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行军,生病是常有的事,一般是肠胃不适等小毛病,再是磕伤擦伤等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伤筋动骨,所以部队在野外行军时的随军医生一般都是骨科大夫。治疗肠胃不适等小毛病是每个当医生的基本功,所以有个骨科医生随军是对全队人马的安全保证。
放羊班这一群少爷小姐们可是金贵的不得了,哪一个出了问题,部队都不好交代。于是自然分配给他们的随军医生也是最好的,而刘年正是军区医院里年轻一辈的医生中综合素质以及专业技能最好的骨科医生。这就是为什么琵琶和夏紫会在这里见到帅比道长的原因。
听刘年吹完牛皮,夏紫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的技术太渣,被医院流放到这里吗?”
“竟敢藐视本医生的技术不行?”刘年恶狠狠盯了夏紫一眼,阴森森道,“看来我有必要找个机会让你好好领教领教,看看本医生的技术到底行不行!”
“你的渣技术我早就领教过了!”夏紫又想起脱臼时的惨痛,叉着腰怒气冲冲,“把劳资疼得差点死过去,不是你是谁!”
“长痛不如短痛懂不懂!我那叫眼明手快当机立断懂不懂!”刘年很不服,坚决为自己辩白,“要不是本医生技术好,你只怕两个月都下不了床!”
思想不纯洁的琵琶顿时抖了一抖,立马就想歪了,默默转身离开,避免当灯泡。
卡车那边督导他们已经把雷达装好了,固定在车厢顶上随军移动,教官吹哨让队员们过去集合开会。
这次野外生存训练的任务很简单:从地图上看,他们现在位于蚕蛾山北端峡谷入口处,在未来一周时间里,他们需要徒步穿越整条峡谷,在七天后抵达峡谷南端出口。在这期间,他们每人只有足够食用三天的压缩饼干做口粮,清水一壶,没有地图,辨别方向只能靠指南针。至于行程安排,各自随意怎么走,只要七天后完成任务就行。这条峡谷长度大约三十多公里,教官给出的参考方案是平均每天前进五公里,七天后完不成任务的队员会扣成绩。
全班二十四人,划分成四个行动小组,每组六人。各组选定一名队员为组长,配备一只定位仪和对讲机一部,负责每个小时和督导联系一次,以确定他们的位置以及队员状况。四个小组间隔一小时依次出发,单独行动,相互之间是竞争关系,最早抵达目的地的小组队员有加分。
琵琶和夏紫属于第四组,出发时正是大中午头,太阳升得老高。他们组的组长是赵洋,另外还有三个男生,两个戴眼镜的文弱书生+一个体型剽悍的肌肉男,就是之前和赵洋一起组装自行车结果剩下一大堆零件的那三个蠢货。一群卖萌蠢货加上一个大少爷再加一个大小姐,琵琶表示对这次分组行动不抱乐观态度。
从行裹里掏出苏叶给的驱蚊虫的药粉,琵琶分给夏紫他们几个,都撒在衣服鞋子上,瞬间防御提高20个百分点。这就类似于大战撸BOSS前先刷状态一样,只不过这次是个没有BOSS的纯观光六人本,传说中的开荒“大战·蚕蛾山”。
开始进本了,赵洋领着他们一起唱队歌,“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正唱得带劲,只听赵洋挂在脖子上的对讲机响了,传出督导的吼声,“蠢货!给劳资把对讲机关上!”
从蓝精灵唱到黑猫警长又唱到花仙子和葫芦娃,赵大队长带领着琵琶他们回忆完整个童年时代,一下午前进大约三公里,太阳下山了。
向督导汇报完地理位置和队员情况,赵洋下令停止前进,晚上就在这里露营。
入夜的树林子里暗影憧憧的,四下里有各种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乌鸦和猫头鹰的叫声,乍听起来颇有些头皮发麻。不过好在这几天天气晴朗,夜晚的月色十分皎洁,也能视物。琵琶他们不敢往树林子里走深了,就将营地驻扎在峡谷边上背风的地方,两两结伴去捡枯柴,然后用石头圈起一个半米见方的火塘,在里面架火堆。
六个人围着火堆吃压缩饼干,又讲了会儿笑话,然后就准备睡了,走一天路很累,更何况还背着那么重的行李。赵洋安排轮班守夜,让琵琶和夏紫尽管睡就好,他们四个男生一人守两个小时。虽然这几个男生在家里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但基本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于是琵琶她俩也没客气,搬着行李挪到火塘另一边,铺开睡袋躺下休息。
虽然说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不过到底男女有别,这样在一起露营总有些危险。所以督导提前告诉琵琶她们几个女生,叫她们晚上放心睡,教官、督导、医生他们夜间会带着巡逻兵不停地视察他们的营地。反正四个小组离得不远,分散开来有什么动静都听得到,不必担心。
第二天早晨,琵琶天不亮就醒了,地面上硬邦邦的,睡一晚上浑身都疼。教官说过这条峡谷里有水源,于是琵琶用水壶里剩下的水洗漱了一下。不一会儿,夏紫他们也醒了,开始吃东西收拾行李上路。
因为头一天出发的晚,路上走得也慢,相比其他组落下不少进度,于是琵琶他们加快步伐前进,争取赶上第三组。赵洋怕夏紫累着,主动帮她背行李,肌肉男冯先宇也不甘示弱,把琵琶的行李也包了。六个人打打闹闹地往前走着,一边听那几个男生们在那里天南海北地吹牛,一路上倒也蛮有意思。
走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发现一个湖,方圆大概有一里,面积颇大。湖边上长着很多青翠的芦苇,刚开始打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远处湖面上细波粼粼,倒映着天空白云朵朵,景色颇美。
一群人看得拔不出眼来了,于是赵洋下令在这里休息。
有湖的话,里面肯定有鱼,但是怎么才能吃到鱼,这是一个问题。
六只旱鸭子并排蹲在湖边上,望着湖面上不时冒出来的一串串水泡,心情十分惆怅。
鱼是不可能自己蹦到岸上来的,认清这个现实,旱鸭子们认命地掏出压缩饼干,默默啃干粮。话说每人的压缩饼干只有三天的量,吃一块就少一块,干粮吃完了该怎么办?饿肚子吗?
