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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宇文邕番外【改写】

宇文邕北周的王,他原本以为此生会和月儿共度,却万万没有想到月儿最后是选择离开她。她受伤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恍恍惚惚,有时候会对他极为的冷漠,有时候却又会唤他夫君。但他知道她是在喊宇文城。

宇文城,呵。他竟然死不了,而他宇文邕竟然也下不了手处死他。只让他隐姓埋名留在长安的郊外养伤,还派了寂无忧过去为他诊治。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太后送去如意饼的时候,他正在批阅奏章。高达悄悄的进来观察他的神色,他已然明白过来。月儿以为那盒饼有毒,却是吃了下去。她即便是死也要离开皇宫,那么,他还有什么能够留得下她呢?

不是不舍得,不舍哪有得?可他舍了月儿,得来的是什么?寂寞的长夜为伴,孤灯远影为伴。后宫的女子多半如宇文秀一般存在利弊取舍,阿史那西辞和平歌以及李娥姿对他极为的上心。可那不同,与对月儿的感情不同。

借酒消愁的多日,他切身的体会到事与愿违这句话的意义。他以为送走了月儿,他就会忘记,他就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事与愿违啊。

他也曾想过去将月儿从宇文城的身边再夺过来,可每每想起月儿泪眼朦胧的喊他夫君就让他痛彻心扉。

宇文邕将心思收回全都放在了攻打北齐的目标上,很快的,他就忘记了心里的疼痛,开始了他的攻齐大计。

建德四年,他独与齐王宇文宪等少数人策划,力排众议,决定伐齐并亲自统军围攻金墉城,却不得不因病而还师。次年宇文邕又率大军伐齐,几路并进,攻克平阳。围晋阳时军事失利,自己仅得免。其后听从宇文忻“死中求生,败中取胜”的建议,终于攻克晋阳。建德六年,入邺,灭北齐。

攻克北齐之后宇文邕又与宇文宪合计攻打突厥,没料到第二次谋划之时会被阿史那西辞听见。

西辞的泪决堤,伤心欲绝道:“我赌上了一生去信你,你竟然违背承诺。”宇文邕道:“我只承诺了你为后之事,并未承诺你不攻打突厥。”

西辞慢慢的跪下来求他,“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攻打突厥。”宇文邕的眸光一扫,“不可能。”语气生硬冷漠,西辞突然就笑了起来,“若是月儿是我,你恐怕就会考虑再三了。”宇文邕没理会她,关上书房的门。

西辞生产的当日恰好便是宇文邕出征攻打突厥的时刻,她拼尽全力将女儿生下,却没能够看她一眼便离开了人世。她对贴身婢女匀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孩子送出宫,永远也不要踏入皇宫内院半步。”

不料,在攻打突厥的路上宇文邕重病返回。在洛阳治病的时候宇文宪尽心尽力的守着,没想到最后宇文邕还是驾崩了。

从死人墓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宇文邕望着自己的墓碑觉得悲凉又可笑。还没再走一步就已经昏厥倒地。

三年后。

一名女子站在他的床前,她伸手探了探,额头已经不那么热了。。她面露笑容的走出去。中午的时候寂大夫又过来查看了一番,女子问道:“寂大夫,为何他还未醒过来?”寂无忧道:“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没醒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不想醒。”

“不想醒?”女子诧异的看着寂无忧。

寂无忧点了点头道:“是,或许已经生无可恋了。”女子的心中一痛,生无可恋是怎样的感觉她曾经也体会过。

多日后的一天,宇文邕转醒过来。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坐了起来,刚坐好就见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是你救了我?”

女子点了点头,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对他道:“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寂大夫会过来再为你把脉。”宇文邕顿了顿问,“这位大夫可是名唤寂无忧?”女子点点头,宇文邕立马站了起来就要走,可没走几步眼前就发黑,不得已又坐了下来。

女子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寂大夫曾说过,你是他昔日的好友。也许你是有些隐情不愿意见他吧?那一会儿他来了,我就找个理由让他回去好了。只让他留下药材,可好?”女子温婉柔情,宇文邕这才仔细的端看她。

她生的美,不,很美。比之之前他所认识的女子之中,除了.除了月儿,便是她了。女子被他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宇文邕也略微尴尬的偏了偏头。

这时候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女子出门去。

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群人,都是他熟悉的人。

瑞雪率先低低的唤了一声,“四叔。”

宇文邕点了点头,寂无忧上前一步喊道:“皇上,你已经无碍了。”宇文邕眉头一皱,道:“我已经不是皇上了,已经死了。”一位与月儿长得极为相像的小姑娘笑嘻嘻的道:“你都还活着,还说自己死了,真好笑。”月儿从屋外进来,制止道:“念儿,不要无礼。”宇文邕见到月儿,浑身一震。

郑仕林道:“如今已经不是北周的天下了,改朝换代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你的儿子还真是厉害。杀了你最得力的五弟宇文宪。”宇文邕面上一沉,“已经都与我无关了。”宇文城端着药碗进来递给了宇文邕,宇文邕接过去就一饮而尽。念儿大呼:“好厉害,都不怕苦,不怕烫的。”

宇文城接过已经喝完的药碗对众人道:“让他休息吧。”说完看了月儿一眼,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月儿在。

