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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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清风掠

很快一里外,一个白衣人影站起身来,迈步而来。

轻功着实了得,如同在雪上漫步一般,飞速赶来,脚印极浅,毫无声息。

刘岚看了就是一惊,早知对方厉害,一直以为是趁着夜间纵马跟来,却没想到竟然是徒步追来,难怪连柳青和小白都没有发觉,自忖如此行速,自己纵是骑马也难以逃脱。

那人身着单衣,衣炔飘飘,丰神俊朗,满脸阳光,温和一笑:“你是如何知道的,我自忖毫无破绽。”

刘岚看对方毫无杀机,又见对方如此风采,心里暗喝了一声彩,笑道:“阁下好功夫,若不是小白临走时告诉我有人,我也不会想到。”

那人仰天大笑,然后道:“原来是被你诈出来的,好心机。”

刘岚笑道:“阁下一路跟来,有何见教。”

那人笑容不改,依然云淡风轻道:“取你项上头颅一用。”

“什么?”刘岚以为自己听错了。

“取你项上头颅一用。”

刘岚倒吸口冷气,惊异之余就想纵马逃窜。

那人看出刘岚想法,笑道:“你若死了我便将你身上书信等物送达,并且将你汉余国所需之物准备齐全送入你国。你若想要纵马逃窜,莫说你马速没我快,便是逃了,只怕你也无法送信与人。”

刘岚明白,这是要追杀下去,自己送一个,对方杀一个,想来是笑话,可是……如此高超功夫,如何捉拿,总不成每个人都请游侠保护,而且游侠数量少了也未必能够抵抗的住如此高人偷袭。

细想片刻,刘岚下马,道:“你说话算数。”

那人笑道:“自然,你到是好气魄。不过理应如此,敢带着将近三十万百姓奔逃数千里又怎么没有如此担当。”

刘岚执剑在手,心中打定主意,以大剑锋利硬磕对方刀剑,废去对方兵刃再说。

那人也不拔剑,只是笑着点下头示意出手。

刘岚毫不客气,出手就是杀招。

破空穿风消弭九连环瞬时出手。

残雪飞扬,杀气四溢!

“叮”!

风起,风停!

一丝红线慢慢从刘岚脖颈渗出来。

那人后撤,五步站定,笑道:“老家伙,你还真是闲啊!”

刘岚浑身冷汗直冒,若不是后方有飞刀飞入挡住了什么东西,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一个白衣老者身着单衣,从刘岚后方奔跑过来,在刘岚右前方站定:“欺负一个小孩子,不怕坠了你的名声么?”

那人摇头笑道:“我是刺客,是杀手,要哪门子名声。今天刘岚的脑袋我是要定了!”

老者阴沉着脸道:“我若是不准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敬你是一个长辈,一路之上交手上百次,每次都退让与你,你可别自误啊。”

“若……我俩联手呢。”老人还是不放弃。

那人脸色不变,眼冒杀光:“我要杀他,你护的住么?”

老人怒斥道:“他现在是朝廷命官,你现在所为,是将你家主人推到死地。”

那人淡淡一笑道:“受命之时,他还不是朝廷官员。何况……在这种地方,谁又知道呢?”

老人涨红着脸道:“他剑觉已丧,而且年幼,你如此作为,难道就是怕他将来超过你么?”

那人脸色瞬间变了,然后又是毫不在意道:“好!我给他一个机会,我只出一刀。他若能活下来,我便不在关外杀他。”

老人还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刘岚忍不了了,自己死便死了,怎能再拖累救命恩人,随即朗声道:“好,我就不信连你一刀都接不下来。”

那人笑道:“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点,有魄力敢担当。”

两人这就要动手,老人忽然叫道:“慢,你了解他,但是他不了解你,我需得和他说个清楚明白。”

那人笑着点点头,随即后退三十步,不愿偷听。

此时,天上又开始下雪,细细茫茫,应该是北疆最后一场了。

老人走到刘岚面前,扯下面巾道:“你……还认识我么?”

刘岚大惊道:“核桃,老伯,怎会是你?”

老人摇摇头道:“时间紧急,其他的事情以后若有机会再说。现在你上马就跑,我在后边阻挡片刻。”

刘岚立刻道:“不行,我走不得,怎能让老伯你送死而且……”随后又将那人威胁话语重复一遍。

老人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刘岚一眼道:“好吧,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此人是梨花亭杀手。梨花亭存世数百年,乃是世上最古老的刺客组织。传闻乃是聂政后人所创,又言乃是曹沫所创。数百年间,经过数次战乱,典籍史料丢失,现在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该组织只有五人,掌柜一人,账房一人,三个杀手,另外账房也会用巨额金钱收买游侠剑客进行刺杀,所有实际上该组织的人也可以说遍布大汉,所有游侠剑客都可能是梨花亭杀手。此人姓名不详,使得一口刀,刀名不详,只知薄如蝉翼利如鱼肠,刀长刀宽刀重不详,游侠道上称之为,清风刀、不防刀、无形刀或者无影刀,乃是大汉最快的刀。本来你可能还有一战之力,可惜你剑觉已丧,如今看来是必死无疑。你若是有话交代,便告诉我。他答应你的事情必定办到,你不必忧心。”

刘岚沉思片刻首先问道:“何为剑觉?”

