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怔怔的看着华芳菲,他们离得很近,她的脸上满是笑意,似乎和他言谈甚欢,但她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却闪着严肃的光。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后会找机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在这里。不要告诉别人我说了这些话,特别是何总和罗安山。”华芳菲仍然是满脸笑容。
她的脸上的表情清楚的表明了“到此为止”的意思,林清很乖巧,没有继续问下去,心里却隐隐蒙上了一层阴影,感觉自己似乎在面临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目光无意识的在人群中流连,这是一个舒缓的曲子,跳舞的人众多,他看到邓华德抱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很卖力的前后走着,然后他的目光看到了王琳。
她和一个中年人轻柔的踱着步,林清的心刺痛起来。她的舞步是和他长期跳舞的结果,学校每周末的舞会,他都会和她一起参加,他们对彼此的舞步已经无比熟悉。曾经,他们还一起跟着电脑学了一段探戈舞曲,因为他们觉得这舞蹈性感奔放,只是这舞蹈还没来得及在舞会上第一次跳出来,他们就面临毕业。当他找到工作,兴冲冲地回校,他面临了迄今为止最黑暗的时刻。
“我们分手吧。”
在那个下午,在那个教室,阳光暖暖的洒在他的身上,他却感到心如同冬天一样寒冷。
“我想要去日本留学……我想,我们终究是不合适的……”
“难道,没有继续的可能吗?我可以等你。”
“不。……”她的态度很决然,“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们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我们是两条线,有过交叉,走过交叉点,就会分开。”
他怔怔的看着她走到教室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
“撒又纳拉。”
不再是朋友之间比较亲密的告别“加奈”,而是表示永远不见了的“撒又那拉”。
撒又纳拉——不,是good bye,——forever。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而仅仅一年多以后,她那娇小的身影又在他的眼前晃动,那舞步是如此熟悉,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引领下。林清感觉心里有什么哽住了,这种感觉令他痛苦。
曲子终了,那个中年男人引着她向这边走来,林清低下头,不愿让王琳看到自己的目光,他笑着和华芳菲小声交谈着,显得亲密而开心。
就在这时,音响里放出了前奏。林清听到这首自己刚才唱过的西班牙语歌曲,有些意外。华芳菲笑了。
“探戈舞曲。”她笑着对林清说。
林清不会干出让华芳菲说第二次的傻事来,王琳这时已经坐到了他的附近,他似乎在报复一般,含笑向华芳菲伸出手去。
他曾经背着王琳学习了多次视频里那个男人邀请女伴的姿势,力图自己也做得那么潇洒,只不过他穿着背心裤衩的样子显得滑稽可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着西装革履,邀请一位穿着晚礼服的女士进入舞池跳一曲探戈。
华芳菲笑着把手放在她的手掌心里,他们牵着手,举在身前,一起快步走进舞池。这种曲子没什么人会跳,本来等于是给大家休息的,他们的进入分外显眼,会场里响起了零星的掌声。走到舞池中央,林清揽住华芳菲的身体,她顺势用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当他们双手相握时,林清把重心放在右脚,做了个定位动作,两个人都向自己的左侧看去。
场边响起了一阵叫好声,有人吹起了口哨。
“Por una cabeza metejon de un dia
de aquella coqueta y risuena mujer……”
林清向前走了两步,他有些紧张,默念着视频里的话“向视点方向前进,将女伴置于男伴保护下……”然后猛然做了个侧身。
他预想中最害怕的与华芳菲的碰撞并未发生,华芳菲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与他的配合极为完美,似乎他刚刚一动,她就会感觉到他下面的动作,他微微侧脸看了一下华芳菲,她鼓励地笑着,轻声说:“你跳得很好。”
这句话给了他信心。他似乎放得开了,他带着华芳菲在舞池中来回滑动,不久他就感觉到,华芳菲远不止在配合自己那么简单,她的舞步相当娴熟,渐渐的反而变成了她在带他,她的舞步华丽而高雅,一连做了几个交叉步和踢腿,显得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舞池边响起了轰然的喝彩声。随后她右腿前曲,左手揽住林清的脖子,仰面向上,林清揽住她的背,弯下腰配合她身体的向下,俨然是深情对视,显得香艳性感。这一下达到了爆炸的效果,会场里口哨声大作,掌声如潮。
他挺起身,华芳菲的身体顺势拉起来,似乎是林清在带着她,实际是她在带着林清旋转,一连串的旋转,令人眼花缭乱,她的身体突然和林清分开,仅双手相牵,似乎互相拉了一下,她又旋转回来,长裙随着旋转飞舞,露出了裹着黑色丝袜的双腿。当她的身体贴到林清身上时,她停止旋转,左手撩起左边的裙摆,左腿顺势盘在林清的腰间,右手搂住林清的脖子,左手放下裙摆,直直竖向天空。
曲终。乐了。舞停。
两个人的身影在舞池中央,如同雕塑。
林清呆呆望着华芳菲,她的脸和他近在咫尺,她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喷在他的脸上,她也在凝视着他。他一点都没注意到舞池四周已经爆发出如雷的喝彩声和怪叫声,也许几秒,也许十几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在腰间托着华芳菲的腿,隔着薄薄的丝袜,能够感受到她的肌肤的温度和弹性,他的脸涨红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尽量自然地放下她的腿,华芳菲露出笑容,慢慢放下手臂。他们身体慢慢分开,华芳菲向后一步,握住他的手,举在胸前。他们仍然如同进场的样子,快步离开舞池。
罗安山兴奋的鼓着掌,林清出彩,等于是给他长面子。林清没看到何总,但是他很享受这种被欢迎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华芳菲带给他的,他感激地看着她。他们回到桌边,罗安山隔着桌子递过一瓶啤酒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啊,华总。”西安公司的胡总问道,“这小伙子……你们练过?”
