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如何将一地的衣裳之中找到自己的衣服的。她浑身都在发抖,她害怕极了,缩在被子里将头也一并蒙了起来。
恐慌在心里发酵,昨夜.昨夜.
为什么?她难道是主动的吗?这不可能,哪里出错了?对了,那个香味,是那个香味吗?是谁动了手脚?是皇上吗?是李安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她好害怕,更加难过。眼泪却一滴也没有落下来,只是模糊了视线。昏昏沉沉之中她好像看到了宇文毓哀伤的神情,又好像看到了宇文邕愤怒的样子。她一下子又惊醒了过来,翠羽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你又做噩梦了吗?你昨夜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回来?”燕南在一边梳洗着脸颊,闻言回头看了月儿一眼。讥讽道:“看这样子,该不会是一夜风流去了吧?”翠羽厉声道:“燕南,你怎么这么说话。在这宫里谁敢风流?”月儿按了按翠羽的手,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怕。翠羽心疼道:“我去给你拿些药来。”
翠羽正要推门出去,却有人率先开了门。那女子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丫鬟,她扫射了屋内一圈,目光定在月儿身上,福了福道:“太后宣月儿姑娘到建章宫。”月儿低头应了声是,那女子就退了出去,翠羽担忧道:“太后怎么会找你?”燕南默不作声的看着月儿,月儿依旧低着头,穿好了衣裳便由着翠羽为她梳了个普通的女婢发式。收拾妥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恍如要去的是龙潭虎穴。
一路上那女子都没有再说话,月儿也是一个字都没有问。等到了建章宫门口,她赫然发现了躲在树丛里的毗贺。她按住胸口,红了眼眶。那女子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今后是福是祸就在此了。”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思,她轻轻的推开了大殿的门。屋里只有了两个人,一个是端庄肃穆的太后、而另外一个.是她日思夜想的---宇文邕。他的手臂受伤了,还吊在脖子上。
若是换了以前她一定会骂他为何那么不小心,若是换了以前她一定会欢欢喜喜的抱着他哭。若是.
月儿跪下来埋首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宇文邕走到她问道:“你的声音怎么了?”月儿没敢抬头,倒是太后发话道:“你不是说有要事要说?”宇文邕跪在月儿旁边道:“请母后成全儿臣和月儿。”月儿猛的抬头看他,看到的是一张真挚的脸。他就这么看着她,目光里是柔情似水,可却像一根根铁钉一样狠狠的刺了她的心,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太后珉了口茶,打滑着茶盖问:“哦?你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不顾自己的伤势。就是为的这桩事?”宇文邕点了点头,太后又看向月儿道:“那这位月姑娘是什么意思呢?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当鲁国公的夫人吗?”
资格?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她想摇头,却看到宇文邕充满期待的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太后拧紧了眉头。唤了一声,方才带她来的那位女子就走了进来。太后又看了看跪着的月儿问那女子道:“秀眉,前几日皇上点的是哪位宫女侍寝而没有记录在册?”月儿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秀眉偷偷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月儿回道:“奴婢记得是李安公公安排的。”宇文邕不解的看着太后又看了看秀眉,对太后道:“母后要说什么?”
太后一把将茶杯摔到了月儿的身上,滚烫的茶水将月儿的衣裳打湿了。宇文邕不明白太后此时为何如此的动怒,将月儿护在身后问:“母后!这是为何?”太后又瞪了一眼月儿,转头不看他们两个人。深思了许久,吐了一口气出来。又转头看着月儿道:“你的身世还未告诉鲁国公吧?你自己说。”月儿原本以为太后会说侍寝的宫女是她,虽然前几日她并没有侍寝。可经过昨夜的事情,她还是害怕极了。
握着拳头对着宇文邕微微的笑了一下,“奴婢,是宰相大人的.六小姐。”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宇文邕直直的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太后已经起身叫了秀眉出去,并将门关上。
宇文邕狠狠的笑了一下,“你在说笑话吗?”月儿看着他,眼眶又红了起来。“弥罗,我没有说笑话。这是真的。”宇文邕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所有的心绪都调动了起来,他在边关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人,竟然是仇人的女儿。而他竟然还爱上了她,并且还告诉她,他的仇人是她的父亲。这多么可笑。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吗?”问题抛给了月儿,而他在内心的深处却是在不停的否认着。直到月儿摇头说不是,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竟然只是问她一切是否是计划的,而不是恨自己是仇人的女儿。他该有多难过,她知道的。
“那么,你是真的爱我吗?”这个问题问的如此的悲哀,就连自己都被自己伤到。月儿已经哭的不能自己,她讨厌自己,恨自己。讨厌自己是宰相宇文护的女儿,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