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倒你的也许正是金块
中文系的才子肖宇毕业后,竟出人意料地去了一家医药公司做了营销员。很辛苦地奔波了一年,他业绩平平,还不如那些中专毕业生。不服气的他干脆辞职,与两位校友合伙开了一家广告策划公司。三个聪明的脑袋凑到一起,非但却没像预想的那样赚到钱,还彼此伤了友情,落了一个不欢而散。这时,肖宇又四处借贷,独自撑起一个不大门面,先是卖手机,接着又卖电脑耗材,结果是又白白地忙碌了一遭,亏空不少。
转眼间毕业五年了,商海中连连受挫的肖宇,看着昔日大学同窗在各自领域里均有不俗的业绩,不由得频频慨叹自己命运不佳,枉费了自己的聪明和勤奋。
一日,肖宇见到了大学讲哲学的韩老师,谈起自己涉世之初摔的那些跟头,韩老师笑着说:“年轻人摔摔跟头也好,再说了,绊倒你的并非都是石头啊。”
“绊倒自己的不是石头,难道还能是金块吗?”他以为韩老师又要用“失败是成功之母”之类的大道理来安慰他。
“凡事需得仔细思考,不能妄自断言。时间和事实会告诉你,绊倒你的也许正是金块呢。”老师依然微笑着,送他一本书,要他回去仔细读读,认真想想。
绊倒自己的怎么会是金块呢?肖宇满腹狐疑地打开韩老师送他的那本智慧书,不经意地随手翻到一页读了起来,读着读着,他不禁怦然心动于那上面的一个小故事——
19世纪中叶,美国的科罗拉峡谷发现了金矿。于是,淘金者们闻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时间,长长的峡谷里人声鼎沸。清贫的坎普森也怀揣发财梦,毅然离开了受雇的农场主,加入到淘金者的行列。
十分不幸,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坎普森在急切地穿越一座山谷时,不慎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地绊了一个跟头,顺着山坡滚落下去,摔得他鼻青脸肿,两条腿都骨折了,在山脚下那个好心的汤姆老人的小屋里躺了整整五个月,他才能跛着脚下地慢慢活动一下。
拖着一条残腿,他无法再去淘金了,也不能再回那个不辞而别的农场了。轻轻拭去眼泪,他跟着汤姆老人来到他跌倒的那个山谷。汤姆老人指着前方一块块淤泥堆积的滩涂,满脸自信地告诉他:“孩子,这可是上帝送你的宝地啊,肥沃得插根筷子都会发芽的。”
会全套的农活,却始终没有一亩属于自己的土地的坎普森,踩着松软的淤泥,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该在哪里淘金了。他立刻向汤姆老人借来种子和农具,在那个被人遗忘的山谷里忙碌起来。
秋天来临时,那被无数淘金者忽略的滩涂,果然变成了汤姆老人预言的神奇的聚宝盆,丰收的果实让勤快的坎普森的腰包马上鼓了起来。接着,他又断断续续开垦了一片片土地。不久,他又接手了汤姆老人经营了几十年的一大片山地,雇用了许多菜农、果农和种植工,开开心心地当上了富裕的庄园主。
几年后,当初那些淘金者的命运却是——科罗拉峡谷的藏金量并不多,淘金者们把整个峡谷掘得满目疮痍,也只有极少数人发了财,绝大数的人扔掉了工作,荒了田园,花光了本钱,抛尽了汗水,却只赚得失望怅然而归,有人甚至还把性命扔在了荒山野外。
此时,已是腰缠万贯的坎普森正悠然地坐在阳光里,指着已搬到院中的那块曾绊倒过自己的石头,向人们自豪地讲述:“这就是当年绊倒我的金块,它让我懂得了该到哪里才能掘到自己的金子……”
“对呀,必须要找准地方,才能掘到金子。”肖宇恍然大悟。
不久,肖宇关闭了毫无生气的店铺,远离了喧嚷的市声,躲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潜心文学创作。随着一部部作品的接连畅销,他很快便拥有了豪宅和名车,潇洒地成了名人俱乐部会员。