“第一次,今天才认识。”华芳菲拿过茶杯,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说,“都是他带的好啊。”
“第一次?谁信啊?”
“撇清就是有问题……”
老总们喝了酒,表现不见得比民工强多少,调笑声和哄笑声往他们的耳朵里灌着。这时候下一首曲子开始了,一个女歌手在声情并茂的唱着《Just one last dance》,部分人去跳舞了,还有几个高管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谈笑着。林清喝了几口啤酒,他很开心。
今天是黄道吉日吧,至少对自己而言。得到主任的提拔;得到何柏雄的赞赏;接到一个重要案子;有机会成为何华王纪集团的律师团成员;和何华王纪集团的法律主管、集团股东华芳菲初步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在舞会上出彩……
而且,见到了一年多未见的前女友,自己还会成为她的律师,这意味着,他们将会时常见面。
这一年多以来,他时常会想起那些日子,想起那个下午,重温着那种心痛。他恨她,却又无法抑制自己想她,他曾多次幻想自己功成名就见到她,然后告诉自己这是奢望——中国有十三亿人,有超过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想要无意中碰到某个特定的人是何等艰难!
然而今天他们碰到了。
我和她之间,接下来会怎样?他不愿想,却又忍不住想。她此刻就坐在自己附近,相隔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
我要做她的律师吗?要做,因为罗安山不会再给自己同样的别的机会了,那么我要如何和她相处呢?谨慎,无比的谨慎。不能让感情因素影响案子,这毕竟是影响自己前途的事。
想到这里,林清想起华芳菲的话。
“这个案子的水,比你想象中要深,你要谨慎。”
对于律师而言,只能根据证据和掌握的现有资料做案子,而且谨慎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是因为“这个案子水深”而要特别谨慎,只能理解为另有内幕,可能会影响到律师的利益。什么叫水深?这个案子另有隐情不成?
“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这句话最难以理解,这个案子难道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全吗?联系到“这个案子水深”,还有最后那句话——
“找我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会保护你的。”
做案子又不是做间谍,还要偷偷摸摸的。她会保护自己,为什么要保护?是何种保护?
人就怕思考,思考多了,就会琢磨出不同的味道来。林清的心理慢慢从兴奋中清醒了,华芳菲的这几句话被他反复玩味,却始终搞不清她的含义。是不是小声问问她?林清鼓足勇气,转向华芳菲,却见事务所的另一个律师冯旭昀已经站到了华芳菲面前。
“华总,您跳得这么好,也赏光和我跳一个嘛。”
华芳菲笑了笑,向他伸出手去,站起来的时候,她低头拉了一下裙摆,目光和林清短暂交集了一下。冯旭昀牵着她的手走进舞池,立刻带着她滑起了慢三。
只好等一会再问。林清的目光随着华芳菲的身影在舞池中流转,她的黑色长裙在人群中时隐时现,她的脸上带着欢快的笑,似乎和冯旭昀交谈得很开心。林清突然觉得有些嫉妒和不快。
她保护自己什么?
难道——她总不会为了像邓华德说的“让他连骨头都不剩”,就说几句话吓唬他,吓得他“不让任何人知道”地去找她,然后“把他吞了”吧?就如同影视剧和小说里的场景,只不过男女倒换过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森林深处的小屋,她手拿皮鞭,在昏暗的烛光下把他逼到墙角,“呵呵呵,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然后灯光熄灭……
呸呸呸!胡想八想!
林清觉得自己想的够远啦。他下意识的把啤酒瓶放到嘴边,里面的啤酒已经有些温热了。他的目光再度在舞池中寻找华芳菲,这时他看到了王琳。
她来到了林清的面前,微微弯下腰。林清的心跳激烈地跳动起来,难道她要请自己跳舞吗?如果是的话,是答应,还是拒绝?就在他思想激烈交锋时,她的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我们聊聊好吗?”
