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柳露莹与木棉教主大战数百回合,二人武功相当,无法分出胜负。旁边观战的人根本无法上前帮柳露莹。久战不下,木棉教主不想自己多年的威名败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上,便便自己刀剑不死之躯迎柳露莹的双剑,腾出双掌从左右再则击柳露莹。
柳露莹已经看得清楚,心里盘算着如何把木棉教主的头砍下来,若非如此根本杀不了他。
双方都在盘算要杀掉对方,于是打法逐渐改变。木棉教主没有主动避过柳露莹的剑尖,柳露莹的双剑变成一剑防木棉教主的双手,另一剑取他的颈部。木棉教主冷道:“娃子,想要我的人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木棉教主江湖经验丰富,这一点无疑比出江湖不久的柳露莹更胜一筹。柳露莹武功再好,交锋多时,最终还是露出的破绽,而这一点破绽恰好是木棉教主取胜的地方。木棉教主虚虚实实,一时令柳露莹难以判断招式来路好几次竟然差点被木棉教主的掌击着。
白尘见状,大声叫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柳露莹听得明白,然而,交手的经验并非想到就能做到。大凡高手交手,武功相当时拼的往往就是经验,出手的虚实、快慢,用力的轻重、方位等都成了取胜的关键。因而长时交手对木棉教主更是有利。柳露莹深知这一点,却又无法短时内取胜。木棉教主排开了柳露莹剑法的干扰,武功发挥正常,柳露莹已经渐感吃力。
木棉教主越发得逞,出手更是阴险毒辣,甚至直接取柳露莹的下部。柳露莹暗骂木棉教主好不要脸,然而此时骂也无用,柳露莹不断防守。又是数十招,柳露莹只有防守,一时无法主动。木棉教主得寸进尺,除取柳露莹下部外,还针出柳露莹的胸部出手。柳露莹不禁叫道:“好卑鄙的手段。”
木棉教主已经明显占上风,得意之间,不时狂笑,笑声震慑人心。柳露莹渐渐沉不住气了。白尘再次大叫:“气不可浮,稳如泰山!”
柳露莹定了定神,咬着牙应付。
木棉教主一会儿又取柳露莹的下部,伸手打柳露莹的胸部,柳露莹又是差点乱了阵脚。
白尘又大叫道:“脚踏青天,日月倒悬!”
柳露莹即时翻身,双脚踏着石壁,身子倒过来,双剑自木棉教主头顶横扫下来。木棉教主骂道:“该死的白尘,容后再收拾你。”把身子侧过去,一个旋转,身子竟平着地面踏着石壁之上!柳露莹哪里试过与对手平地而打,施展轻功,只得沿着石壁往上走。木棉教主紧追不舍,踏石壁如履平地。柳露莹只得回头,身子往下一跃,想引木棉教主到地面上。哪知木棉教主比她更快,竟在半空中挡住柳露莹返回地面。柳露莹凌空转身,向离她最近的石壁上那棵松树上一靠,踏着树枝,手舞双剑,又是向木棉教主的头砍去。木棉教主把身子一沉,双掌用力一推,把那棵松树连根推脱,哗啦啦的掉到地上。柳露莹没有落脚的地主,身子又是往上一跃,踏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之上。木棉教主又追上去,并不直接与柳露莹交手,而是把那巨石用力一拍,那巨石竟被拍下来,“嘭”的一声巨响,重重地摔到地上。
在石壁上交手更是对柳露莹不利。上官平与代智二人马上取来刀剑往石壁上的抛,凭借二人深厚的功力,把刀剑深深地插在石壁之上。柳露莹轻轻踏着刀剑之柄,叫道:“来吧!”双剑挥舞,依然由上而下取木棉教主的人头。木棉教主也极力往上跃,避过柳露莹的剑,人也踏上去。柳露莹运足内力,剑法突变,顿时双剑发出万道耀眼的绿光,剑与光融为一体,不分不清哪是剑哪是光。那光触到石壁,表面的石头正一层层的化为泥。木棉教主大吃一惊,这剑光对忽然令他眼花缭乱。原来这剑光是随着内力的深厚而变得更光亮的。柳露莹得毒乌鸦上百年功力,这剑光变得异常刺眼。木棉教主踩的石壁由于都是泥,双脚一滑,身子一晃,几乎要掉下来了。
