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可变的超越:登山英雄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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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九死一生 誉满九州的“双子星座”——李致新与王勇峰(5)

听到这里,李致新的心里感到非常矛盾: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心头,山下的领导也太不理解自己的艰难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好执行命令。

“执行命令!”说完,他就把报话机摔到一边,重又套上冰冷潮湿的袜子和手套,拖着疲惫的身子钻出了帐篷。风雪中,他向山上打着灯光,只感到手脚冰凉,心仿佛在哭泣。

其实,大本营也在为他的身体担心着急,他们知道他的脚已经冻伤,为防止伤情的扩大,不断提醒他在原地活动手脚;怕他在风雪中睡着了,不停地和他说着话,鼓励他。可李致新此时的情绪坏到了极点,只是固执地感到大本营不理解他。

对于山下领导的鼓励,他甚至用挖苦、顶撞来回应。报话机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李致新,这是关键的时候,是你立功的好机会。”这句话真好似火上浇油,忍耐不住的李致新冲着报话机嚷道:“这好机会,你来试试!”

不过,好在他已经看到日本队员向营地移动的微弱的灯光,他们现在还正在海拔8500米的高度,李致近赶紧拿着头灯向他们照过去。

“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我的手脚由疼痛变得麻木,寒风夹着雪片吹到我的脸上和脖子里,我越来越感到彻骨的寒冷,整个心都好像成了冰块,一种被亲人抛弃的感觉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我。终于,我无声的哭了。我不知道在这洁白的世界中倒下去的勇敢者的英灵在怎样嘲笑我,我也不知道我所崇拜的英国登山家马洛里站在8700米的暴风雪中该怎样痛骂我。但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灯光,意味着日本登山队员的生命,我只能无条件地执行命令。就像白天突击顶峰那样,坚持,坚持,再坚持。”

他继续在风雪中不停地总日本队员摇动着头灯。而日本队员下山的灯光,也越来越近了。

当第一位日本队员回到了营地时,已是5月6日凌晨一点多钟。此时,指挥部传出命令,李致新完成任务,可以回帐篷休息了。于是他回到帐篷,一头钻进睡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后,李致新曾撰文专门记述这个难忘的夜晚,他却没有记述登顶那个伟大的瞬间,也没有写自己险些丢了一个脚指头。

他说:“登顶之夜所经历的一切,是极其艰难的,是对我心理上和意志上的一次磨练和考验。每当我回忆起这难忘的经历,我都深有感触。对于攀登者来说,他所获得的一切不仅仅是在顶峰上,更多的是在他们艰难的攀登中,顽强的探索中和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的拼搏中。”

通过这件事,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两点启示:

1.对于一个团队来说,功利性的目标固然重要,但完成功利性目标所必需的非功利性目标也非常重要,虽然这些目标对于需要去执行的成员来说,并不那么重要。这时,要顺利完成非功利性目标,的确需要一些领导艺术。

2.许多时候,我们完成激动人心的功利性目标时,意志坚强,但对于帮助别人之类非功利性的目标时,却意志动摇了。在完成激动人心的功利性目标之后,如果还需要我们做更艰巨的非功利性任务时,我们只能坚持,坚持,再坚持,就像在完成功利性目标前的心态一样,这样,我们就能坦然面对接踵而来的非功利性目标了。

五、再危险也要征服它——文森峰

1.踏入“死亡地带”前的生死合同

1988年4月,中国登山协会与美国南极探险家迈克·唐共同组成了中美联合登山队,他们的目标是南极最高峰——文森峰。中方队员一共有3名,李致新和王勇峰幸运地进入了这个登山队,此外,还有一名女队员,她是曾在南极工作过的南京地质矿产研究所副研究员金庆民。

1988年11月14日,李致新、王勇峰和金庆民乘机出发,15日飞抵旧金山,他们经过迈阿密、圣地亚哥,10天后到达智利最南端的城市彭塔阿雷纳斯。

在到达美国之前,李致新和王勇峰对文森峰的了解仅限于它的地理位置和高度,他们甚至未见过文森峰一带的地形图,连一张文森峰的照片都没有。

在彭塔阿雷纳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当地的图书馆,在这里,他们第一次了解到文森峰,并了解到外国登山队的多次失败!

1988年11月25日,以迈克·唐为队长的中美两国联合登山科学考察队6人,搭乘加拿大探险公司的一架远程运输机,向南极大陆飞去。有生以来,李致新和王勇峰第一次走出国门去登山,也是第一次参与这么长的登山科考活动。

他们的目标南极最高峰——文森峰是南极大陆埃尔沃斯山脉的主峰,海拔5140米。它位于南纬78度35分,西经85度25分的南极腹地。文森峰相对高差较大,山峰陡然而立、拔地而起。这里气候条件非常恶劣,夏季的平均气温为零下40度,冬季最低气温可达零下88度。在这片冰雪世界上,没有任何生命,更没有人烟,被探险家们称为“死亡地带”。英国著名的极地探险家费希尔在南极遇难前,曾在日记中这样记述:“我们无法忍受这可怕的寒冷,也无法走出这帐篷。假如我们走出去,那么暴风雪一定会把我们卷走并埋葬。”

