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江岸边一座高楼惹人眼球,华灯高挂,绚烂夺目。门枋匾额上,龙飞凤舞书着三字:寻香阁,也是——销金窟。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伴随着男子的声声调笑,织就了一副靡丽的画面。
女子软玉温香,男子温润儒雅。是的,男子。即是寻欢作乐之地,那便最大限度满足客人的需求,如此,也就使得寻香阁在这一行内独占鳌头。
昏暗的后院,一条人影迅速掠过,不过眨眼便进了一个房间,若是此刻有人,定是以为见着了鬼。
前边大厅里,人头攒动。舞台上,十余名少女被不同的人买走,陆陆续续走下台,不大一会,台上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名少女。虽是神情惶遽,却难掩秀丽之姿。
“……好!既然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那温香今晚就归李员外了!”
随着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大声宣布,台上最后一名女子也被带了下去。
“既然姑娘们都被带走了,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呢?”中年女人——老鸨故作神秘地询问着台下众人,看到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老鸨也不再卖关子,“没错!既然有了姑娘,如何少得了公子?柱子,把人都带上来!”
不一会,十名少年被推搡着上了台,个个清秀英俊,只是,与那些少女一样,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惶遽。
“规矩和之前一样,价高者得!那么,就……”
“啪——扑——”
突然,一名看门的大汉从门外随着门板飞跌了进来,打断了老鸨的话,也让众人一惊。之后,几名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均手持利剑,满含煞气。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众人呆了一呆,毕竟这是青楼,不是女子会随便进出的地方。只是,虽充满疑问,却也没人敢轻举妄动,毕竟,那满身的冰寒之气冷得人望而却步。不过,也有不怕死的。
“嘿嘿,几位妹妹长得可真漂亮,不如和哥哥我回去怎么样?嗝——嘿嘿。”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醉醺醺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抬手就往领头女子的脸上摸,女子厌恶地一蹙眉,手一动,利剑出鞘,男人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细痕,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男人双眼圆瞪地倒了下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丢了性命。
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的老鸨见状一惊,不过到底是做生意的,见过的场面不少,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看那架势,这几人似乎不好得罪。
“找人。”女子闻言收回了逡巡的目光,淡漠的两个字,冷心,冷情。
老鸨闻言眼珠一转,呵呵一笑,“不知姑娘要找什么人?说出来也许我能帮着姑娘找一找。不过我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见了红对官府不好交代,所以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才是。”一句话,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找人没问题,但也请手下留情。
然这次女子却没再理会她,而是带着人直往后面走去,老鸨见状忙拦住了她们,“那里是后院,不会有人藏在那里。”
女子瞥了她一眼,“是吗。”语气明显不信。
老鸨急了,“后院是调教人的地方,就算你们要找的人真的去了后院,也不可能会呆在那里。”就算是她也不会想在后院多待,各种声音闹得人心烦,而且那些景象估计不是风月场的人不会愿意多看。
领头女子的目光看向身边一名女子,那女子一个激灵,忙不迭地道:“我亲眼看见他跑进了后院。”
闻言,领头女子不再和老鸨废话,推开她便往后院闯去,徒留老鸨在那里哭天抢地。
后院昏暗,但从窗户上透出来的橘黄烛光却透着一股暧昧,只是房间里的景象却不是旖旎。
“飞花护法,这里一眼就能看遍,不如我们再去前面找找吧。”不堪入耳地声音不断从房间里传出,间或夹杂一些痛苦地喊叫、鞭打的声响,让人难以接受。
皱着眉,飞花又带着众人离开了后院。
看到几人回来,老鸨忙迎了上去,“我说后边没有吧?”又谄媚地笑着,“既然这里没有姑娘要找的人,那姑娘是不是……我还得做生意不是。”
飞花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然而这时——“在那!”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几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一名男子霎时腾身而起,上了二楼,几名女子见状立刻紧追而上!
转过一个拐角,冷光乍现,东北方直刺过来一柄剑,男子神色一凛,身体后仰,利剑闪着寒光从眼前划过,来不及喘气,迎面又是一人攻击,男子侧身闪躲,同时一掌拍出,打在了那人肩上,然后脚下一动,踩着栏杆足尖一点,飞到了另一边楼上。
站定,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背上的衣服渗出血来,在黑衣上不甚明显——原来,竟是受了伤。
白衣飘渺,几名女子也跟了过来,剑锋闪烁,带起风吟剑鸣,光影弧度,紧紧围绕着男子,不让其有喘息的余地。逐渐,紧密地攻击让男子看起来有些吃不消。
掌风呼啸,格开迎面的一掌,接着后方又是剑光烁烁,堪堪侧身躲过,斜刺里又是一击!
