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筝在屋内深深陷入谩骂之中,转而将全天下的男人都骂了一遍,甚至带上了刘岚。
骂他就是个蠢货,手底下全是脓包,全是刁民,全是贼寇。
她在里面什么情况,外面人就不管了。
短短半柱香功夫,一场血战就已经过去了。
看看满地尸首,刚刚的紧张恐惧,众人只觉的是在做梦。
如今杀局破解,无一死亡,众人都很开心。
更重要的是刘苦看起来伤很重,但是跟和别人打架砸破头差不了太多,只要别感染,一路安全护送到雒阳就可以。
刘毅李幸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对两名俘虏进行审问,用了些手段,得知一些消息便顺手一刀结果了他们,然后去找众人商量。
看他们走过来,众人本来在闲聊都围了过来。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么?”青松问道。
刘毅点点头道:“根据他们说的,雒水两岸被清缴一空,没被逮住的都藏了起来,一时间雒水倒是干净了许多。”
“伊水呢?”
刘毅摇摇头道:“不清楚,他们是从雒水追过来的。”
李幸又道:“他们有几条狗,能追咱们的气味,在陆地上只怕逃不出他们的追踪。”
“你俩的意思是,重回雒水?”青松沉思一下道。
“是的,一方面出其不意,另一方面雒水两岸毕竟有咱们的人在,大不了表明身份,治伤也方便安全些,再一点就是可以躲避对方追踪。而且就路程看,从雒水进雒阳更快。”李幸点点头道。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问题是,眼看就要下山了,再回头翻山越岭,中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更要紧的是刘苦和赵信的伤势,下山就能找到医师,还有一点就是翻山回去,虽然雨尽了,但是天威难测,一旦再逢上雨水天气,只怕还要耽搁。”青松想了下道。
“单纯从躲避对方追踪来讲,我觉得返回雒水应该是不错的选择,下山肯定在对方预计之内,毕竟咱们刚刚大获全胜。但是问题在于,咱们刚刚大获全胜,山下就是官府,我们没必要再冒险去雒水了。”孙然至今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时,北宫筝终于从屋内出来了,收拾好心情,笑嘻嘻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个时候不该庆祝一下么?”
李幸对刘毅示意一眼。
刘毅明白,转身去看护刘苦。
孙然苦笑道:“庆祝还是免了吧,还是赶快商量下前路吧。”然后他将刚才谈话说了一番。
北宫筝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道:“我看天色,雨应该已经尽了,返回雒水是个好办法,出奇制胜,他们不会想到的。关键是刘苦的伤势,只怕行动不便。”
李幸道:“我只担心伤势恶化,带公子出山还是没问题的。”
“哦。”孙然疑惑道,“有何妙计?”
李幸尴尬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妙计,军中常用护送伤号的法子多的是,担架就是一种。这些衣服咱们收集一下弄两根木棍就能制成一个简单的担架,两个人就能抬出去。”
青松皱眉,想了下道:“先做出来,看看行不行,咱们再定。”然后看看天色道,“现在动手,落黑前能做好么?”
“没问题。”李幸肯定道。
计议已定,众人赶忙动手。
北宫筝自然不好意思看扒人衣服的场面,不得不再回屋内,烧水煮饭。
刚才的烤肉炖肉都完蛋了,只能挑拣一番清洗一下重新弄。
也不敢在外面吃饭了,正好在屋内整治一番。
北宫筝的手艺的确不咋地,她也不喜欢做饭,更喜欢吃饭,和刘岚却是相反。
美食人人爱。但是从根本上讲,刘岚也不喜欢做饭,关键问题在于,这年头好吃很多,但是做法很少,他不得不亲自动手示范,即便如此,很多时候想犒劳下自己的时候也只能自己动手才能体会当年的感觉。
大概一炷香功夫,担架做好了。
青松亲自躺上去试了试,还行,很舒服。
李幸咧嘴一乐道:“东西还有剩余的,再做一个绰绰有余,给赵信兄弟搞一个吧。”
“滚蛋,老子用不着。”赵信当即大骂。
“你行不行啊。”李幸一脸嘲讽。
“我看是你不行了吧。”
众人看他俩互掐,哈哈大笑。
孙然笑道:“来,我来试试。”
他躺下去,让人抬着走了几步还跳了两下,这才下来,点点头道:“好东西啊,不错,不错。”
李幸一撇嘴,不屑道:“这算什么,有空领你去医学院转转,那才叫专业。”
“不是军队用的么?”孙然诧异道。
“民用也有,更舒服,不过占地方,携带不方便,你明白的啊。”
众人嬉笑一阵,天色就黑透了,月光洒满这片广场,积水处时不时闪出点点白光。
北宫筝终于把饭弄好了,出门叫道:“饭好了。”
众人一路闲谈进了屋内吃饭。
很难吃。
青松一皱眉,还是咬牙吞了下去。
李幸苦笑道:“还有酒么?”