果然大战没有奶妈不行呀,六个DPS组队,纯粹就是作死的节奏。
“喏,给你吃吧,我最近减肥!”夏紫将剩下的半包压缩饼干丢给赵洋,明显那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没吃饱,何况还帮她背了一路的行李。
赵洋握着那半包饼干,感动地溢出幸福的泪花,轻轻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好像在品尝什么稀世奇珍。
琵琶他们都被笑得不行了,齐齐抓起地上的小石头土坷垃打他,叫他在那里卖蠢。
看到赵洋膝盖上还放着本书,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夏紫挪过去探头一看,特么的竟然是本菜谱。
夏紫怜悯地看了赵洋一眼,满脸都是“少年,知道你饿,但你也没必要带着本菜谱画饼充饥吧”的无奈表情。
“夏紫,你也喜欢看菜谱吗?”赵洋明显误会了她的表情,抓着那本菜谱激动道,“其实我这个人吧,闲着没事儿就喜欢做做菜,最喜欢收藏各种菜谱!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一本,抽空就拿出来看看,尤其是旅途中,常常会冒出各种突发的奇思妙想!例如刚才我就想,假如我们能抓到一条鱼的话,我就可以现场给你做一条‘叫花鱼’!哎呀有一道名吃叫‘叫花鸡’你知道吧,这个叫花鱼的做法也差不多,拌些泥巴涂在鱼身上,搁在火堆里一烤,哎呀等泥巴都烤熟了……”
夏紫乐得滚到地上,琵琶捂着肚子一脸“你赢了”的表情,冯先宇他们三个冲上去按着赵洋一顿暴打,声称他再敢提一个鱼字就把他丢到湖里献祭给河神当媳妇儿!
笑了半天快岔气了,琵琶提着行李挪到一棵大树边上,背靠在大树上准备眯一会儿,睡个午觉。赵阳他们直接横躺在地上,太阳晒在头顶上暖融融的,一点都不冷。
夏紫刚才滚到地上,沾了一身的泥土,她天生爱干净又臭美,跑到湖边上洗手洗脸去了。
琵琶正闭着眼睛晒太阳,忽然听到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还有夏紫的尖叫。
众人顿时一惊,飞快往湖边跑去,只见夏紫掉到湖里去了,正在扑腾着手臂惊恐地挣扎。
“夏紫!到湖边来!”琵琶惊得脸都白了,试探着下水,站在齐腰深的湖水边上使劲往里探出手。
赵洋将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丢,噗通一声就跳进湖里,结果湖底下净是烂泥,脚一踩就往下陷,夏紫还没抓到,他自己倒先沉下去了。
“冯先宇快喊督导!”琵琶一边喊着一边潜进水里,伸手抓到赵洋的衣服,使劲将他拉出来。可是湖中有暗流,夏紫已经被卷到里面去了,只剩一个脑袋浮在水面,时不时就被湖水淹没。
刘年赶到的时候,琵琶已经哭得快断气了,站在水里吓得发抖。
怒吼着叫那几个蠢货都上岸,刘年将外套一甩就潜进水里,脚下一蹬就潜出很远,然后他就消失在湖面上。随后赶来的督导和教官也跳下水,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终于远处湖心冒出两个人头。刘年拖着昏迷的夏紫往岸边靠过来,督导和教官赶去接应,一群人七手八脚将夏紫抬上岸。
因为长时间沉在水里,夏紫的肺里进去很多水,已经使试不出呼吸了。教官将琵琶赵洋他们都赶到一旁,留出空地给刘年抢救。
刘年在夏紫胸腔上用力按压,每压一次,夏紫的嘴里都涌出很多水。到最后压不出水了,刘年又俯下身捏着她的鼻子给她做人工呼吸。终于听到咕噜一声,夏紫的手指动了一下,刘年将她扶起身面朝下,使劲拍打她的后背。夏紫终于苏醒过来,吐出很多水,剧烈咳嗽起来。
琵琶捂着眼睛哭了,幸好!
