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儿向宇文锦借了笔墨给寂无忧写了封信。第二日就叫了个仆人送去了客栈,傍晚的时候寂无忧就回了书信,多是担忧的话。月儿也知道此去凶险万分,但这是唯一可以接近皇帝的机会,唯一可以为自己的父亲平反的机会。她不能错过,也不允许自己错过。
入宫的时候是宇文城带路,想来也是。他是宫里的禁卫军统领由他带路也正常不过了,只是没有想到宇文业也在送行的一列。月儿尽可能躲避他的靠近,而今日宇文业似乎也对月儿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压根就没看她一眼。月儿觉得,他估计是良心发现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前些,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月儿本无意去看人群,却在人群中发现了寂无忧。她悄悄的伸手对他挥了挥手,寂无忧会心一笑。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她也要入宫,也不知这海究竟有多深会不会将自己淹没。
高高的宫墙耸立在她的眼前,她看到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想要去攀龙附凤。而是找到恰当的时机走到皇帝的面前,向他当面陈述父亲的冤情。想到这里她的脚步不再须臾、而是坚定的、带着信念的。
此之前她也多少了解了些宫中的一些事情,多半是听那些在相府里工作了大半辈子的人。
传闻宰相宇文护是先皇宇文泰之表。侄早年他跟随姑舅宇文泰征战沙场,在与东魏的交战中屡建战功,又于谨南征梁朝江陵。可谓是战功赫赫。西魏恭帝三年(556)宇文泰死,诸子幼小,遗命宇文护掌管国家大政。
当今的皇帝是宇文泰的长子宇文毓,听说性格温和,擅长写诗作画。想来应该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只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她也不敢大意。还有就是听说明帝宇文毓没有册立皇后,原因嘛,竟然是他叨念亡妻才不立后。月儿觉得单凭这点他就是一个好男人,想想自己要接近的人竟有这般的思量着实难得。想了想,心中不免觉得父亲可能平反的事情或许有了更多的希望,脚步也就更加轻快了。
萍如不同于她,自小就跟了宇文锦,在相府里规规矩矩的当个丫鬟。对于入宫,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在相府里已经很难挨了,更不用说是在宫中。所以,当她看到月儿轻快的脚步的时候讶然了。
月儿发现了她的异样,转头看她,微笑道:“萍如姐姐怎么了?”萍如低声道:“你不害怕吗?进宫?”月儿叹气道:“害怕也没有用啊。”
是啊,害怕也没有用。十岁那年,一大群的官兵冲进来,喊打喊杀。她害怕极了,躲在母亲的怀里。那时候母亲也对她说,“灵儿啊,害怕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的。”那个时候她懵懵懂懂,却也感觉到,母亲也是害怕的。只是在大敌当前,害怕是没有用的。
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宇文城下马走了过来,隔着布帘对宇文锦和宇文秀说:“里头就是内宫了,今后行事说话都要小心谨慎。任何人都会是你们的对手,不要马虎大意。”说完转头看向月儿,月儿以为他又要说,不要惹是生非。可他却只是对她笑了一下便走了,萍如笑嘻嘻的凑过来说:“你看,你看。大公子可从来没有对人笑过呢。”月儿无言,想他那个样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