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爱情来说吧,两人的彼此相遇、相识和相恋,这是性空界里的不可思议。两人由于说不出的欢喜而相互牵挂,以至念念不忘,一起憧憬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这时就是灵理界里的激情四射。如果两人为此决定生活在一起,就会面对住房、交通和柴米油盐等等的现实世界即欲事界中的困惑。
在这个时候,“般若波罗蜜”的作用就非常地重要,因为它可以提供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让人们看到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相互结合的无数可能性。
就像卡尔维诺先生所讲的,这三个世界的联系是不可思议的。如何来发掘这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就需要仰仗“般若波罗蜜”的无比威力。
说白了, “般若波罗蜜”就是这样可以通达无碍的无上神力。
“般若波罗蜜”就是这样一种让人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奇妙动力。
“般若波罗蜜”就是这样一种妙不可言的无比穿透力。
有了“般若波罗蜜”,人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穿梭于三界中,随心所欲而无拘无束。
4.穿过月光洒落的田野
卡尔维诺先生说过,“只要月亮一出现在诗歌之中,它就会带来一种轻逸、空灵感,一种令人心平气和的、幽静的神往”。
而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月亮的世界其实就是灵界在人间的真实体现。据说,中国传统的水墨画所展现的,其实就是月光下的世界真相。
记得我在苏州上方山中读书的时候,就曾经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到这个水墨画的说法。
那时我常常会在夜里一个人去上山独处。
当静谧的月光如水如银地洒落大地,山丘里的池塘平静如一面镜子,忽然一阵微风轻拂过来,仿佛人已是身在天堂里的桃花源,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正当其时,如果照样把这眼下的情形画下来,实在就是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公元1993年10月里的一个明月夜,我健步如飞地穿过月光洒落的田野,不知道要去向哪里,然而却是满心欢喜。
没想到整整十年过后的差不多同样的时间里,我依然是满心欢喜的穿过月光洒落的田野。
我没有理由不去开心得兴高采烈。
因为,就在这一天的夜晚,我听到了我长久以来所渴望听到的,我见到了长久以来所渴望见到的,我做到了曾经以为无法做到的。
当我漫无边际地穿过月光洒落的田野时,不远处,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
就像早就约好了一样,于是我便跟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向着嵩山少林寺的方向,继续穿过月光洒落的田野。
忽然之间,一段又一段的清晰而连贯的文字,接连不断地映射在我的脑海里:
佛告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燃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
(须菩提言:)“世尊!如来在燃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土不?”
(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则非庄严,是名庄严。”
“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须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于意云何?是身为大不?”
须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说非身,是名大身。”
“须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数,如是沙等恒河。于意云何?是诸恒河沙,宁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诸恒河尚多无数。何况其沙?”
“须菩提!我今实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满尔所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佛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复次,须菩提!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皆应供养,如佛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须菩提!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则为有佛,若尊重弟子。”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
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则非般若波罗蜜。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尘,是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
(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复有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多!“
5. 达摩流浪者的哈哈大笑
终于弹尽粮绝了!
钱花光了,身上所带的干粮也吃完了。
一路步行,我从上海市虹桥路附近的虹南小区开始,目的地是河南省境内的嵩山少林寺。
当我来到扬州某个小镇上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分一文的现金了。
除了一张面值1000元的韩国纸币,大约价值人民币10元左右吧。还有10张八角钱的邮票,原来是预备写信给朋友和家人报平安用的。
农村里恐怕兑换外币是很困难的事情。于是就开始盘算着把邮票换些现金。我曾在邮局工作了近14年,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只好去和邮局营业员通融一下了。
很快不久,我就找到这个小镇的一个邮电支局。进了门,时间太早,里面的两位营业员正在忙碌个不停。我就先到营业厅里的长椅上休息一下。万万没想到,奇迹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当我刚一坐到长椅上,就“嗡”地一声,一下子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也都突然地消隐无踪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恍然不觉中,身体的知觉渐渐恢复,身边的世界慢慢重新浮现。心里不禁大为惊奇:刚才的我怎么就忽然不见了呢?