林清松了口气,带着难言的失落感,点点头。
他随着她沿着舞池外延穿过大厅,来到了天台上,当他的头发再度被夜风吹拂时,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啤酒瓶。冷风从他的衣领钻进去,让他浑身冰冷。
王琳走到了栏杆旁,她的长发在夜空中飞舞。林清仔细地看着他,一年多不见,她的变化似乎很大。仍然是长发,仍然是那张脸,虽然熟悉,却给他一种遥远的感觉。也许变化最大的就是他们彼此对视的眼神,当初是充满温情,此刻却分外复杂。林清从没见过她穿晚礼服,也许是对她太了解了,看到她穿晚礼服,他的感觉很异样。她靠在栏杆边,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肩,林清把西装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就像一年多以前一般自然。从她身边退开,他惊奇地发现,她站的位置恰好是刚才华芳菲站的位置。
王琳笑了,这笑容给了他一丝温暖,让他找回了一丝当初的感觉。她握住他的西装,裹紧自己的身体。
“你还恨我吗?”她轻声问。
“哦……没有。”他有些尴尬的回答。不恨才怪,她对他的伤害可以说深入骨髓,可是他不能说出来,也许是因为礼貌,也许是基于男人的自尊。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你看到了,还好,”他坦然说,“也就这么回事。你呢?我以为你去日本了。”
“没有,没办下来。”她有些苦涩地回答,“后来我回老家了,找了份工作。一年前的时候,我找到了我的父亲,他愿意出钱让我去留学,中间因为几件事耽搁了一下,本打算明年去日本,可是……”
两个人相对默然。林清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死的毕竟是她爸爸,而且王明道的死,意味着她的资金来源可能断掉了,一时半会儿,她又别想留学了。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爸爸早就过世了,没想到……”他斟酌着劝解道,“唉,你也别难过。你爸爸的事,请你节哀;至于留学,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你继承了你爸爸的股份,在这里经营公司,不是比去日本好多了吗?”
“也许,是我的命不好吧。”王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哭起来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失去了这么多,……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为了出国,我放弃了感情,可是却因为钱不够没有去成……终于找到了父亲,他却有了别的女人,不能和我相认……他偷偷告诉我,打算资助我去日本时,他又死了……而且,那个女人还起诉了我……”
她的肩膀在夜风中剧烈耸动着,她的身材本来就娇小,此刻更加显得单薄而无助。林清的心隐隐作痛,他曾经无数次抱过她,安慰她,此时也许正是抱住她安慰她的时机,然而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在他们之间,令他无法迈出这一步。
“别哭……不是还有我们吗?”
她哭了一会儿,转向他,拭着眼泪,低声问:“你会帮我吗?”
“当然。”
她含着泪水,嘴角却露出欣慰的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是你的话,我就放心了。——妈妈说律师都是只认钱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全心全意帮助我的……我知道,哪怕我伤过你的心,如果我需要,你还是会全心全意帮助我的,对吗?”
林清没有回答,他的心里暖洋洋的,也许是因为她的信赖,也许是因为自己有了英雄救美的冲动。他的身体燥热起来,浑然忘记了凛冽的寒风。
“今天晚上回去告诉妈妈,她一定也会放心的。”
“哦?阿姨也到这里来了?”
“嗯。”她点点头,“我要继承爸爸的财产啊。她已经和爸爸离婚了,虽然没有继承权,可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当然要带她来。”
“你们住在哪里?”
“住在宾馆,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王琳低声说,“爸爸的房子还被那个女人占着,我们住宾馆的钱都是公司付的,可能还要住一段时间呢。”
“那阿姨为什么没来参加?”
“她和爸爸离婚很久了,以什么名义来呢?而且……她和何伯伯的关系不好。”
“哦。”
这些财产,哪怕是十分之一,也足以使她跻身富婆的行列,她的妈妈虽然和王明道离婚很久了,但是女儿肯定会和妈妈共同享有,所以王琳的妈妈来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林清曾经见过王琳的妈妈韩昭仪,当年他曾觉得这个名字很淑女,后来看历史书籍,发现“昭仪”这个词是唐朝以后的宫廷妃子的一种,比如武则天就曾经是“武昭仪”。发现这一点后,他窃笑了很久,还曾经对王琳开玩笑说她爸爸一定是皇帝,所以她妈妈是“昭仪”,是后宫嫔妃——这个玩笑引得王琳大发雷霆,害得他鞍前马后赔了无数不是,她的颜色才缓和下来。这个玩笑也有了一个后果:虽然她反感他的玩笑,却默认了他对她的爱称:“琳公主”,——皇帝和昭仪的女儿当然是公主,再后来发展成了“琳格格”,清朝书看多了又变成了“琳主子”,再后来那个“琳”字省略掉,他直接称呼她“主子”了。
韩昭仪的名字很淑女,但是看起来却已经没有“昭仪”的感觉了。她的面容已经有些苍老,眼角爬满了鱼尾纹,也许这是长期生活艰难带给她的痕迹吧。她的衣衫很干净,头发也梳得很整齐,看起来是一个典型的北方中老年妇女。林清曾经见过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台湾女客户,有的甚至比她还要大,她们个个化妆精致,注重保养,给人的感觉是风韵犹存,——也许这就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韩昭仪和他只见过一次,
如果有了这些财产,过一段时间再见到她,她大概已经也变成一个保养很好的富婆了吧?
