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印记
3321500000055

第55章 55、咬春

想声嘶力竭的大喊,可我是个哑巴。

想如愚公般将一座座高山凿穿,可我的胳膊还未长出。

想透过那厚厚的阴云,一窥天地的浩大与精彩……

呵呵,我是个瞎子。

只能如一个行者般缓慢的在大地上挪动残缺的双腿。

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走过,或擦肩,或对视,或遥望,或牵手……可,终究没人与我同行。

我是个哑巴,无法表达自己;我是个没有力量的家伙,不能击退那些妖魔鬼怪;我是个瞎子,看不穿这充满艰难险阻的人世。

我还能做什么?

我还能成为什么?

我只是块一无是处的腐肉罢了。

1、奇遇。

有人从身边经过,她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这样一块腐肉还能在这重重险阻的天地间存活,没有被秃鹫、没有被野狗吞食掉,真是一个奇迹。

于是她推了我一把,说:“你怎么能这样?天上的秃鹫快下来了。那边树丛里的野狗就快过来了,你不赶紧跑起来,你就死定了。”

她看起来那么强大,浑身金光闪闪。她有一双金色的眸子,里面是奋进,是斗志,是永不言败的契约。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强大?

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因由让她这么努力和拼搏。

我那不能视物的眼眸里,忽然就被这金色的光芒照亮,光芒充塞天地,光芒刺进眼眸里,忽然就泪流满面。

我忽然感觉自己能看到些什么东西了。

可,眼里只有那金色矫健的身影,她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如此的完美,完美的不像是这世间该有的存在。

她在我身边停留片刻,金色的光芒照耀下的自己,却是如此的灰白与无力。

我觉得自惭形愧。

我想要有一双矫健而有力的双腿,这样我就可以跟的上她,起码,不会让她因为我而拖慢了自己的行程。

她微笑着看着我,仿佛汇聚了这天地间所有的善意。

可,双腿生长的太慢。

我焦急,我想说:该死的,你还能再慢些么?!

可我说不出。

我是个哑巴。

路的前方,有一片荆棘林,必须要穿过。

她身上的金色光芒照耀在荆棘林中,那扎眼的荆棘,就仿佛阳春白雪一般,顷刻间消散一空。

这,这是她的路,而我的前方,却还是一片苍白的荆棘。

一根根细小的刺,细密的扎在身躯上,痛不欲生。可看看前方的金色光芒,似乎就有无穷的动力。再怎么疼痛,却也不算什么。

我渴望有一双强健的双手,拨开那片荆棘。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当我穿过这片荆棘,却没能发现她的身影。只余下一张空白的信笺。

白色的信笺上一个字都没有,却有种无法抗拒的灼痛感从上面传来。

“你缺少一个动力,这种动力不应该是别人给你的,应该是自你的内心迸发出才对。”

“也许,这种疼痛,可以让你更强大。”

是的,疼痛,潮水一般袭来的疼痛,比起那荆棘林中的刺痛强烈千万倍。

我以为我的双脚已经跑的足够快,可仔细再看,却还是那么瘦弱那么残缺。

我以为我生长出了强壮的臂膀,可仔细看,却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微末的肢节。

我看着遥远的世界,我看着天空中阴沉的云层,我看着天上盘旋不止的秃鹫,我看着树丛里虎视眈眈的野狗。

愤怒,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涌上。

痛苦,第一次化为金色的光芒,从躯干中迸射而出。

渐昂起高傲的头颅,金色,沾染了整个苍白的身躯,双腿不再弱小,眼神,第一次敢于正视那凶厉的野狗。

2、变化

从冬、到春,我走过了一段漫长的旅途。这路途中,有卑微、有欢笑、有感动、有心痛。

当站在苍茫的大地上,从口中吐出一块和着腥味的肉块时,蔑视天空中的秃鹫,金色,从没这么耀眼过。

金色,是强大的代名词。

它来源于无法想象的痛苦。

前方的身影依然奋勇朝前,金色就算远隔千里,却还是这般刺眼。我似乎看到了那金色掩盖下千疮百孔的心灵。

3、得到

这个春天,我得到了什么?

一双眼睛,一份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信念。

感谢你。

……

咬春,撕咬下春天的一块皮肉,我会和着鲜血咽下,让自己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