那天,正在省城新华书店签名售书时,肖宇在涌动的人群中发现了韩老师,他激动地跑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韩老师深鞠一躬,再次由衷地感谢韩老师当初那宝贵的赠书与赠言。
西方有句俗语——上帝在向你关上一扇门时,一定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户。在生活中,当你接二连三地遭遇失败时,切切不要急于抱怨什么,不妨坐下来认真地总结一下,不妨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找准了努力的方向?自己的那些汗水是否撒对了地方?肖宇的经历告诉我们——某些挫折其实正暗示自己“此路不通”,需要及时地转弯转向,需要果断地更弦易张。谁能及早聪颖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谁就能把曾绊倒自己的石头,智慧地点化成神奇的金块。
不能花开,就请叶绿
那年秋天,我随一支大学生志愿者服务小分队,去宁夏西部的一个山村支教。
长途客车在沙尘飞扬的大戈壁上颠簸着,透过车窗,我忽然看见远处旷野上有两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一块巨石上面,仰望蓝天白云,双臂挥舞着,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家住附近的一位同学告诉我,他们原先是县剧团的演员,演技还不错,演到哪里都有不少人喜欢。后来剧团解散了,他们就出去打零工,闲暇的时候,他们随便站在哪里,都会嗓子一亮,高歌几曲。他们说,不能登台演出了,就大声地唱给自己听吧。
他们真是快意人生,颇有些侠士风度。我忽然想起了一位著名登山家说过的话——真正的登山者,并不特别在意成功登顶的那一时刻,而是更在意一路登攀的愉悦。想想,的确有道理,无法登顶的时候,慢慢地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在那干旱缺水的村庄里,庄稼活得艰难,牲畜活得艰难,百姓的日子也清苦得叫人心疼。然而,我却十分惊讶地发现,我见到的人们穿的很差,吃的很差,用的很差,一个个精神气儿却十足。我没看到几张哀愁的容颜,倒是从那一张张被阳光晒得酱紫、被风沙吹得粗糙的面颊上,看到了许多淡定与从容,甚至看到了许多灿烂的笑,干净得像澄碧的蓝天。
我问一位七旬的老者,为何大家生活如此窘迫,却依然有那样好的心情。老者平静道:“谁都希望过上好日子,可总有很多梦想会落空的。播下瓜种,不一定能够如愿地收获瓜,那么,为什么不怀揣一份好心情,欣赏一下瓜秧上面那些美丽的花呢?”
不能收瓜,就去赏花。这真是一种收放自如的洒脱啊!真是一种值得深思的人生智慧啊!我不禁对身边那些平凡无奇的人们肃然起敬。
我新认识的邻居,是一个叫人见了便要心生怜爱的小女孩,她因患有先天性的肌无力,在12岁那年,突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而此前,她酷爱跳舞,舞蹈老师夸赞她有跳舞的天赋,是一个搞艺术的好苗子。10那年,她还曾登上过银川市电视台主办的春节联欢晚会舞台呢。在她的家里,我见到了墙上那幅漂亮的剧照,身着舞衣的她,真像一个美丽的天使。
如今,她被疾病困在了床上,要想到外面去,就得让父母把她抱到自制的那台沉重无比的简易轮椅上。父母身体也不大好,很懂事的她,便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限定在床上和院子里。更多的时候,她是趴在窗台上,望外面的世界,偶尔在父母的帮助下到院子里转转。
她喜欢笑,一脸天真无邪的笑,纯净得叫人立刻就会想到那个词汇——一尘不染。
她告诉我,她今生再也不能跳舞了,就编一些与跳舞有关的故事,写下来,讲给自己听,有时候也讲给大人们听,还想投稿,争取让更多的读者看到她写的故事。
我为她的阳光心态鼓掌,问她:“不能跳舞,是不是感觉很遗憾?”