接连地剑招、掌法让男子的体力大量消耗,动作已有些迟钝。然就是这刹那地凝滞,男子被打飞了出去!
尖叫声起,巨大的破门声惊起房间里的男伶,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尚未喘息,紧随而来地攻击让男子急忙就地一滚,剑气擦着脸旁划过,削下了鬓边一缕发丝,在空中悠悠飘荡。
“嘶——”,清晰地裂帛声响起,挥过的剑刃掠起血珠点点,飞溅空中!
捂着手臂,男子倒退几步,受伤的右手不可控制地轻颤,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板上汇聚。
“慕尘言,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你逃不掉了。”飞花自后方走出来,冰冷地语调述说着既定的事实。
一人赤手空拳,数人剑光霍霍,谁的胜算更大?更惶论,慕尘言还受了伤。
“跟你们回去?”慕尘言嘴角裂开一个弧度,“跟你们走了我还有命活吗。”
“慕尘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飞花冷冷地注视着对面之人,随时准备动手。
“别废话了,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语气决绝。
吭——剑吟声起,在慕尘言话音刚落之际,便携着强大的剑气直冲慕尘言面门!
叮!金石交击,飞花的剑被打偏到了一边!
众人一惊,尚不急反应,只见几道黑光闪过,颈间一凉,就这么没了气息。
眨眼间房里便只剩下了慕尘言和飞花——还有那个男伶。
“原来你还有帮手。”飞花横剑于胸,小心戒备着。
慕尘言的眼里满是惊诧,不知是什么人在帮自己。
“明人不做暗事,阁下何以暗箭伤人?”飞花锐利地目光四处逡巡。
“哈哈,在下自问不是明人,何以不可暗箭伤人?姑娘若是再不离开,下一个,可就是你了。”不羁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只是一句玩笑,然而却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话语里警告的真实性,让听者有怒不敢言。
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让人无法确定说话之人藏身何处。
暗自咬牙,飞花转身往楼下走去,路过同伴尸体时,余光一瞥,瞳孔猛一收缩,只见她们的咽喉处均有一根黑色的羽毛。
夜莺教!
飞花的脑海里浮出了这三个字,随即快步离开了寻香阁。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如以后阁下有什么事用得着我,阁下尽管告知,我自当全力以赴。告辞!”捂着手臂,慕尘言离开了寻香阁,身上沾染的血迹令路人退避三分。虽然他并没有说怎样找到自己,但,如果夜莺教要找一个人,应是不难,若真有什么事需要自己的话。
不过现在,要赶紧找个医馆治伤才行。
夜风清凉,拂动了岸边垂柳,悄悄轻触在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水光潋滟,悠悠的水纹搅碎了一池月光,仿若碎钻。
“留步。”
衣袂飘飘,自寻香阁二楼飞下来一个身影,落于慕尘言面前。
“阁下有什么事?”听声音,似是寻香阁里出手相救之人。
借着灯光,只见此人一袭绛紫锦衣,上绣银色藤纹,长的俊美非凡,魅惑的眉眼,微笑间眼尾上挑,平添几分风情,右眼角有一朵紫色的小小寒梅,仿若泪痣。
“慕尘言,对吗?”虽是问句,却无疑问之意。
“怎么?”慕尘言戒备地看着男子。
“在下箫弄弦。你的伤似乎很重,如不尽快医治,你这条手臂恐怕再难拿剑。”顿了顿,“刚好我会一点医术,不如你随我回客栈,我帮你医治,如何?”
“多谢阁下好意。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若是再欠你人情怕是还不清了,就不麻烦阁下了。”慕尘言淡淡拒绝。
“呵呵,”箫弄弦笑了起来,“我救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还我人情吗?这点你大可放心,绝对不是。你这手臂我估计应该伤到筋骨了,若是治得晚了,怕是要坏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附近可没有医馆。”
眉头微微皱起,慕尘言犹豫着。他在想,这人为何会无缘无故救自己?他可不相信单单只是好心。
见慕尘言犹豫着,箫弄弦干脆一把拉起他未受伤的手臂,往自己居住的客栈走去,“走吧!到时手臂废了,你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