“这件事情,我就全靠你了。”王琳低声说,“何伯伯说,你们律师事务所是最好的。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我竟然又遇见了你。”
林清点点头。
一阵风吹过,她裹紧西装。
“我要进去了……你把西装给我,你会感冒的。……”她从礼服的长手套里抽出一张小纸片,放到了西装右边的衣袋里,“这里是我的电话和宾馆地址,你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好。”林清的心再度激跳起来,这对他而言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也许是收获,也许是惊喜?他难以分辨。王琳脱下西装,低下头走到他面前,把西装放到他手里。
“我进去了。……何伯伯说,周一的时候,我要到你们律师事务所去。……”
林清点点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琳慢慢松开西装,突然抬起头来,盯着他问:“如果有一天,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还愿意把我当做当初那个公主吗?”
林清感觉所有的热血都涌到了头上,这句话声音很轻,却在他的脑袋里嗡嗡的回荡。眼前的这张面孔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这样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幻想里,此刻却真实地发生了,发生得如此突然,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整个嗓子干得冒烟。王琳的眼中还残留着泪珠,这消除了他内心所有的仇恨和冰冷,他感到自己点了点头,用一种古怪的声音说道:
“嗻。”
她伸出手臂,突然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把她的嘴唇在他的脸颊上贴了一下。她的嘴唇很凉,还有些粘粘的,也许是涂了唇膏的关系。在他作出反应之前,她已经松开手,在他耳边轻声说:“加奈。”
林清怔怔的看着她向大厅走去,手里无意识的握着西装。“加奈( じゃね)”,不是“撒又那拉”,他的心剧烈的跳起来。他慢慢拿起西服,把它放到自己的鼻孔旁边,轻轻嗅着,那里也许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的内心被不同的情感激荡着,让他有爆发的冲动,很想对着夜空大声唱一嗓子:“——It’s my life!”
回到座位上时,他的心情很轻松,经过王琳身边,他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华芳菲已经回来了,正在和罗安山低声谈着什么,林清隐约听到了什么“科威特”、“订单”的词语。接下来的舞会时光对他来说是快乐的,他没有再去跳舞,坐在华芳菲身边喝着啤酒。
大约四十分钟后,司仪再度上台。他拿着一个信封,高声说道:“好!现在宣布今晚的结果。这个结果是董事会的几位董事,以及律师事务所的诸位合伙人共同评出来的,获得奖金和Ipad的是——”
会场霎时静下来。
“华芳菲主管和林清律师!他们的探戈得到了各位领导的一致支持,获得何总个人奖励的人民币贰万元和Ipad一个!现在请上来领奖!请何总颁奖!”
掌声并不是很热烈,林清先是错愕,然后就笑起来。他和华芳菲再度以牵手的姿势走向平台,何柏雄则在比较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舞台,他一边鼓着掌,一边满脸笑容的从礼仪小姐的盘子里拿起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和那个装着Ipad的大盒子。
“芳菲,好久没见你跳这么精彩的舞了;小伙子,深藏不露啊!”
他把红包放到林清手里,把Ipad放到华芳菲手上,几个人摆出姿势让别人拍照。随后他们在掌声中走下舞台,林清百忙中向王琳的方向瞥了一眼,不知为什么,他感觉王琳的脸色不太好看。
回到座位上,华芳菲把Ipad也放到他身上。
“芳菲姐,这……”
“都是你的了。”华芳菲笑着说。
“这……这怎么行?这是我们一起得来的奖品……”
“拿去吧,”华芳菲按住他的手,“明天是周末,休息好了去逛逛街,去买两身好一点的西装和衬衫。律师在外面要有面子,何况你以后就是集团的律师了,可能还要出席谈判什么的,要撑得起门面。”
“华总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罗安山扭过头来,“华总这人不喜欢啰嗦,她还差这点?你还不谢谢你芳菲姐?”
“谢谢芳菲姐。”林清赶紧谢道。
“以后多向华总学习着点,”罗安山教训道,“你芳菲姐不但法律业务精熟,对服装搭配也是很精通的,当律师要注意外在形象,以后要多多请教,啊?”
“是。”林清连连点头。
他已经确定,今天确实是自己的黄道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