她莞尔一笑:“刚开始,痛苦得都不想活了,觉得老天台能捉弄人,赐给我跳舞的灵性,却不让我去跳舞。现在,我已经完全想开了,不能花开,就请叶绿。”
“不能花开,就请叶绿。”刹那间,我的心灵被一种东西深深地震撼了。
她拿给我看她写的故事,简单的情节,简单的语言,里面透着不事雕琢的童真情趣。
真好,在那些支教的日子里,我送去了知识,却收获了无价的精神财富。尤其是那一句“不能花开,就请叶绿。”更是让我清醒地认识到——当疾病、挫折、失败等不幸突然降临时,不必惊慌,也不必抱怨,而是微笑着迎上去,让人生转个弯,转向另一方天地,去欣赏另一片明媚。
一念之间,命运陡转
五月的一天,忽然接到小学同窗好友的电话,他有些焦急地恳求:“回老家来看看吧,兴凯湖变得更有魅力了。”接下来,他絮絮地告诉我:“我还邀了几个你肯定愿意见的同学,我给你们做杀生鱼,用最新鲜的湖鱼。”
我立刻被他的热诚感染了,嘴里爽快地答应着,思绪早已飞回了二十几年前。那时,我们从四散在各个村落里出发,汇聚到兴凯湖畔那所简陋的中学读书。虽说学校的升学率极低,从初一开始,便陆续地有掉队的,坚持到初中毕业的已不足四十人,能继续升学的更是寥寥无几。但那段清苦而快乐的时光,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
没想到,我刚一下火车,肩头便被闯进车站里的好友大手拍了一下:“嗨,教授,真是越教越瘦了。”
我惊喜地回头,与虎背熊腰的他,在穿梭的人流中来了一个热烈拥抱,很江湖,很现代。
很快,我最想见到的几位初中同窗,都站到了我的面前,让我一一仔细地端详时光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印痕。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岁月飞快的流逝,也感受到了一种真纯的情谊永远年轻的诗意。
他的彪悍的越野车载着我们,在起起伏伏的山村公路上左拐右转,我们兴致勃勃的话题,也意识流般地自由转换,一会儿是冬日冒烟的炉子,一会儿是逃课到山里采蘑菇,一会儿是当年课堂上的糗事儿,一会儿是孩子们如今考学的担忧……
他很专注地开车,只是偶尔插一两句话。忽然,他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招呼面带惊诧的我们下车,跟随他顺着一条细小的长满茅草的小径,朝低矮的山丘走去。
在几棵不高的柞树围拢的一个土丘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我们的一个同学的名字。他是我们班级走得最早的一个,因为自己承包的一片林地,被乡领导转给了自己的亲戚,一气之下喝了烈性的农药。
噩耗传来时,我曾暗暗地为他惋惜,他是我们当中数学最棒的一个,曾解出过老师都没解出的方程,却没能解开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死结。
没有想到,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这里。望着荒草凄凄的坟墓,我的心里一阵柔柔的疼,一念之间,他与我们便阴阳两隔了。
重新上路,我们的心情似乎都被难以名状的忧伤感染了,直到眼前出现一片很别致的乡村别墅,我们才再次活跃起来。
好友一脸骄傲地告诉我们:“看到了吧?咱们的新农村建设,比报纸上吹的还好呢。这些房子,有不少是我领着工程队建的。”
我和两位远道而来的同窗不禁啧啧地赞叹:“真没想到,家乡变化这么快?这辈子恐怕在城市里也住不上这么好的别墅了。”
“我们还羡慕你们城市里的生活呢!我儿子大学毕业,说什么也得让他留在城市里。”我知道,好友心里一直有一个挥不去的城市情结。
“你现在已是一个成功人士了,若想去城市里生活,那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啊。”虽然我们的交流不是很多,但我对他这些年来的艰苦而辉煌的打拼,还是十分敬佩的。
“故土难离啊,我的根在这里,去城里生活,那是以后的事情。”他的语气里还流露着些许的遗憾。
当酒杯举起的时候,我们一次次畅快地喊着:“走一个,走一个。”结果,一杯杯的家乡的纯粮食酿造的小烧,很快便让我们一个个双腿发软,有了欲飘的感觉。