当然,这很可能是徒步的旅途上太过劳累了的缘故。然而那种感觉真是异常地奇特,并非往常疲劳过度后的沉睡不醒。
就在那一瞬间即逝的功夫,我既好象是清醒着,又似乎没有任何意识。
就在那一瞬间即逝的功夫,我仿佛离开这世界很远,却又未曾离开半步一寸。
就在那一瞬间即逝的功夫,仿佛自己与这天地浑然一体无分无别。这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啊!对了,对了,这应该就是“五蕴皆空”的境界,的确是可以“度一切苦厄”的啊!
当此时刻,整个身心是如此地舒服至极,甚至都能够感觉到身体里一股热流在奔流不息。先是两腰之间,继而上升到背部,然后在瞬间流射到四肢,最终又返回到大脑,特别是太阳穴感觉尤为强烈。
真想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可惜,我知道那位营业员大姐早已经无事可做了,她不时地朝我这里看过来,我只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让满心欢喜充满遍布整个身体,乃至每个细胞。
然后走到柜台前,对大姐说:“麻烦大姐,可不可以帮忙换一下邮票?我已经没钱买东西吃了。”
从邮电支局出来的时候,大约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的样子。
乡村里的早点真是便宜,一碗豆浆,加上两根油条,总共才五毛钱。
我在买油条的时候,那位正在炸着油条的大姐,看上去非常开朗的一个中年妇女,明显看出我不是本地人,就顺便问起我从哪里来。
我告诉她,我是步行从上海来到这里的。
没想到这位大姐听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多么舒心的笑声啊!
后来,我回到老家盐城,专门去看毛毛的时候,她拿出一本《达摩流浪者》送给我看。
当我翻到书中的作者写到,他最大的一个愿望就是做一个达摩流浪者,然后把欢乐的笑声传播到美国的城市乡村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还曾经特地摘录了其中最喜欢的文字。以下就是其中的一段儿:
“有人问大梅禅师佛教的精义何在?他回答说是风中的落花,是摇曳的杨柳,是竹针,是亚麻线。换言之就是忘形狂喜,心的忘形狂喜。世界的一切,不外就是心。但心又是什么呢?不外就是世界。所以马祖禅师才会说:”心就是佛”。又说:”无心是佛。”你们知道,谈到他的弟子大梅禅师时,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梅子已经熟了。””
“故事是很有趣,”艾瓦说,“但”去年的雪而今何在?””
“我有那么点儿赞成你的看法。我觉得,很多禅师都有把世界当成一个梦的倾向。他们看花,抱的是梦里看花的态度。问题是这个世界却是该死的真真实实的。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都把自己当成身在梦中一样,浑浑噩噩过日子,只有痛苦或爱或危险可以让他们重新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雷蒙,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说说看,你蜷缩在马特杭峰那块岩凸时,对世界有什么感觉?”
“对!当时我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拓荒者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原因就在于,他们总是警觉到,在任何真实的事物中,都既有真的一面,也有假的一面,所以真与假是没有分别的。正如《金刚经》上所说的”不要有真的概念,也不要有假的概念。”(或之类的)手铐有朝一日会融化,警棍也有朝一日会折断,所以我们根本不必执着些什么。”
“美国总统有朝一日会得斗鸡眼和被水冲走!”我喊道。
“鳃鱼也会化成灰!”库格林喊道。
“金门大桥会在红得像落日的铁锈中摇摇欲坠。”艾瓦说。
“鲤鱼也会化成灰!”库格林坚持说。
“再给我来一口吧。哇,爽,呜呃!”贾菲跳了起来,“我最近在读惠特曼的诗,知道他说过什么吗?他说”奴隶们欢呼起来吧,好把外国的暴君吓个半死。”想想看,如果整个世界到处都是背着背包的流浪汉,都是拒绝为消费而活的”达摩流浪者”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现代人为了买得起比如冰箱、电视、汽车(最少是新款汽车),以及其它他们并不是真正需要的垃圾而做牛做马,让自己被监禁在一个工作——生产——消费——工作——生产——消费的系统里,真是可怜复可叹。你们知道吗,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景,我期待着一场伟大的背包革命的诞生。届时,将有数以千计甚至数以百万计的美国青年,背着背包,在全国各地流浪,他们会爬到高山上去祷告,会逗小孩子开心,会取悦老人家,会让年轻女孩爽快,会让老女孩更爽快:他们全都是禅疯子,会写一些突然想到、莫名其妙的诗,会把永恒自由的意象带给所有的人和所有的生灵,就像你们两个一样,雷蒙,艾瓦。这也是我会那么喜欢你们的原因。没有认识你们之前,我以为东岸早就死了。”
“我们倒是原以为西岸已经死了呢!”