就在此时,柳露莹全力发功,把所有的仇恨混着全身的功力凝在剑尖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刺向木棉教主的胸与喉咙。柳露莹就是等剑刺进木棉教主的喉咙时再把剑一横,即可把木棉教主的头颅砍下。木棉教主闪避不及,双脚倒勾在石壁之上,正想倒转身子以避柳露莹的剑时,柳露莹比他更快,双剑一下子分别刺进木棉教主的胸腔与喉咙里。木棉教主知道柳露莹要割自己的人头,双手不顾一切的抓住刺在喉咙的剑锋。柳露莹运足全力把剑一横,眼看就在这一瞬间可以把木棉教主的头颅割下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柳露莹的剑。哪知柳露莹由于用力太猛,她的剑在刺进木棉教主喉咙的同时也深深地刺进了石壁之中,等她要提剑割木棉教主的头时剑一下子使不动了。木棉教主本只等着自己的人头落地,哪知柳露莹的剑忽然抽不动,就在这一瞬间,木棉教主立马松开双手,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拍向柳露莹。柳露莹眼看就可以杀木棉教主了,偏偏老天给她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此刻她完全没有防备,她双手松剑,想回过来挡木棉教主这两掌,木棉教主比她更快,柳露莹“啊”的一声被木棉教主双掌重重拍在身上,即使她有深厚的功力,此时已经无法抵挡得住了,一口鲜血喷在木棉教主身上,人如石头般重重地摔到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白尘、上官平、代智等竭力飞奔过去。
林月燕大叫一声“姐姐”,人也飞了出去。由于大家都以为掉到地上的会是木棉教主,没想到竟是柳露莹,要接也接不住了。林月燕最先奔过去,把柳露莹抱住,哭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柳露莹的嘴角不停地流血,轻轻道:“快,快杀了木棉教主……”
此时木棉教主已经把剑拔下,正向柳露莹逼过来。
白尘、上官平、代智等也不顾自己的伤势,竭力挡在木棉教主之前。李若枫、鲁凡及其他掌门人等也纷纷过来挡住木棉教主厮杀。木棉教主疯狂出手,无数人纷纷被打倒在地,再爬起来,再被打倒,再爬起来。凡挡在木棉教主面前的无不受伤。
李若枫大叫:“林姑娘,快带莹莹走,快走!”
木棉教主大叫道:“老夫今天要大开杀戒!”一连出掌,击倒无数人。
林月燕对柳露莹道:“姐姐,我们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柳露莹低声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杀了木棉教主,哪有临阵脱逃之理。妹妹,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林月燕哭道:“好,我听姐姐的,要死也死在一起!”说完转身过去,直取木棉教主。
眼看各门派掌门人一个个身受重任,已经无法再抵挡了,只有林月燕还在苦苦截住木棉教主厮杀。
没多久,林月燕也难以对付一个已经发了疯的魔头了。柳露莹吃力地坐起来,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各大高手,白尘、上官平、代智等均无抵挡之力,李若枫等也受重伤,柳露莹感叹,难道今天所有人都要被木棉教主杀死?看看林月燕,也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柳露莹悲怆万分。眼看就要杀木棉教主了,偏偏老天不开眼,自己反而被打成重伤。这时她想到了余飞,心道,难道临死之前也不能与余哥哥在一起么?几经生离死别,眼看重逢在即,却又将要阴阳两隔?
与余飞生死与共,哪忍要阴阳两隔呢?想到在天山的十年,柳露莹脸上不禁露出一阵微笑。
这时,木棉教主忽然抛开林月燕,正向自己走上来。无论林月燕如何抵挡,木棉教主总能抛开直逼柳露莹。林月燕大叫:“姐姐快走!你还有公子在等着你啊,快走!”
