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雪
3364200000053

第53章 入死地

刘岚清闲没两天就出问题了。

单福报:粮食在减少,经查,每天收获的比不上消耗的,虽然不多,但是依然在减少,具体原因是林子太远了,狩猎采集果实时间都耗在路上了。鱼虽然多,个头也不小,但是量不多。

单福报告完扭头就走,自称东边四十里外有条大河打算去探查下附近是否有渡河比较方便的地方。

刘岚也苦思食物的事情,也没多想便放他走了。

哪知,单福前脚刚走,长老会选出数十名代表过来了,请求在此地筑城定居下来。

刘岚脑子一转,就知道单福把这破事推给自己了,心中暗恨,也没办法只能笑脸相迎,委婉劝说。

长老会的意见很简单,不用回大汉了,此地肥沃,直接在此筑城安定下来,不然数千里之遥,不知能回去有几个。

刘岚只能劝说道:“诸位长者,此地肥沃,我也知之,只是不知种子从何出来?就算大军能够抢到足够的种子种地,可是此地乃是鲜卑和丁零交界所在,说不定哪天兵戈再起,烽火过后还能剩下几人?更重要的是咱们只有三十来万人,死一个少一个,十年,不,甚至也可能是明天,咱们被丁零或者鲜卑发现,他们大军来剿咱们如何抵挡?就算是一时打不过咱们,可是他们人多,磨也磨死咱们了。而且此地还远离大汉,根本不可能得到支援,大汉天威也无法帮到咱们。只有继续向东走,到了海边再往南走靠近大汉,才有可能得到活下来。不然的话蛮夷的屠刀将一直在咱们头上悬着。”

长老会根本不理会这些东西,有大人在有大军在怕什么,想当初什么都没有怎么就在北海熬过来了,现在这么好的地方,还是很弱小的丁零人,怕啥,死了一了百了。

刘岚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总不能告诉他们,你们是被雪狼保护了,这也太没面子了。后来只能死皮烂脸的和长老会扯皮谈心,答应前面找个更好的地方就安顿下来,又把松嫩平原和三江平原的富庶扯了一遍,好容易才糊弄过去,累得口干舌燥。

长老会眉开眼笑的离开了,一路宣传大帅说了,前面有更好的地方,比这个地方还要肥沃,比中原还要广阔,种子撒下去就能活,根本不用侍弄庄稼,记得收割就行。大帅还说了,那地方好的一塌糊涂,到处是野味山果,是个人都饿不死,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灶釜里,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美的很。

徐邈在帐内听的清清楚楚,目瞪口呆的看着刘岚忽悠长老会,看到长老会笑眯眯的离开,结结巴巴对刘岚道:“大人,刚才说的是真的,真有这么好的地方,从何处听说的?”

刘岚苦笑一声道:“是有这种情况,但是还要看运气的。永远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这种好地方,要是有的话,我早就过去了。”

徐邈瞠目结舌:“这……这……这不是欺瞒么?”

刘岚郑重的对徐邈道:“不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后面的都是他们想象的,与我无关,我那句话里面有“睡了吃吃了睡了”。”

“可是,是大人诱导的啊?”徐邈还是不理解。

“反正我没说,谁爱信不信。”刘岚说着话就起身往帐外走,觉得没说明白,就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是谎言,也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徐邈楞半天才回过味,苦笑一声,还真能狡辩,半真半假,难怪能骗的鲜卑团团转,摇摇头,继续伏案整理文书。

刘岚在营地周边转了两天都没想起来办法,现在是春天,动物虽然多,但是狩猎是在太远了足有二十里地,来回四十里地,没奈何便只能放开马匹控制,每个猎户分一匹马,这样虽然增加了管理难度,但是食物渐渐的长了起来。

第一场春雨终于悄无声息的来临了虽然还是夹杂着雪花,刘岚看着传说中贵如油的春雨和在雨中欢呼的百姓,心里只是感觉到阵阵的寒意。当晚,刘岚强令明晨出发,不管是否还在下雨,必须赶在土地完全解冻之前离开这里找到弱水,否则的话鬼知道哪里会有沼泽之类玩意,而且一旦夏季来临河流暴涨,想靠木筏小船顺流而下就纯粹是做梦了。幸运的是单福此时已经搞定了渡河方案,将一艘艘木筏并排捆到一起再连接到东岸,宽大三百木排桥就这样搭建而成,当然了其中河水没有完全解冻占得最重要的一方面,由是如此通行人数过多时冰面还是会咔咔嚓嚓响,幸运的是只有裂纹产生。。

第二天清晨,刘岚再次下令,军队马匹减少到人手一匹,再将拉运物资之外的马匹除去,所有马匹野鹿分配平均分配到各个区,再由各个区分配到各间,加快行进速度。折腾了一天才算分配结束。

