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再醒来时,已经是四月二日。
浑身上书到处都被缠起来了,睁眼就听见呼噜声,正是张飞。
刘岚躺在榻上,喊了两声没反应,随手捡起了一个东西砸了过去。
张飞终于醒了,怒道:“谁打我!”
扭脸一看,马上高兴起来,笑嘻嘻道:“主公你醒啦,感觉如何。”
刘岚口干舌燥,眼睛都睁不开,不停的低声说“水,水,水”。
张飞仔细听了半晌,可算听清了,吼道:“主公,我是张飞啊,你不认得了么?”
刘岚气的直翻白眼,你这黑厮化成灰我也认得,可是我要的是“水”。
张飞不停的解释自己是张飞,从他俩刚开始打架的经历从头开始讲。
刘岚气的实在是拿这憨货没辙。
不过外面总算有人听到屋内动静,勾头看了一眼,连忙去禀报。
不到片刻,文聘黄忠过来了。
“怎么回事?”黄忠问道。
“不知道,好像不认得我了!是不是失忆了,我正解释呢。”张飞苦恼道,一脸沮丧。
“那可如何是好,快请医师!”文聘急道。
这个时候,黄忠看刘岚嘴唇张合,连忙制止道:“别忙。”说着话耳朵凑到刘岚嘴边,可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哈哈大笑一声,摇头道:“没事,没事,是要水来着。”说着话,连忙倒水。
张飞知道自己理解错了,连忙要将刘岚扶起来,哪知碰到刘岚伤口。
刘岚“啊”的一声。
张飞心中一惊,又松手。
刘岚又是“啊”的一声躺在床上。
张飞还要伸手,被文聘忍耐不住拉往一边自己去扶刘岚。
刘岚半躺在榻上,后背垫了被褥靠在墙上,连喝了好几杯水,可算是缓过劲了。
长出一口气,浑身疼痛,尤其是右肩。
皱一下眉,然后笑道:“怎么样,战事如何,我这是在宛城么?”
文聘点头笑道:“此地是宛城府衙,蚁贼已经退却了,前日,秦大人发了只诛首恶胁从不论的命令,又发了劝耕令,陆陆续续有民壮返回家中。昨日蚁贼袭新野,被杀了个精光,如今南阳已经没什么大批的蚁贼了,有百十个投到山里当山贼去了。”
刘岚想了一下,摇头笑道:“不会的,跑的这些,肯定是化妆潜行去颍川投靠了。”顿了一下,又道,“秦大人,如何了,配合作战许久,尚未见大人真容。”
这话问完,两人的脸色就变了,一脸黯然。
刘岚一愣,莫非……可是不可能啊,明明已经胜利了,发公文命令呢?。
半响,黄忠叹口气道:“秦大人身着铁甲,受钝器所创,内脏移位,而且后背被刺。如今只是靠着人参吊命,我们已经去请太医了。”片刻,又哭泣道,“怪我,当然我下西门时,秦大人直挺挺的靠墙站着,我以为他真的是假眯一会,竟然没有发觉他后背上流下的血。”
文聘安慰道:“墙上全是血,自然难以分辨,而且即便是你知道了,也无用,大人肯定还是命令你支援北门。汉升不必自责了。”
刘岚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急道:“快去请好一点的医师啊,去请华佗。”
“不必了,张仲景张神医也看过了,都是摇头惋惜,大人寿不久也。”文聘摇头叹道。
过了好一会儿,刘岚问道:“还有多久?”
“据张神医交待,如果静心休养,还能有两年寿命,若是还是这般操劳……。”
“郡丞何在?”
文聘苦笑一声道:“没有郡丞。当时,褚大人带领主薄功曹出兵剿贼,可惜路上被伏击,五千官兵被杀三千,官员都被杀。另外两千倒是护送褚大人逃回来了。不过褚大人身受重伤,当日就去世了。秦大人本为江夏都尉,临危受命,这几日征战,府衙内所有人员都冲了上去,目前整个府衙只有秦大人一人了,还未来得及找寻官员填补。秦大人一人兼领整个南阳政事军事,更加身心疲惫。”
刘岚默然不语。
这个时候,秦颉满面笑容过来了,脸冒红光,根本看不出大病在身。
几人连忙行礼。
秦颉回礼然后对刘岚笑道:“将军觉得身体如何了?”
“已经没什么,将养一段日子就好。还请大人……”刘岚实在是没法往下说了。
秦颉毫不在意挥挥手笑道:“无妨,无妨,生死有命。”然后对黄忠道,“汉升,你箭发凌厉,可惜弓不好,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这个兽筋送你吧。我托朋友找寻的,路途不安宁,今日才到。你看是否合用?”