“没了,刚刚我看了下。”孙然无奈道。
“我这里还有一葫,从船上带下来的,大家分吧。”刘毅拿出一个葫芦,喝了一大口,然后拼命的啃肉。
这么点酒根本不够分的,每人分了一口,拼命吃饭。
即便是青松也就了口酒吃饭。
一股子焦糊味,北宫筝自己也忍不了,抓过葫芦自己喝了一口。
转眼间,大家都把眼前烤肉炖肉一股脑都塞进肚子了,然而却没人说话,评价饭食。
北宫筝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主要刚才就顾着打架了,没顾上看肉,早就糊透了,我收捡了一番,重新热了下罢了,真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那帮该死的混蛋。”
“对,筝姑娘说的是。”
“是,全是那帮混蛋的错。”
大家纷纷帮北宫筝打圆场。
青松笑道:“有吃的就不错了。咱们还是商量下守夜的事情,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启程。”
与此同时,在一处山洞内。
幽暗的山洞,点着几根火把,一个几块石头铺上木板的床。
老人躺在草席上。
中年人和另外三个人吃着干粮在旁边照看。
老人睁开眼睛轻咳一声道:“给我弄点水。各个下山的道路都有人看着么?”
中年人立刻站了起来:“是,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们露头就逃不了。”
这时,一人端过来一碗水。
中年人,扶着老头起来,要喂他喝水。
老人摇摇头,接过水,慢慢的自己喝了下去,然后长舒口气。
中年人接过碗递出去,又扶老人缓缓躺下。
“这伤只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总会好的。”
“我受伤的消息记得要保密,这年头不安静啊。”老人叹息道。
中年人不言,这种事情暂时他不愿涉及,听命就行了。
“看见他们不要急着动手,找合适的地方,足够的人手再动手。他们带着刘苦尸体,不可能太快。可能要租车。”老人想了下道。
“各个要道都安排下去了,车马医师都有。”中年人淡淡道,却没有丝毫请功之意。
老人很欣慰的眨眨眼道:“还有多少人手?”
“他们好像收到消息了,雒水两岸安静了些,但是伊水开始乱了。我们人手现在还够。”
“可惜了,损失太多人,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多弩。”老人惋惜道。
“总算有所成,他们也是死得其所了。”
“问题是,咱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刘苦而是妖女。”老人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有了转折,但是距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他们有活口么?”
“有没有都没关系,底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中年人冷冰冰道。
“这一趟下来不知会损失多少人手,雒水伊水的人手估计全完了。”老人有些惋惜道。
“他们本来就只有一次机会。”中年人冰冷的话语令老人有些不舒服,也许在他看来,又可以少支出一大笔钱了吧。
“宋终呢,现在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继续道。
“逃了,射箭之后就跑了。咱们的人没有拦住。”
“没动手吧?”老人皱眉道。
“没有,只是言语上有点冲突,不过总算没动手就放他离开了。”
老人挤出一点笑容道:“还好,不算蠢。”
“他们也自知拦不住,不如放去以后还好相见。”
“见不了啦。”老人叹息一声。
“我却很希望见到。”中年人狠厉道。
“你担心,他对咱们动手?”老人诧异道。
“只是一方面罢了。”
“钱财身外物,别想太多。”
“我还是希望他动手。”
老人叹息一声,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似乎沉沉睡去。
中年人却仍然恭谨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响,老人眼睛未睁道:“这些年都是你掌控行动,我很少干预,却始终不敢放你独自出去,你可明白为什么?”
“明白。”
“为何不改?”
“试过,改不了。”
“将来怎么办?”
“您是您,我是我。法子不同,有用就行。”
老人欣慰一笑,冲他摆摆手,沉沉睡去。
中年人深施一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