“你们真的是把一股清风带到了这里来。你们知道吗?内华达山脉那些形成于侏罗纪的花岗岩山岩,还有最后一次冰河期结束后长到现在的参天针叶树,还有我们最近见过那些高山湖泊,都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表述。想想看,美国有那么雄伟的地貌。如果我们能进一步把它的活力和生气导向佛法,它将会变得何等的伟大和有智能!”
“拜托!”艾瓦说,“别又扯佛法的老一套了。”
“瞎!我们需要的是一间流动禅堂。这样,当一个老菩萨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时,就不怕没有地方可睡,而且可以在一群朋友中间煮玉米糊。”
“小伙子们莫不欢天喜地 / 又好好休息了一会儿 / 杰克在煮玉米糊 / 作为对”门”的礼敬。”我念道。
“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写的一首诗。我念一段给你们听听:
小伙子们坐在树林里
聆听“大师兄”解说钥匙的妙用
小老弟们,他说
佛法是门
钥匙可以有很多把
但门却只有一道
所以你们务必要听仔细
我会尽力把很久以前
我从净土堂所听到的信息向你们转述
但因为你们都是满嘴酒气的小伙子
难于了解这深奥的信息
所以我会把它简化
让它单纯得就像一瓶葡萄酒
单纯得就像星空下的一团营火
而如果你们听过佛陀的佛法以后
心生思慕
那就带着这个真理
到亚历桑纳的尤马或任何你们喜欢的地方
找一棵孤独的树坐下
闭目沉思
你们不必为这个谢我
因为转动****
乃是我存在的理由
我要告诉你们的信息,就是
心是生造者
不为任何理由而创造一切
让一切由生而灭”
看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真是幸运,我已经做了我应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我想做的。而所有这些,也正是小说中所说的,一个达摩流浪者所应该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比《达摩流浪者》的作者更为幸运。因为我一生下来,就长在中国。而不是像作者那样出生在一个基督教的国度。
说起来,再没有比生为中国人更为幸运的事了!别的不说,仅就佛经在中国的情形就可略见一斑。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佛经可以按照语系分为三大系:巴利文语系、汉文语系和藏文语系。其中,巴利文语系就是通常所称的小乘佛教,现在习惯上称为“上座部佛教”,或“南传佛教”。而汉文语系和藏文语系则属于大乘佛教,或称之为“北传佛教”。这三大语系佛经在中国都有分布流传。巴利文语系在中国,主要分布在云南省内的傣族、崩龙和布朗等民族里;汉文语系在中国,主要分布在汉族和朝鲜族地区;藏文语系在中国,主要分布在藏族、蒙古族、土族、羌族和裕固族等地区。
后来,我在好朋友丛峰那里,看到了作者凯鲁亚克的一本英文诗集。
在那本诗集里面,我发现其中的一页上,竟然有着作者亲手描写的两个汉字:如来!
金色的阳光,蓝色的天空,绿色的田野,参天的大树,和煦的微风,恍惚中我已然是身在天堂之中,到处都是美妙的音乐响起,到处都可以看到无数的精灵在日光下踊跃飞舞,到处都是万紫千红的花朵在四下里欢喜绽放。
似乎只要我愿意,只要我轻轻地深呼吸一下,就可以迎风飞扬,就可以飞向天空,在空中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翩跹起舞。
忽然之间,一声亲切的呼唤,把我轻轻地拉回到现实世界中。
原来是一位大爷在唤他的儿子。我的心里格登一下,就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家中年迈的老父亲。那位大爷的声音真是像极了我的父亲。
我应该回家了!应该回家去看看老父亲了。
这一路上以来的种种惊险,即便是黑夜里,当夜行的货车突然就亮着刺眼的灯光迎面而来,甚至是擦身而过,虽然我早已经是无动于衷而面不改色,但是我却忘记了家人的担心和牵挂。
我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不能把家人朋友抛到九宵云外。
我想我真的应该回家看看了。
回家,回家,回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