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风,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女子央求着,哀伤而卑微,然而,爱情不是求来的,也不是别人施舍的,是你情我愿,自然而然产生的。这般做法,既为难了自己,也小觑了他人。即便你求来了,别人施舍了,可是到头来,你自己都会疑惑,那是爱情吗?不是,那是你放弃的自尊和别人的怜悯,这样的“爱情”,你会满意吗?如果爱对方,那就应该在分开后,谁也不牵绊谁,大大方方地道一声:珍重。
“千梦,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桓肆风看着她,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不明白?我爱你,你也不是对我完全没有感情,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不是吗?”女子看着他,眼神无辜而认真,还带着点疑惑,好似她不明白她的想法哪里不对?
“如果就因为我对你有感情,我们就应该在一起,那我对很多人都有感情,我是不是都要跟他们在一起?千梦,现在我对你的这种感情已经不是爱情了,如果非要说,是内疚,为我当初离开你让你痛苦。这样,你明白吗?”桓肆风企图让她明白他们已经不可能了,然后放了纪湘,这样以后即便不来往,也不至于变成仇人,因为从心底里来说,他是不愿意和她为敌的,若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种感情更多的是内疚,可是她却不理解。
“内疚?”繁千梦忽然呆住了,身子晃了晃,楞楞地看着他,好像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对,内疚。”桓肆风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不能再让她误会了,否则不仅害了她,也害了自己,害了纪湘。
看着那双没有感情的双眸,或者说对自己没有感情的双眸,繁千梦心中地悲怆渐渐渗了出来,然后扩大,包裹了整个心脏,仿佛一只手般用力地拧捏着,疼痛而又哀伤,难受得无法呼吸。她大口地吸着气,企图以此来缓解难过,她扬起头,不想让眼泪掉出来,却都,不过徒劳。
原来,到头来她只得到了他的内疚,呵呵。她一直对自己说,他还爱着自己,还是对自己有感情的,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一直这样相信着,于是慢慢的,她也就这样觉得了,可是今天她才知道,不是这样,那都是自己臆想的,或者说,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
一滴水珠徒然掉落地面,溅开小小的水花,仿佛一颗打碎得心脏,毫无预兆地,没有停顿地,不给任何挽留机会地,碎了。
繁千梦看着地面,头发遮挡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似乎在看着那已经被地面吸收的泪水,然后,一滴,两滴,接着有水珠掉落。忽然,她低低地笑了,沉闷的笑声自喉间发出,悲恸而自嘲,然后,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到了最后,那苍凉又哀伤地笑声尖锐而刺耳,伤感的气息蔓延到了每个人心里。
桓肆风看着她,沉默不语,目光复杂。
忽然,女子止了笑,手臂毫无预兆地抬起,白色的衣袖被风吹起,一抹光亮自指尖飞出,自奔她身后,纪湘而去。
“铛!”,一颗石子飞来,截断了银针的去路。绑着纪湘的大石后,一名黑衣男子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竟然直接用银针射向纪湘逼自己出来,她就这么肯定石头后面有人?明明很小心,不该被她发现。
这边,纪无和桓肆风因为她突然地动作被揪起的心放了下来,但随即又蹙起了眉,因为他们的计划失败了,那么接下来,怕是不能安安稳稳地收场了。
“桓肆风,你何其残忍?”女子依然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是语气却好似平静。
好似而已。
你何其残忍,打破了她为自己编织的幻境,让她被那碎片割得体无完肤;你何其残忍,利用自己对你的感情,让她忽略身后没有丝毫防备;你何其残忍,在她悲恸欲绝的时候竟然让别人去救你的未婚妻。桓肆风,你好狠!
该说他残忍吗?或许吧,可他只是为了救人。那该说她活该吗?也许吧,可爱人也有错吗?
