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容颜苍老，整个身子蜷缩在黄色的囚服里。
“你知道这个罪名可能会判多少年吗？”
“不知道。”
“倒卖文物罪，可能五到十年吧。”
米秀丽直直的盯着我，问：“律师，我不明白，我就卖点家里的东西，怎么能算犯法？”
“能不能告诉我，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文物呢？”
“祖传的。真的是祖传的，几百年了。”
“你怎么会去卖呢？”
米秀丽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
“孩子上学，学费太贵了……”
她说不下去了。
正式和检察官交流意见的时候，我提出，本案不属于倒卖文物罪，应该属于非法向外国人出售文物罪。
“我知道你的目的。后者比前者轻多了。”胡检察官说。“成律师，这个案子的背景情况你可能不了解。米秀丽从2000年起就向外国人非法出售过文物，截止03年第一次被处理时，卖了7件，其中有五件是一级文物。因为证据不足，03年7月份她被判处了拘役6个月，公安机关还搜查了她家，没收了4件。接下来她老实了点，去年又开始卖了。她哪来这么多一级文物？她又交代不出文物来源，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转手倒卖。”
“可是她的上家呢？直到目前还没有查出来嘛。”
“她现在都不肯交代，”胡检察官说，“这正说明她认罪态度不好，这个情节我们也要考虑的。”
“这涉及到她的罪名和刑期，无论如何，我希望检察机关能够到她家里去核实。如果真是祖传的，这就不能说是倒卖。现在我正式提出来，检察机关应该考虑我的建议。我自己也会去实地核实的。”
我的理由是充分的。检察官想了想，说：“这就涉及到出差，院里的经费不太宽余，我还得申请呢。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向院里打个报告，毕竟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我们也是要维护的。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如你们所愿。”
这个结果正是我想要的。我心里早就打算要先去调查一下，这个案子的关键是看文物的来源，如果是自家祖传的文物，卖给外国人，和转手倒卖的性质是不一样的。而且如果是因为家庭生活困难，给孩子筹学费，这是一个可以从轻的情节。
也就是说要调查两点：她的家庭状况和她的文物来源。我决定明天就去她家实地取证。接下来的问题是，我必须知道，她倒卖的是什么文物，鉴定结果是什么，这样的话才能有针对性的进行了解。但是胡检察官根本不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