宇文邕道:“他.对你可好?”月儿点点头,眼泪也随即掉了下来。

“是我负了你,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你出去吧。我们.不必再相见了。”

月儿知道宇文邕看到她应该会更难受,站起来又停了停才转身离开。宇文邕捂着眼睛抬头看着雪白的蚊帐发呆。

夜里,女子在树下弹琴。曲子很特别,从未听过。不,似乎听过。他也不能够太确定。宇文邕就立在门前看她,他觉得似乎曾经见过这个女子。可他若是说了,她却说不曾见过他。这样似乎又不免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接近她,宇文邕只好不提。

一曲终了,女子抬头望见宇文邕。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道:“夜里凉,还是进屋去吧。”宇文邕问:“你是如何认识寂无忧的?”女子叹息道:“我原本是北齐人,被家里人卖到北周来。初到北周来,是在一家大户人家家里当丫鬟。那个时候不过才十多岁的年纪,后来,大户人家的公子看上了我。他便要娶我,我不愿意。他便将我卖到青楼去了,幸得一位公子为我赎身。虽然,他来,不是为了我,可我依然很高兴。再后来,我便再回到了北齐,可北齐后来战乱不断。军中的一位将军看上我,要我嫁与他的傻儿子。我不愿,便逃了,却不想被箭射中掉落山崖。之后,就被寂大夫所救。”

宇文邕没想到,他这么一问。她竟然将自己是身世说的这般的清楚,末了,见宇文邕没再说话。便又道:“公子还问告诉奴,你的名讳。”宇文邕顿了顿,“弥罗。”女子微微一笑道:“奴唤湘君。”

宇文邕觉得他一定认识这个名为湘君的女子,可他为何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认识的她。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他也能下床行走了。湘君为他做了一把拐杖,用着倒是很合他的心意。湘君的性子柔柔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有几次,宇文邕在练习走路的时候差点跌跤被她扶住总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那香气令他心安、神往。他差一点就要将她拥在怀里,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日复一日的练习之下,他终于可以自由的行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将身上最为值钱的玉佩放在桌子上。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便不告而别。

在半山腰的时候,遇到了寂无忧和郑仕林。

寂无忧道:“你要走了?”

郑仕林问:“湘君姑娘今日似乎不在家中,她在茶园采摘茶叶。你是不告而别?”

宇文邕听他们两个人的语气,似乎都是带着怒意。

“怎么?我不能走吗?”宇文邕觉得好笑,他要走难道还要通知所有人来为他送别吗?

郑仕林气愤的转过头去,寂无忧道:“你至少应当和湘君姑娘当面告辞了再走。”面对寂无忧的劝慰,宇文邕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不舒服,他扭头就走。

寂无忧道:“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她了吗?”宇文邕转头看他,“她到底是谁?”话语里充满了怒气,莫非他们都知道湘君是什么人。合伙来戏弄他吗?郑仕林见他怒气冲冲,对寂无忧道:“让他走,让他一辈子后悔是他的事。我们管不着。”

宇文邕没再去想这件事情,继续行走。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正好天色也黑了,他便留下来住宿。夜里,却是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他又想起白日寂无忧说的话。

寂无忧道:“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她了吗?”

他.应该记得她吗?

又过了很久,他终于睡着了。却梦见了湘君,这一次她不是在树下弹琴,而是在长安最有名的青楼里卖唱。弹的正是那夜听到的曲子!

宇文邕猛然惊醒,是她?!

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连夜回去,或许是因为他还未向她辞行,又或许觉得那块玉佩不够意思。但他的心底里明白,他连夜赶回去,是怕她伤心他的不辞而别。是怕她伤心他早已将她忘记。

是的,湘君。他曾经因为失去月儿,而在青楼醉酒。他抱着湘君喊月儿的名字,最后枕着她的腿入睡。第一次一觉到天亮。那个时候的湘君不过才十四五岁。因为吃不饱干干瘦瘦的,看起来顶多十一二岁。他起了念想,为她赎了身。而这一次他所见到的湘君,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已经没了孩子的稚气,有的是女子的温婉。

风吹拂着他的脸颊,时不时有淡淡的花香拂过。他想起湘君身上的芳香,比这花香更为的动人。

湘君一回到家中,便看到了桌子上的玉佩。她的眼泪瞬间就掉落下来,她终究是与他无缘。十多年前,他也是送了她一块玉佩便渺无音讯。十多年后,他依然只留下一块玉佩不辞而别。

她从箱子的最底下拿出一块被红布包着的玉佩,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趴在桌子上低低的哭了起来。

宇文邕下了马,看到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便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湘君的脸色憔悴,眼眶红红的,分明就是刚刚哭过。她看到宇文邕欣喜的笑了起来,却又立刻黯然。他或许,只是遗留了什么东西回来取罢了。她侧了侧身让他进来。

宇文邕一进门便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两块玉佩,他将行囊放在桌子上喝了口茶,坐下来看着湘君的愁容道:“我如今已无处可去了,身上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能够给你了。只好将自己抵押给你了,你要吗?”湘君原先听着还闷闷的点头,听到将自己抵押给她,呆呆的看着宇文邕良久都没有反应。宇文邕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湘君这才反应过来,扑到宇文邕的怀里搂着他,颤声道:“湘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