“主意是我出的。”除了刚开始对纪湘说了一句话后一直沉默无言的纪无开口了。
原来,在他们刚上来时,发现女子正望着远方发呆,便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虽然他们不知道繁千梦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但他们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就让慕尘言从其他地方绕到纪湘那里,他们吸引繁千梦的注意,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你?”女子抬起了头,又是那种讥讽,厌恶,憎恨的表情,“主意不错,我也确实没有发现背后有人,可惜,在你们还没有上来时,我就知道你们来了几个人。嗯?怎么才三个,还有一个呢?不会躲在哪里准备偷袭吧?”女子嘲弄地笑着。
纪无蹙着眉,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他在崖下。”
“哦。”女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准备一会去通风报信的吧?可惜,你们怕等不到那时候了。”女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仿佛方才她的悲伤,她的眼泪,都是他们的幻觉。
“你非要这样不可吗?”桓肆风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力感。
相比之下,女子倒显得无所谓多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人。”女子嘲弄着,“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真的不考虑我刚开始说的吗?”
“我认为我说的很清楚了。”他知道,如今,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可不要后悔。”女子诡异地笑着。
皱着眉,猜想着她在玩什么把戏。
“既然如此,那这解药也就没用了。”女子轻松地说道,随手抛出去了一个黑色的盒子,转瞬便落到了山崖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解药”二字让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难道为了方便制住他们,繁千梦早在周围布了毒?!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似乎看透了他们心中所想,女子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可没那闲工夫在这里处置毒。不过,”女子看向了桓肆风,轻牵起得唇角绝美却又恶毒,“那可是你最想要的解药呢,而且只此一份。”
桓肆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瞬间煞白了脸色,倏忽又露出了惊愕得表情,“是你?!”
纪无疑惑夹杂着惊讶地看着他。他中毒了吗?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慕尘言看着他们,不明就里。
“呵呵呵呵,”女子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是,也不是。”她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桓肆风表情阴晴不定,愤怒与内疚两种情绪在眼中纠缠。繁千梦好似没有看到,对着纪无几乎是愉悦地表情说道:“纪无公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也来吗?”但在那眼瞳深处,依然萦绕着浓的化不开地怨恨与厌恶。
纪无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见他没有答话,便自顾地说道,“那是四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他,在武林盟主的选举擂台上……”
冬日寒风瑟瑟,刺骨地冷,几乎没有人愿意在无事的情况下跑到外面受冻。但在一个广场之上却聚集着许多人,且气氛热烈,群情激昂,半点没有寒冬腊月在外受冻的瑟缩景象。
中央的擂台上,一抹飘然的身影潇洒隽(jun)逸,金色的衣衫仿佛太阳散落的碎片化就,在这萧瑟的冬季看上去倍感温暖,也异常耀眼。俊美无俦的容颜含着自信地微笑,一双眼眸睥睨世人,整个人端得是狷狂自傲,潇洒不羁。
“承让。”站定一处,对着被打下台的男人抱拳,自有一番年少轻狂的姿态。
周围哗然,议论此届武林盟主非他莫属,毕竟现在已几乎无人上台了,更有不少女子被其出众的外貌和有礼地举止所吸引,频频送着秋波。而他也都欣然接受,并回以微笑。真真是风流倜傥。
一道身影越过众人落到台上,身姿娉婷,容颜清媚,白衣飘飘宛若谪仙,下巴微抬,自有一番骄傲,“绮罗宫宫主,繁千梦,请公子赐教。”目光中几许挑衅。
看着她,公子的眼中闪过一缕华光,然后悠然微笑,“我非为这盟主之位而来,只欲一见如花娇颜。”正说得女子一愣,他已飘然下台,“在下认输。”于是,广场再一次哗然。
这般情形若看不明白那便白在世上走一遭了。这位公子不爱名利爱美人,来此也只为一睹美人芳容,而先前也有女子上台,虽然礼让有加却依然被打下台来,然这次却是自行认输,加上前面一番说辞,其心不言而喻。
而这,也确实符合公子的风流做派。
“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俗套却是真实。我被他吸引,对他倾心,而他也满心满眼全是我。我们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可是,跟很多人一样,当开始的激情散去,剩下的,便只有平淡。
不知是否可以说是物极必反,他开始对她不再那么关心,不再那么满心满眼全是她,所有的一切都与以往背道而驰,最终,他提出了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