柳露莹这时只知道念着余飞,没想过要逃走。就算要逃走根本也逃不出去。横竖一死,在死之前不能见余飞一眼,只好慢慢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银笛子。她希望在死之前余飞能听到她的笛声,毕竟是这笛声令余飞死而复生的,在生死两别之时再吹这笛子,也算是对余飞最后的一丝留恋。
木棉教主完全疯了,嘴里不停地叫道:“我是天下第一,我天下无敌,有谁能杀得了我?”一边说一边狂笑着。然后运足全部内力,血气充盈,真气一触即发,一步一步地逼近柳露莹。他要杀掉这个武功与自己相当还险些杀了自己的对手,杀了柳露莹他便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了,便可以达到他一生苦苦追求的天下无敌的梦想!
这时,一阵幽怨的笛声缓缓响起,响彻整个狭谷,响彻整个木棉山,幽幽怨怨,凄厉苍古,透彻云霄。却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啊”的一声尖叫,只见刚才完全疯了的木棉教主嘴里不时的发出“啊啊啊”的极为奇怪极为难听的响声,这响声一会儿化成了一声声了惨叫,木棉教主双眼暴突,全身颤抖,嘴里叫:“不……啊……师妹!你害得我好苦啊!啊——!”最后一声已经变成极为惨烈的叫声,只见木棉教主双眼突兀,七孔之血透过黑色蒙布喷射出来,眼珠也接着迸射出去,继而全身血管爆裂,血从衣服里四散喷射,喉咙嘶哑着,最后一声“啊——!”人“扑通”一声倒地,四肢抽蓄一阵后便一动也不动了,身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所有人被这一幕震惊了,没有人知道木棉教主听了柳露莹的笛声后竟然全身经脉爆裂而死。所有人只呆呆地看着这个武林第一大魔头的尸体,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月燕把柳露莹轻轻扶起来,柳露莹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笛子——这个从下天山开始一直带在身边没有人注意到的笛子,竟然神奇地把木棉教主杀了,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各派的弟子连忙上前扶着本门掌门人,都围上来看着木棉教主的尸体。
一场恶战结束了,江湖最大邪教被灭,第一大魔头已经死去,武林又会恢复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却是几乎以各门派所有掌门人的性命及其他武林高手以性命换来的,不禁令人感慨万千。
这时,余飞带着柳复、刘常、陈规、赵黑子及已经归顺的木棉教人走了上来。
见余飞来了,柳露莹忘却了所有伤势,猛地奔上去,一把抱着余飞,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把头深深埋在余飞怀里婴婴抽泣。余飞把柳露莹紧紧抱着,从柳露莹的眼泪中余飞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许久之后,柳露莹才抬头看着自己日夜思念的余飞,泪中带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余飞轻轻擦擦柳露莹的泪,温馨道:“我没有死的理由,因为还有你。”
众人欢呼着,白尘等也忘记了自己的伤,一道为余飞与柳露莹二人欢笑着。
柳复轻轻走上来,一下子跪在柳露莹面前道:“小人有罪,向小姐请罪来了!”
柳露莹连忙把柳复扶起来,看着柳复,柳露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柳复一笑道:“小姐,那黑衣人正是我。你再看看我是谁?”
柳露莹又细看一番,惊喜道:“小石子!你就是小石子!原来你没死,你还活着啊!”
柳复道:“当年梁仪天要杀我们母子,母亲拼死把我保护着,才得以活下来。在木棉教中忍声吞气,潜伏多年。只是爹爹当年不智,出卖柳伯伯,小石子有罪!”
柳露莹微笑道:“一切都过去了,你爹是你爹,小石子还是小石子。”
柳复道:“小石子以后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侍候。”
柳露莹道:“你也不用侍候我,侍候我的是余哥哥不是你。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弟,就是当年的那个叫我姐姐的小石子。”
柳复高兴道:“是,姐姐!”
林月燕走上来,有点不高兴了,道:“姐姐你多了个弟弟,还要不要我这个妹妹呀?”
柳露莹道:“别怪我多心,弟弟妹妹我都要!”
众人皆笑。
余飞把木棉教里发生的事大概与众人人说了。众人听罢,不免感叹。梁仪天一生作恶多端,最后竟得如此下场。
余飞又对静观师太问道:“师太可曾记得当年在十里坡发生的事?”