老人惊奇的看着刘岚,如此境地居然还关心这个,心中焦急,但看刘岚若有所思,便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剑觉如何得来,是天生还是后天?但我知道你因何而丧。前年,你在弱水河畔,心忧百姓存活,急火攻心之时气血上头,封住了你的剑觉。我藏身于百姓之中得知此事,只是你帐中人员太多,无奈只得等到只剩下单福一人之时,将他点晕,才给你施针救治。当时看了情况并不糟糕,若是你悉心调养应是无碍。可惜,以后的路程你更加忧心,气血冲撞。我虽多次救治依旧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你剑觉越来越弱。待到去年攻入挹娄国都也就是汉城时,已经完全没有了。”

刘岚沉思片刻,一直以来,以为是因祸得福,待到嘈杂之时可以听不见心不烦,哪知道竟然是剑觉丧失的显现,后来朝堂吵架还很可惜自己失去了那种能力,可怎能想到竟然是剑觉完全丧失。至于天生还是后天,刘岚自问自己没有这等天赋,定然是两位师傅十年苦心训练产生的,莫非剑觉和无招有关联?

老人见刘岚脸色变换,以后他怀疑此事,继续道:“你没有感觉你的剑离你越来越远了么,再没有那种心神相通的感觉,只是感觉握着一把剑而已,而不是那种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感觉?”

刘岚此时大悟,原来以前感觉到的完全操控感竟然就是剑觉的感觉,只是师傅为何从来不提及此事,可是为何剑觉丧失了呢,气血上头……难道?问问老伯吧。

随即刘岚拱手问道:“老伯,我可是脑中有淤血。”

老伯大奇,这孩子真是聪明一下就到点子上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淤血封住了你的脑海。”顿了下又道,“武道上分类不同,五行分,五轮分,五丹田分,我是按照五海分,其实大致都是一样的,只是名头不同解释不同罢了。五海,分足海、手海、心海、腰海和脑海。其中脑海管觉统率各海,心海管力传力于各海,腰海管转传递力于各海,足海手海就是发力攻杀所用。你失去了最重要的脑海,如今各海互相不协调,如何能与那等高手斗战!”

刘岚仔细想来了下老人所说,似乎很有道理,很明显的例子就是当初双战关羽之时。河边泥泞,单福剑法大开大合中正大气,泥泞之中难免会走形变样;关羽则是立于泥泞之中,不动如山,扎根地下,定然是足海力大,虽然时有后退,但总是会及时重新站定;自己却与他俩不同,当时感觉放弃了剑招真是如鱼得水,随意施为,每次出剑都顺畅。来了汉城之后就感觉别别扭扭的,才想到创剑,当时还沾沾自喜,如今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最快乐的就是白痴”。为今之计只有用那最后半招了。

这边刘岚刚打定主意,清风刀朗声道:“两位,我本不愿打扰二位,但是我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吧,说了这么长时间了。”

刘岚朗声道:“好,再有一事交代便好。”然后对老者施大礼叩拜道,“吾当年年少无知,冒犯老伯,还请老伯体谅。今日死生难料,但求老伯将吾尸体送与吾父,然后将汉余国事宜告知,众多百姓心盼大汉心系大汉。另外有白熊皮三张交予吾父,吾父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说到后来泣不成声。

老人叹了口气,受了刘岚一拜,点头发誓答应。

刘岚抹干眼泪,深深呼吸一口气,握剑向清风刀走去。

清风刀见状,知道已经谈定,也走了过去。

双方距离十步站定。

此时,雪越来越大,迷迷茫茫一片。

刘岚压下心头激荡,稳住心神,提升气势。

战!战!战!

雪中人,雪中刀,雪中意。

清风过处寸草不生,生机消弭!

剑觉!剑觉!剑觉!

十年苦修,剑觉已丧的刘岚如何抵挡。

雪中杀,雪中血。

清风起,刀光现。

刘岚创剑最后半招——剑鸳鸯魂!出手!

大汉最快的刀,大汉最无敌的刀……掠过!

风起,风停!

雪止,雪落!

长剑坠地,鲜血洒天!

不甘的双眼盯着那缕清风,不甘的双膝屈辱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