对于刚刚参加完中日尼三国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李致新和王勇峰来说,他们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却又要踏上更艰难的征途,这无疑增加了探险的难度。

在他们参加过的登山活动中,队员有几十人,有时加上后勤工作人员有上百人。而这一次,中美双方总共才有6人,这无疑又增加了探险的难度。

他们的坐机是架退役的军用运输机,更可怕的是它将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在气候恶劣的德雷克海峡和南极上空飞行十几个小时,才能到达位于南纬88度18分、西经81度20分的爱国山营地。

更可怕的上,登机之前,飞行员帕特微笑着向李致新和王勇峰走来,帕特递给他们了份美国政府的声明——《给计划与南极访问者的******》,上面的内容却比帕特的笑容要冰冷得多,只见上面写道:“美国政府非常支持去南极探险和进行科学考察活动,它对人类开发和利用南极非常有益。但是南极环境非常险恶,气候条件恶劣,飞机航程长,如果发生意外,本政府对此次活动人员的生命安全不负任何责任。”

还有一条,显得非常可怕和冰冷。“如果发生意外,尸体就地掩埋,概不运送回国。”

只有在声明上签字,才被充许前往南极。

对于南极的恶劣天气,金庆民是见识过的。在南极,有一种危险的天气,狂风卷起漫天的冰晶,天地混成一片,看不见天,分不清地,当然看不见远山和地平线,至于对面的人,也无法看见。如果遇上这样的天气,飞机就无清根据地面的参照物来判断是该上升还是下降,结果,往往造成机毁人亡。不少前往南极的人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金庆民微笑着在声明上迅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她递给了自己的同伴——李致新和王勇峰。她并没有做任何解释。

在此之前,李致新和王勇峰已经预感到了南极的危险,前一天,队长迈克曾吩咐他们对食品和装备做最后的分检。迈克解释说,如何飞机在飞越海峡时,发动机停止运转,就先投技术装备,后投食品,再然后投取暖的用品。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不仅要干,而且还要成功。”李致新后来这样表达他们的决心和信心。

勇气和自信,是成功的前提。一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是不能够成事的。

2.“一个螺旋桨不转了!

此时,正是智利的夏天,这里的人们尚且穿着T恤,他们却要整整齐齐地穿上鸭绒衣、毛线帽、高山靴。

他们哪里知道,一登上飞机,他们就遇到了可怕的事情。透过破旧的舷窗向外一望,他们居然发现右侧的一台发动机在向外渗油!

飞机在南美洲和南极洲之间宽570公里的德雷克海峡上空飞行着,下面是蓝色的大海和密集的浮冰。他们不知道这样的飞机是否能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飞行十几个小时。当飞机吃力地爬上天空之后,副驾驶员告诉他们如何使用救生圈,其实,如果他们真的掉进海里,就是不死,又能在这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坚持多久呢?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可真够他们受的。首先是飞机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简直要击穿人的耳膜。接下来的折磨是饥饿!由于三个中国队员一点吃的都没带,他们只有看着美国人吃面包香肠咽口水。饿得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好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饥。

对于缺乏经验的人来说,和有经验的人进行提前的交流非常重要。没有充分的交流,就不可能学习到别人的经验,就不可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不久,他们又遇上了可怕的南极气旋,飞机不得不一会儿迅速上升,一会儿又大幅下降,他们能够听到气流撞击机身发出的强烈颤动声。

在这种可怕的颠簸中,飞机越过德雷克海峡,进入南纬66度34分的南极圈,蓝色的海洋一下子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冰原。

“大家快看,一个螺旋桨不转了!”

李致新突然发现一个螺旋桨一动不动了,而且,那个机翼还在渗油。大家惊恐万分,人人都望着机长,等着他的指令。

高度的警惕心,使我们能够提前、及时发现问题,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在危险爆发之前做出有效的举措。

21时30分,机长通知:准备着陆。

他们终于安全地踏上了南极这块洁白如玉令人神往的大陆!

3.刚到大本营就尝到了南极的厉害

在零下40度的气温下,加上越来越强的饥饿感,每个人都显得饥寒交迫。三名美国队员一下飞机就箭一般地往一个大帐篷奔去,他们个个拿着面包、饮料走了出来。

可三个中国队员身上一分钱没有,只好站在原地受饿。他们哪里知道,这里的食品是免费供应的。美国同伴没有把这个信息告诉第一次到这里的三名中国队员,他们一定心怀好奇,这三个中国人不吃不喝能够坚持十几个小时,也真够厉害的。