静观师太道:“当然记得,当初峨嵋一派差点惨遭木棉教灭门,多亏白道长上官道长及时起来。只是当初小徒慧静被木蝴蝶所掳,年方八岁,到如今还是生死不明。”
余飞道:“师太可知这修罗女正是当初慧静?”
静观师太惊问道:“这怎么可能?慧静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么会是木棉教的杀手头目修罗女呢?”
余飞把修罗女在木棉教中如此忍受屈辱等待机会以报被的众师姐之仇之后自杀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及被逼婚、助余飞练成神功一事。最后余飞还把修罗女求师父原谅之事说了。静观师太听完,泪流满面。众峨嵋弟子也在落泪。清月师太道:“慧静有情有义,为师如何能怪她呢,真是个傻孩子……”
白尘等也感叹万分。
这时,两个和尚走了过来。众人看罢正是觉悟大师带着世智来了。
见了世智,武林人士无不愤怒。
代智上前道:“师叔,这叛徒如何不杀之?少林出了个叛徒,简直是有辱师门,有辱佛祖啊!”
觉悟道:“苦海无边,阿弥陀佛。世智武功已经被我废了,声音也被我一起废了,今后再也不得作恶。经过这番,我把他留在身边,让他日夜参悟。”说时掏出一件袈裟递给代智,道:“这是我那掌门师兄留下来的,交与你了。今后少林之事你多留心点,回寺后觉醒师兄会把一切告诉你的。事情已了,我该回白云寺去。”
代智问道:“师叔如何不与弟子一道回少林,少林之事还望师叔主持呢,这袈裟弟子万万受不得。”
觉悟大师道:“师叔之命你能不遵么?再说,贫僧懒散惯了,不喜欢那些清规戒律,我还是在白云寺里,有空时还叫若枫来陪我下下棋呢。”说完与众人一一道别,带着世智慢慢消失在木棉山中。
各门派的人也在整理行装,准备回去。
余飞让归顺的原木棉教人自个散去。刘常正要走时,余飞道:“刘大哥留步,我与莹莹正想拜祭一下铁笛先生,这也是祁伯伯当年曾经叮嘱过我与莹莹的,不知刘大哥是否愿意同往呢?”
刘常微笑道:“公子知恩图报,刘某岂有不陪同之理。”
秋风萧瑟,万物枯黄,这一年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早晚凉意特别浓,令人感觉有如初冬。宋人词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唐人也有诗道:“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林月燕站着良久不说话,李若枫也不说话,任由西风吹送。
林月燕要流的泪已经被秋风吹干了,脸上只有一道道的泪痕。最后还是林月燕先开口:“难道你就没话对我说么?”
李若枫沉默一阵,才道:“前路漫漫,望自珍重。”
“就这几个字么?”
“人生在世,总会风流云散。林姑娘,李若枫能与你相识,是老天对我的恩赐。奈何你我皆是肩负师门兴衰之人,无法在一起。感激你对我的一片真情,令我刻骨难忘。”
林月燕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着李若枫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师父从来都是由我自己选择,难道你就不能离开武当与我一起么?”
李若枫轻轻搂住林月燕,他何曾不想与林月燕二人双宿双飞呢?清月师太也曾劝过他,别辜负林月燕一片真心。然而,他自己必须得回去武当,传承武学,兴复师门。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能成上阴太乙功者非处子之身不可,自己如何能与林月燕一起呢?心有千万不舍,也只得忍痛割爱。再者,他由始至终都觉得与林月燕年龄相距太大,彼此之间如何相处?他认为,与林月燕毕竟相识不久,分别后彼此会很快忘记对方。即使不忘记对方,留着彼此的思念,这两样也是一种幸福。而他到现在还是称林月燕为“林姑娘”,感觉无法再进一步。李若枫痛定思痛,最后还是选择把曾经美好的回忆留在彼此内心,待月圆之夜,彼此遥遥对望,心已满足了。
林月燕原本不曾满足江湖,只因有了木棉教,才奉师命出道,完成师命后还得回去。不期遇着李若枫,便注定了一个没有结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