呛水是小事,只要抢救过来就没什么大碍,刘年将夏紫抱到岸边远处一棵大树下面,让琵琶给她换换衣服,照料她。夏紫醒了一会儿,意识还很模糊,又惊又吓的,很快又闭上眼睛。琵琶很担心,又把刘年叫过来。刘年扒开夏紫的眼皮看了一会儿,又探探她的鼻息,然后说没事儿,只是睡着了。
教官很生气,将他们几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琵琶也挨骂了。
不用他骂,琵琶都想抽自己耳光,早知道她就不会偷懒,一定会陪着夏紫去湖边,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教官骂完消气了,督导又开始骂第二遍,然后他们又千叮咛万嘱咐一顿,这才悻悻地离开。
军医刘年同志留下来照顾他们一晚上,免得夏紫再有什么情况。
反正衣服都已经湿了,刘年将上衣脱掉,抄起一把工兵铲又下到水里,铲了七八条大鲤鱼上来。
冯先宇他们一看到鱼顿时眼都直了,这几天光啃压缩饼干,都馋得要命。不用刘年下令,他们自觉去捡了很多树枝过来,架起火塘烤鱼。
夏紫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诱人的香味儿馋醒的,身上衣服已经换过。琵琶见她没什么事儿,便放心了,扶她去火塘边烤火。
“夏紫你醒了!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赵洋一看到夏紫就窜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眼角都红了。
正在烤鱼的刘年瞥了赵洋一眼,这才想起来他就是上次陪着夏紫去医院看脚伤的那个小伙子。妈蛋的怎么突然间看他很不顺眼呢。
夏紫笑着跟赵洋点点头,又跟大家打招呼,看到刘年时她很惊讶,突然间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似乎是有人给她做人工呼吸了?咸猪手还不停地按压她的胸部?
顿时夏紫大小姐的脸色就冷起来,面如寒霜,她走到火堆旁,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瞪着刘年,“是谁给我做的人工呼吸?”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他。”刘年闲闲一抬手,用烧得焦黑的树枝指着赵洋。
赵洋先是一愣,继而挠挠头,嘿嘿地傻笑起来,“夏紫……”
夏紫转头看着他,先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然后笑容瞬间消失,从地上抄起一把工兵铲就冲了上去,“赵洋!受死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啊——”
“救命啊——夏紫你听我解释——”
“受死吧蠢货!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夏紫你听我解释啊——”
“去阴曹地府解释去吧!看剑!”
……
手上拿的树枝吧嗒一下掉到地上,刘年禁不住颤了一下,还好还好,幸亏幸亏!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多会儿,夏紫又扛着工兵铲杀了回来。
刘年一看形势不好,连忙爬起来逃命。边逃边骂,肯定是赵洋那个没出息的把实话给说了,白瞎他还想替他当一回好人,给他扯根红线。
一路逃到树林子里,夏紫依旧紧跟不放,刘年边跑边回头,满头大汗道:“夏紫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怎么着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竟然敢抢我的初吻!今天劳资就杀了你为民除害!”夏紫挥舞着工兵铲,杀气腾腾。
前面是一条河,河面五六米宽,刘年逃无可逃,转过身来看着夏紫,举起双手讨好地笑。看到夏紫手上结实坚硬的工兵铲,刘年感觉破防不够,连忙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好歹也算个暗器。不过夏紫俨然已经进入冷兵器时代,他却还是可怜兮兮的旧石器时代,作为一名犀利的气纯,抓着一块石头要怎么插气场呀妈蛋的!顶多能来一发虹气长空不错了!
夏紫冷笑着走过来,“天杀的蠢货!竟然胆敢占劳资便宜!谁给你的勇气亲我的!”
“你以为哥想亲你呀!别做梦了!”刘年防范地看着她,一脸鄙夷道,“那只是人工呼吸懂不懂!救死扶伤懂不懂!拜托你不要自作多情想多了!”
“亲了还敢不认账,活腻歪了吗你?”夏紫龇着牙,十分火大。
刘年横起胳膊挡在身前,回头看看离河边还有多远距离,顿时额头冒起冷汗,“你、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夏紫冷笑着缓步走过来,伸手揪住刘年的衣领,用铁锨拍拍他的脸,“竟然胆敢占我的便宜,那我自然要占回来!”
说完她就用力一拉,扯着刘年的衣领把他的头拉低下来,一抬头狠狠咬住他的唇。
嘴唇上重重一痛,刘年体内的血液轰地一下涌到头顶。他将石头一扔,伸手搂住夏紫的腰,一转身将她压到树上,紧紧咬住她的唇攻城略地、杀伐掠夺。夏紫哪里肯服输,将碍事的工兵铲扔掉,一转身又把刘年压到树上,恶狠狠咬住他不放。
“疼疼!疼!快松口!”刘年被她咬得快哭了。
夏紫依旧咬住不放,恶狠狠道:“快说你错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刘年连忙求饶。
夏紫又狠狠咬一下,这才满意地松口,抹抹嘴角哼了一声,得意地昂着头转身走了。
刘年捂着流血的嘴唇,气出满腹内伤。那丫头怕是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接吻,看来改天得好好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