第三天清晨正式出征。当天就有三万左右百姓到达木排桥,行进速度高达四十五里。

花费了二十天三十万百姓才全部渡河成功。

刘岚心急如焚,将行进时间又增加了一个时辰,全军急速前进,并且将每日供应食物减少三分之一,以便增加行进路程。

百姓苦不堪言,军队沸沸扬扬,文官武将也是吵吵闹闹,刘岚费尽唇舌解释依然无用,只好铁青着脸下令,敢不尊将令者,斩!这才压下近三十三万人反对之声,急速前进。

越往前走,草原越来越大,道路越来越泥泞,刘岚心惊肉跳。三十天后,他们越过无数大小河流,但是又被一条大河拦住,河面宽度达到四百丈,令人恐惧的是大河已经解冻,里面全都是冰凌。众人倒吸口冷气,纷纷向刘岚致歉。一望无际的草原,空旷安静,河水清澈几可见底。刘岚面色铁青如遭雷击,“啊呀”一声吐出一口血,晕倒在地。

众人大惊,急忙找医师救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刘岚虚弱的躺在榻上,目光呆滞,心神不宁,一遍遍的拷问自己:错了,错了,我不该拖拖拉拉,早就该启程了;错了,错了,我不该管制马匹,早分给百姓会早到几天;错了,错了,我不该在丁零人的营地休整,就该早日过来,这样的话就能早上十天,兴许就能过河了。是我错了,我将这三十万百姓三万将士推到了死地,这么美丽的地方,水美草肥,即便鲜卑人不来这里放牧,丁零人也不会放弃这里。怎么办,怎么办,这美丽的草原分明就是死地。

柳青田畴就在刘岚旁边,听着刘岚喃喃自语,开始还以为是在交代什么,集中精神才听得清楚,一时间泪如雨下,愧疚万分。

柳青田畴跪地大哭失声说不出话。

单福等人本来在外帐商议事情,听的里面哭声,面色丕变,急忙跑过来。

单福看刘岚喃喃自语“错了错了,我错了”,心中悲痛止不住流泪。

剩下几人都呆立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几名医师过来,检查片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心病,无药可医。”

柳青大怒,拔剑就要斩杀。

单福死命拉住,众医师这才逃得性命。

看医师逃走,柳青哭泣,不停的叫着“主公”。

这时,卢章派人回报道:“南方三百里外,有大批牧民过来。看衣着模样应该是鲜卑无疑。”

众人大惊失色。

单福抱起刘岚脑袋就晃,不停的喊道:“醒醒啊,阿岚,岚弟,白痴,蠢货,主公。鲜卑人来了,大家要你拿主意啊,快醒醒啊。”

冥冥之中,刘岚就感觉摇摇晃晃的头晕,半响回过神来,看到单福泪流满面晃自己的脑袋,嘴里还不停说着话,可是感觉很遥远声音如同蚊鸣听不清楚,甩手单福的手挡开,就看到单福开心的对自己说着什么,却总也听不清楚。大喊道:“大点声,我听不清楚,你装哑巴啊?”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

看到单福面色古怪的喊了几声,看口形好像是喊自己的名字,可是怎么都听不清楚,晃晃脑袋,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大喊道:“我难道聋了么?”猛然发觉,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刘岚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冷汗直冒,使劲掐了下自己,不是做梦。顿时又颓然晕倒在床上。

半夜,刘岚醒转过来,浑身酸软就要起身。

单福在刘岚榻边案几上计算逃亡路线,看到刘岚醒来立刻过来,将他扶起半卧,问道:“你怎么样了?医师说你气血上头,有些失聪,这些日子让你静养。刚才喂你点药,现在感觉如何。”

刘岚听的单福声音很轻,便道:“我现在能听见了,不过听不清楚,你大点声,我听的很模糊。”

单福大喜,大声说道:“医师说你有点失聪,让你安心静养。”

刘岚摇了摇头道:“没时间了,咱们必须赶快走,这牧场简直就是天赐给草原人的,鲜卑人不过来,丁零也要过来。”

柳青在帐外守卫听的单福喊声立刻跑了进来,看刘岚的样子大喜道:“主公,你好了!”

刘岚其实没有听清楚,不过也知道是问自己好就道:“我现在能听见了,不过听不清楚,大点声音说话就没问题。”然后又扭头朝向单福。

单福明白他的意思,大声道:“放心吧,我来处理,你安心养病吧。”

刘岚摇摇头笑道:“得了吧,我病是小事。立刻命令卢章探查周围三百里方圆看是否有鲜卑人或者丁零人。明天启程北上,找缓急的地方渡河。”

单福大声笑道:“我们今天商量的也是这样,不过鲜卑人已经过来了,但是距离此地有三百里左右。”

刘岚大惊:“这么近,立刻启程,越早越好。这地方无遮无拦,一旦被发现就全完了。”

单福惊讶道:“不会吧,鲜卑迁徙这么快,而且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他们不过两三万牧人罢了。”

刘岚急道:“你怎么糊涂了,鲜卑人草场都是有固定地方的,如果莫名其妙有大批人占据部落固定草场,那就意味着开战。快,召集众人,出发。”

单福疑问道:“不找人商量了?”

“商量个屁,就是一路商量才落到如此境地的,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去,命令众人立刻整备出发。卢大哥率领两千骑兵殿后,关大哥领两千骑兵行开路以及斥候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