黄忠强忍悲苦,接过来,拉了两下奇道:“好东西啊,做弓弦最是合适。”然后向秦颉拜谢道,“多谢大人赐弦之恩。”
秦颉微微一笑道:“呵呵,小事,小事。”然后解下身上佩剑递给文聘道,“我也没其他好送你的了,这柄剑百炼打造,也算是柄好剑。我留着无用送你吧。”
文聘接过,哭泣不能言,只是施大礼拜谢。
秦颉笑道:“行了,大男人岂能行小女儿姿态。莫要让我小看与你,张神医说了我至少能有两年寿命,足够了。”
刘岚看气氛沉闷,忽然笑道:“不过有弦无弓,可不甚完美。”扭头,对张飞道,“去,把我那把弓拿来。”
张飞转身就去取弓。
刘岚接着笑道:“我有一弓乃是从陛下私藏,被我换出,我箭法实在太丑,就送与汉升吧。”看黄忠要推辞,立刻又道,“莫要拒绝,所谓宝剑赠英雄,宝弓自然也要赠英雄了。”
说这话,张飞将弓拿来,递给黄忠。
刘岚接着解释道:“弓应该还算不错,毕竟是陛下私藏,不过弦是在襄阳那边配的,不算什么好的物件。汉升可以将秦大人送的弦配上,应该不错。”
黄忠仔细眼看,倒吸口冷气,连忙推辞道:“大人,此宝,末将实在是不敢要。”
刘岚呵呵一笑道:“还是宝物啊?那就更好了,就送与汉升了,不要婆婆妈妈了。”
秦颉此时也劝道:“将军送的,你就收下吧。”
黄忠无奈收下,对刘岚施礼。
刘岚笑道:“汉升可知此物来历?”
黄忠沉思一下,不肯定的说:“很想传说中的养由基弓,但是我不太敢确定。”
刘岚哈哈大笑,扯动伤口又是咧嘴,然后老实下来,笑道:“不管是不是,总之是把好弓就是了。这下子陛下亏大了,区区一斤灵芝罢了。”
他可不敢说太岁,大家还不是很熟悉,影响太大,而且刘宏下了封口令。
几人面面相觑,灵芝还能论斤?
刘岚接着对文聘道:“我也没什么送你的,那根马槊我还想自己留着玩呢,襄阳还有匹好马就回头就给你吧,是我从北疆骑过来的。”
文聘赶忙拜谢,一匹马罢了,能值多少钱。
黄忠这个时候皱眉问道:“将军想学马槊可是很难啊,这个应该从小练习。”
刘岚眼睛一亮问道:“汉升,会用马槊么?”
黄忠摇摇头道:“不会,马槊太贵了,世家子弟才有的用,而且一般小的世家也没有。”
刘岚有些失望,不过转脸就笑道:“算了,将来再说吧。主要是我个子小,勉强才到七尺多点,你们都是九尺大汉,跟你们打架实在太吃亏了,只能是用长点的兵器占些便宜。”
这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秦颉道:“将军,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黄忠文聘都不是傻子,赶忙告退。
剩下一个张飞木木愣愣的,不明白怎回事。
黄忠便邀他喝酒,将其也骗了出去。
秦颉微微一笑道:“这张飞倒是实诚性子。”
刘岚笑道:“只是太实诚了。”
秦颉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递给刘岚道:“这是给朝廷的奏折,请将军查阅。”
刘岚不接,推过去笑道:“不用了。我起不来,印鉴就在案几上,请大人自便。”
秦颉收回奏折,笑道:“其他没什么,主要是战俘,这次有将近万人。将军认为该如何处理?”
刘岚沉思一下道:“我建议诛首恶,其他的都归农吧。”
秦颉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接着又道,“如今南阳事定,将军是要回襄阳还是去颍川继续剿贼?”
刘岚苦笑道:“我这浑身是伤,如何上的了战场。”
秦颉眼光有些暗淡,还是解释道:“将军右肩伤势最重,不过骨头没有裂开,只是有些错位,半个月指定痊愈。”
刘岚大喜道:“如此太好了,我还以为骨裂了呢。”然后注意到秦颉神色就明白了,随后又道,“我会在此养伤,待到朝廷派来新郡丞和都尉,再考虑出征或者回襄阳。大人不必过虑。”
秦颉大喜道:“如此颉代南阳百姓,谢过将军。”
“不敢,不敢,同是为朝廷效力,何处均可。”
两人又说了会话,秦颉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