爱国山营地只是探险队员们的一个中转站,三个小时之后,来了一架小型飞机,它可真够小的,一个人就可以摇动它的翅膀,正是它将把队员们运往文森峰大本营。

由于小飞机一次只能坐两三个人,每个人只能携带50磅的食品和装备,用了好几次,它才最终把6名队员和那些装备和食物运到文森峰大本营。

文森峰大本营设在海拔2300米的冰原上,呼出的热气在脸上结起了霜,那几个大胡子的美国人个个都像圣诞老人。

迈克队长指定一个地方让大家挖雪,挖着,挖着,雪下的吃喝和电台全露了出来。

然后,大家又开始在雪地上挖雪洞,在雪洞里搭帐篷,安置食品和装备,如果不这样做,暴风雪将会将它们吹得无影无踪。

在隐蔽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在风口浪尖之上,往往充满危险。

做完这一切,又饥又饿的三个中国队员累得浑身像散了架,立即钻进睡袋昏睡起来。

当他们醒来时,已经是11月26日下午了。这时已经感到饥饿难忍,他们立即开始化雪烧水。这件事做起来可真难,一小锅水烧了几个小时也不见冒热气,巧克力冻得就像石头。

水一热,他们就感紧冲咖啡,刚喝一半,已经冻上冰了,刚煮好的麦片正要放进嘴里已经是凉的了。

正当大家狼吞虎咽的时候,突然听到李致新一声惨叫。转头看去,只他伸着舌头,上面正往下滴着血。原来,他正要舔勺子上的麦片,结果舌头竟被粘上了,本能地一用劲,舌头上的表皮居然被撕了下来!

4.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大自然吞没

攀登文森峰的最佳时间是每年的暖季,在暖季里,最适宜的时间是11月15日到12月5日,现在,留给队员们的时间只有一星期了,大家必须抓住最好的天气实现登顶。

文森峰的攀登路线长约25公里,他们预备从海拔2300米的大本营到顶峰设3个高山营地。大本营到1号营地之间的距离是7.5公里,要经过两个长长的雪坡,其间布满了冰裂缝。

为了抓住这段最好的时间,队员们拉着雪橇,拖着沉重的装备,开始向1号营地进发。

他们开始攀登时天气很好,刚刚到达一号营地,天气突然变坏,狂风夹杂着雪向他们袭来。在寒冷的风雪中,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搭着帐篷,一次又一次地被风雪吹倒。猛烈的暴风雪似乎要把他们连同帐篷一起卷走。暴风雪淹没了队员之间的叫喊声,能见度只有几米。

失败之后,重来,经过几次努力,帐篷勉强搭起来了。

成功就是在不断失败之后,不断积极地坚持行动。

看着肆虐的暴风雪,李致新着急地冲大家喊:“快,快砌冰墙,不然全吹跑了!”

的确,在这一片茫茫雪原上,帐篷是惟一的庇护所,一旦帐篷没有了,在这个死亡地带上,结局可以预想。

说干就干,李致新用手锯锯出一块块长方形冰砖,王勇峰用铁铲铲起来,金庆民用雪橇运送冰块。终于,三道半人高的冰墙立起来之后,帐篷被护卫住了,他们的身边仿佛一个白色的城堡。

在危急时候,相互合作可以完成艰难的行动。我们无法想像,如果到处盛行个人英雄主义,这个世界的结局将是怎样。

他们的两顶帐篷就像汪洋中的两只小舟经受着南极风暴的蹂躏。此时此刻,李致新感到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是那样渺小,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大自然吞没,消失在茫茫的南极。他似乎体会到了南极探险家费希尔在这里所遭受的一切。

第二天,风力有所减弱,他们开始向二号营地进军。到2号营地要翻过一个大约45度的雪坡,然后再向下走去。用了两天的时间,2号营地才建好。

45度的雪坡走起来已经艰难了,还四处暗藏着冰裂缝,上面盖着薄雪,稍不留神就会被它吃进去。贴着亮晶晶的冰壁,冰镐开路,一不小心,金庆民摔了一跤,浑身冰雪,相机套掉进了冰窟窿,探头一看,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豆粒儿大小的黑点。看着小黑点儿,几个人都没说话:人如果掉下去了,会怎么样?不敢想象。

越走,冰坡变得坚硬起来,要很用力,冰爪才能站稳。金庆民已经顾不上那个冰窟窿里的小黑点儿了,举起相机刚要拍下这段地貌就失去了重心,“哎呀”一声滚滑下去,冰裂缝密集的地区就如同是雷区,滚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跟在金庆民身后的王勇峰猛地向上迎了一步,拦住了她。

依靠团队的合作,可以将风险降低。

两个人停稳之后,回头望去,几米之外就是一条冰裂缝。有人这样评价南极:灾难与空气同在。此话真是不虚。

走了一段之后,金庆民没有到2号营地,直接回到了1号营地。

李致新和王勇峰虽然刚从珠穆朗玛峰下来不到半年,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比起美国队友,还是显现出了绝对的优势。他们往返2号营地总是第一个回来,而那个工程师杰克运输一次回来就累得像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回1号营地。

一天的适应之后,李致新和王勇峰劝金庆民放弃攀登任务,着重在1号营地进行科考。

金老师感到非常遗憾,她很想成为第一个登上文森峰的女性,金老师的勇气和热情深深地感染着李致新和王勇峰。

在团队内部,积极的精神能够就像火种,越燃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