酒酣胸胆尚开张。我们便沿着记忆,向往昔回溯,回溯那些峥嵘岁月里的苦辣酸甜。于是,我第一次知道了,好友当年所带的午饭,没有一次白面馒头,是因为家里实在太困难了,连粗粮都吃不饱,他能够撑到初三才辍学,已创造了一个奇迹。还有,我终于明白了,虹莲为什么会选择到县城中学复读三年,只考上一所中专学校,她的父亲便兴奋得像自己中了状元似的。还有,当初不惜借钱送礼,才如愿地参军的大伟,也只是为着逃离苦海无边的乡村。
那时,我们每个人的愿望都那么简单,一如杯中透明的白酒,一目了然。
其实,命运的转变,常常就在转念之间。第一个出远门去深圳打工的洗菜,向我们讲述了自己当初跟着远房的舅舅,怎么从油漆工做起,一点点地奋斗,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汽车修配厂。那生动的经历,比我写过的那些励志故事还要感人。
洗菜告诉我:“我人生的转弯,在25岁那年,我的老板对我说了一句改变我命运的话——你不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得有当老板的雄心。没错,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我知道了自己还能干很多事情。”
好友的人生,更具传奇色彩了。那年冬天,他上山打柴回来,一身疲惫地走在浓重的暮色中,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忽然,一位车主向他求援,原来是那人的车陷入了深深的雪窝里,难以动弹。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中,车主求助过好几个过路人,都未能走出困境。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了,那人的心也更凉了。
他看了看深陷雪中的车轮,一时也无计可施。但他还是安慰车主,别着急,再想想办法。结果,花费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他终于把那车从雪窝里给弄了出来,他却累得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当车主掏出钱要酬谢他时,他却谢绝了:“谁没有一个难处啊,没啥,你赶紧上路吧,晚了,家里的会惦记的。”
车主见他致意不收,便感动地拉着他的手:“兄弟,山不转水转,我们今天有缘相识,他日有好事,一定找你。”
没想到,第二年春天,那位车主便将他介绍给了一位建筑包工头,先是在县城里盖房子,而后去省城盖楼,再后来,他自己拉起了一支建筑施工队,随着业务的一步步地拓展,他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也成了家乡老幼皆知的名人。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过借机向他索要一点儿辛苦钱的。可是,干着干着,我就改变了想法,觉得那样做,有点儿趁人之危,太不厚道了。没想到,一念之间,我交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好朋友。”他直率地坦言,令我们更敬佩他的成功不是出于偶然。
“对了,你当初数理化学得不错,怎么走上了写作之路,还考取了文学博士?”好友好奇地问我。
回想起来,我的写作之路,似乎更是转念之间便决定的。还记得,有幸成为当年唯一考入县城一中读书的我,曾暗暗地发誓一定学好数理化,争取考上北京的名牌大学。但在高一下学期,偶尔的一天,我听到了广播里播放的抒情诗朗诵,心怦然一动,觉得当一个诗人也很好啊。于是,便不顾老师和家长的反对,毅然地选择自己并不擅长的文科,并在别的同学忙碌着备战高考之时,着迷地读诗、抄诗、写诗,弄得差一点儿高考落榜。
再后来,我去一个林区小镇教学,去牡丹江那座小城漂泊,去一所中师学校任教,我一直没有放弃写作,并因为写作上取得的一些成绩,有幸调入大学当了写作老师。 如今,我已是国内小有名气的美文作家,每年都有多部作品出版。
是的,就在转念之间,人生的路便转了一个方向,便有了自我认定的追求,便有了我们在座的每个人今日这样各不相同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