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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当年惨惨别卿去 那夜凄凄与汝分4

孙露薇在一旁看着,惊心异常,此阵法精妙之处,她不由暗暗喝彩。兀自想着:“庄主排练阵法怎么从未给我说过?这阵法变化多端,各个姐妹也是身手不凡,这样都没将楚朝雨制服,楚朝雨武功真像神人一般啦。”

正想着,忽觉背后蓦地一痛,直入骨髓,难以抵挡,只听耳边一苍老声音道:“别动。”孙露薇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亦是动弹不得,她本想叫嚷,但只怕一叫便被对头内力灌入,立时经脉尽断毙命。当下只得一声不吭,随着那人被拉至后堂。

待到后堂,眼前景象令孙露薇吃了一惊。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数名女子。那人放孙露薇坐了,孙露薇缓了几口气,定睛一看,不由脱口道:“王伯伯,韩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来啦?”原来二人正是王显与韩询。王显哈哈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哈哈,小妮子愈发漂亮啦,老子都舍不得动手。”孙露薇脸上一烫,嗔道:“王伯伯就会开玩笑,她们都怎么啦?”王显皱眉瞅了瞅,道:“没什么大事,都被老子打晕了,一会儿就醒了。”

韩询跨前一步道:“依儿呢?”孙露薇怔了片刻道:“她被庄主关在房子里了,我带你们去吧。”言罢,便引着二人来到杨绾君屋中。韩雪依正倒在床上,猛然间见门被推开,几个侍女见是王显三人,惊呼一声,正要逃走,被王显一手一个,皆尽点穴封住。

韩询一眼就看到韩雪依,几步走上前,将韩雪依一把抱住。韩雪依初时一愣,以为眼睛花了,听了韩询在她耳边轻唤几句,方才相信。思念早已积淀心中已久,无处喷发,瞬时化作泪水流淌出来,哭着叫了几声:“爹……”周围众人听得,不禁动容。二人抱了良久,韩询方才分开韩雪依,道:“事不宜迟,须得赶紧走,若是被楚朝雨抓到大事不好。”

韩雪依拭干泪道:“还有云,他也在这里……”

韩询道:“露儿,云儿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找他。”孙露薇思忖片刻,带着三人抄小路来到囚禁仲云屋中。只见仲云兀自卧倒在地上,听得开门声,抬起头来,正看见四人。韩雪依几日没见仲云,朝思夜想,此时爱人就在眼前,她心中一阵激动,却见仲云已是消瘦甚多,憔悴之极,不由心疼的落下泪。

王显几步抢到,扶起仲云惊道:“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定是杨绾君没好好待你,老子找他算账去。”

仲云苦笑了声,摆了摆手。韩询道:“我们快走罢。”仲云看了眼韩雪依,满眼爱恋之色,韩雪依情不自禁,唤了声:“云……”又期期艾艾道:“许久没见你,你……我好想你……”此时她已不顾及周围人多,将心中想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仲云扫视四周,见众人均是看着自己,当下淡淡一笑道:“你们带着依儿快走罢,我不走。”

此言一毕,众人均是一愣。王显脱口而出:“为什么,你还要留此受折磨么?”仲云凄凉一笑,看着孙露薇道:“依儿已经要走,我若是走了,庄主定会迁怒于她们,她们本是无辜,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一些人照顾。就算真的逃出去,我心中亦是过意不去。”良久,众人皆是沉默。孙露薇感动异常,欲要言语,却听韩询道:“你真执意不去?”仲云看着韩雪依,轻轻点点头。韩雪依亦知这一别只怕是永诀,身子发颤,心中酸楚难当。

仲云见众人皆是看着自己,不由长喟一声,背过身去。徐徐道:“兴许日后有幸,还能相见,后会有期。”韩询嗯了声,韩雪依本想说几句,只觉梗咽在喉,一时竟无法说出话,险些伤心得背过气去。王显沉声道:“你好好保重,老子走了。”说罢,让孙露薇引路,四人一道而去。

楚朝雨大显神通,一掌迫得一排女子跌倒在地。此时阵法已乱,那些女子已不顾阵法整齐,喊了声,一齐拥上。杨绾君呼喊不住,心中焦急,终没办法。当即唤过一女子,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女子领命去了。

须臾之间,楚朝雨兔起鹘落,双掌大开大合,已接连击倒数名女子。他抬眼瞅见杨绾君,蓦地身子陡沉,接过一女子一掌,瞬时大袖飘飘,滑到杨绾君身前。杨绾君见楚朝雨身形鬼魅,大吃一惊,忖道:“许久未曾和他练武,难道他武功又精进了?”正自惊疑之间,楚朝雨一掌拍来,这掌看似轻飘飘,没有力道,但杨绾君竟然躲之不及,被一掌摁住。众女子见庄主被擒,不由皆是惊呼,放下长剑,生怕楚朝雨不留神伤了杨绾君。

