为只剩左脚可以打点滴,所以打到最后他的血管几乎都溃烂掉。可这仅仅是治疗的一部分,他每天还得在上午、下午、晚上分别接受三针注射针。晚上,每当护士推着推车走进他的病房时,他都会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怎么晚上还有消夜吗?”不忍下手的护士被他的话一逗,都笑了。

一次,护士看他的臀部实在没地方可扎,于是将三针剂量放进同一个针筒里,一次性给他注射进去。打完针之后,他却出现了心跳加快、浑身抽搐的症状。医生闻讯赶来,正想骂护士,他却忍着难受挤出笑容帮护士开脱:“我错了,医生,本来我想赚那两针,现在看来还得多补几针……”医生当场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回到家里,他面临着巨大的生活挑战。洗脸、刷牙、刮胡子、穿衣、吃饭,甚至是拉拉链,这些在一般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做起来却异常费劲,可他没有一句怨言。我还有嘴嘛!这是他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没手拿牙刷,他干脆把牙刷固定在墙壁的某个地方,然后将嘴凑过去,靠移动嘴达到刷牙的目的;吃饭的工具他早就发明出来了——将汤勺固定在一个铁制夹具上,再将夹具的另一头做成圈状套在残疾的手臂上。他经常一边流汗做这些事情,一边乐呵呵地笑。渐渐地,生活中的不便一一被他克服了。

没有了双手、右腿和右眼,他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废人。亲戚朋友都劝他摆一个破碗,坐在街上乞讨,或者卖公益彩券。他却倔强着:没有尊严的生活,我绝对不要。他决定学画油画,于是拜著名油画家吴炫三当老师,每天上午11点出发,晚上11点返回。在这12个小时里,他用嘴咬住画笔,面对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经受着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一年365天,天天如此。

一年之后,他的画艺大长,吴炫三老师以酒会的形式为他办了一个画展,展出他的18幅油画,并邀请台北美术界的人士前来观摩。没想到,好评如潮,他的全部油画都被人收藏了。

他成功了。他当然得成功!他不仅成功学会油画,还赢得一个姑娘的芳心,还生下两个可爱的女儿。他就是台湾油画画家、世界口足画家协会800名会员之一 ——谢坤山。这个社会残疾人无数,可没有几个像谢坤山这么乐观。一次,他在接受采访时东西掉在地板上,主持人帮他拾起后他说:“你们看,没手多好,很多美女帮我拾物,这已经成为我的福利了!”

谢坤山当然也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比如扣纽扣、系皮带。可他还是坚持穿衬衫和一切带纽扣的衣服,因为他说那样比较帅。系不了皮带,谢坤山更有妙招:找别人的老婆来帮忙——别人的老婆就是两个女儿。谢坤山调侃地说:“两个女儿长大后嫁出去就是别人的老婆啊!”

很多采访谢坤山的人总会问他为什么会这么乐观。谢坤山只有一句话:因为我从来不想我失去了什么,而只想我还拥有什么。

很多健全的人总在想自己还没得到什么,不知道当他们听完谢坤山的这句话,会不会觉得他们已经拥有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