杨绾君羞愤难当,道:“你做什么,不要碰我。”未及楚朝雨回话,杨绾君分出一指,向楚朝雨眼睛点到。楚朝雨苦笑一声,伸手拂去,带动一股绝强内力,反扑杨绾君。杨绾君抵挡不住,轻哼一声,向后急退。楚朝雨生怕杨绾君栽倒,几步上前,欲要扶住,杨绾君见他前来,身子侧偏,单掌撑地,翻身而起,左掌一圈一吐,随着右拳突然击出。

楚朝雨跳后半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蹈海掌法?”杨绾君哈哈笑道:“亏你还识得!不错,这正是蹈海掌法,看招。”说毕,呼的又是一掌,楚朝雨迫不得已,亦用蹈海掌法接住,二人以快打快,你来我往的拆了十余招,杨绾君眼神流过一丝暖意,仿佛又回到以前,楚朝雨教她习练此掌之时,瞬时似乎又年轻了十余岁。

又斗了几招,杨绾君掌法终究不及楚朝雨精妙,楚朝雨一招“瞒天过海”卖了个破绽,杨绾君不知是计,掌到中途,被楚朝雨翻掌截住,顺势下压,带得杨绾君跨前半步。

杨绾君正自心惊,却被楚朝雨一把搂住,她力道不比楚朝雨,挣扎不开,只觉楚朝雨双手如钳子一般。几名女子见状,跃上台来,去夺杨绾君。楚朝雨听得背后风声,瞧也不瞧,挥手拍出一掌,几名女子只感胸中闷气,喉头一甜,鲜血几欲喷涌而出。楚朝雨借着一掌力道,飘然而退,眨眼间到了大堂中。其余人中见楚朝雨如此厉害,任凭杨绾君喊骂,均不敢上前,只是携剑站在大堂外,没人敢贸然跨进。

楚朝雨望了望四周,叹道:“想不到我离开这么久,你还是按照我原来走时的样子布置。”杨绾君嘤的一声,哭道:“你还晓得,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楚朝雨轻抚杨绾君青丝,中间兀自多了几根白发,幽幽道:“老了,我们都老了……”杨绾君听得楚朝雨如此说,心中动情道:“你晓得当初年少之时,你许诺我什么吗?”楚朝雨一愣道:“什么?”杨绾君颇有愠色,徐徐道:“你说,我们老了,你也天天抱着我,数我们的白发,谁比谁的多……一晃就是三十多年年,我们真的老了……”楚朝雨拭干杨绾君眼泪,二人双目相对,楚朝雨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仲云瞅着天色渐渐暗下,心里亦是黯淡万分。他料想此时韩雪依定随着韩询、王显走远,回想前些时日与韩雪依在一起的光景,不由恍然若失。正生感慨之时,忽听一阵噼啪声伴着热气一浪浪涌来。仲云心头一震,暗叫不好,只见此时屋外已是火光冲天,原来适才杨绾君见楚朝雨破了她阵法,便吩咐手下前来火烧房屋。

仲云破口大骂,心道:“难不成这贼婆娘想烧死我?”他内力被抑,无法施展武功,猛推房门,却是毫无用处,又过片刻,仲云只觉头疼欲裂,晕晕乎乎的就要倒下。此时他余光一瞥,火光中忽然出现一人影,那人矫捷如燕,点倒数人,猛然掀门而入,此人正是孙露薇。她方才放走王显三人,便原路折回,正巧撞见几人放火烧屋,问明情况,当即使出拈花分云指,点住众人,不顾火势凶猛,拍门跃进。

孙露薇见情势危机,顾不得多想,背起仲云,跳窗而去。她一路急奔,仲云瘫倒在她背上,呼吸极重,吹得她耳根发烫。孙露薇自小在山庄长大,从未与其他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此间驮着仲云,心中却怦怦乱跳,竟忘了腰酸腿累,一口气背着仲云循着小路跑出山庄,找一幽静之处将仲云放下。

孙露薇平复心绪,看着仲云道:“王伯伯他们都已离开了,我还要回去,不然庄主是要责怪我的,再说,我也舍不得山庄……这里路径偏僻,庄主是找不到你的,我回去会买通姐妹,说你被烧死了……你好好的罢。”仲云勉强睁开双眼,干咳几声,环视四周,只见一纤纤身影在眼前晃动,恍惚间又仿佛看到韩雪依,当即小声道:“依儿,别离开……”孙露薇心中微酸,道:“好啦,他们早去远了,你就安心在此休息,醒来就会好的。”当下弯下身,解开一个香囊,在上面放些银两,道:“这些够花一阵子,你醒来之后就去市上买些东西充饥罢。”

仲云略微清醒,才看清是孙露薇,略感尴尬,道:“你为何要救我……”孙露薇正要离开,愣了片刻,徐徐道:“我说我欠你个人情……现在我救了你,我们互不相欠了。”仲云听得真切,眼皮一沉,倒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