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爱情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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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的爱过你,

我既忍着羞怯,

又忍受着妒忌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的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普希金

爱你时,我是那样的真诚,祝福你时,我同样是那样的真诚。为了这份爱,我悲伤过,我卑微过,或许它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我的,或许你从来没有觉得你也很爱我,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当我明白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时,当我明白我爱你而又与你无关时,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一句,谢谢你,走进过我的生命,谢谢你,让我曾经深爱过。

而说完这些,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祝福了,祝福这世界上,你会遇见那个你会爱的人,而且她比我更爱你。

普希金 1799—1837年,俄国著名的文学家、伟大的诗人、小说家,及现代俄国文学的创始人。19世纪俄国浪漫主义文学主要代表,同时也是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被誉为“俄国文学之父”、“俄国诗歌的太阳”。然而如此具有浪漫情怀和诗意的普希金,在爱情上却被命运之神捉弄,他深爱的她叫普希金娜,但是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爱而安然,她像个贪婪的美女蛇一般,在他的爱里不断地索取,从物质到精神,甚至还有原谅。他几乎是放纵她一般地爱她,可是她毫不珍惜,后来还因为她的轻佻致使普希金与情敌决斗,最后他死在情敌的枪口之下,年仅37岁。他的早逝,让世人感到悲叹和惋惜,他曾经深爱过,直至生命的最后一瞬。

每个深爱的女子,都希望自己是他的终点,不管他以前多么桀骜不驯,不管他以前故事有多少,她都只希望她是他的终点,知道里海吗?它是世界上最小的海,内陆海,与哪个洋都不相连的海,水流到那里,就是终点,就再也出不去。

然而,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是别人的里海。爱情,有时就是一种景观,给你一个大海,给我一个大海,相爱了,就结成海洋,然后两个人都辽阔了,分开了,也各自为海,还是拥有自己的辽阔。

爱过里海的心情

一、

我站在郁林身后,把两只手的手指伸到郁林的手指间,问他,郁林,我们的手是不是结网了?

如此,我试过几次,郁林每次都笑得要甩掉手,我不依,决然地交叉着我们的手指,非要他把我从身后拖过来,放到他的腿上坐着。

像小孩子这样玩法,我只是想等他说,嗯,是结网了。然后我就得逞了,就可以告诉他,郁林,你瞧,我们的四只手都结网了,爱情再狡猾有什么用?它逃不出去了,我们结婚吧。

可郁林,是比爱情还狡猾的,我好好准备的话一次也没说过。他总是会抱我,抱过以后就转移话题。今天又是这样,他笑一下,顿一下,我马上觉得我们再也走不下去了,我是坚持不到那种结果的。

因为我的放弃,郁林今天很容易就甩开我的手,他诧异了,就又抓起我的左手,翻天覆地看了一遍,扔下,又抓起另外一只,右手总算比左手争气,在我的右手,他终于找到了可以把话说下去的东西。

他指我手心的小痣,无不羡慕地说手心长痣的人命好啊,什么都会牢牢固在手心。

我抽脱手,说几年前一个看手相的老妇人也是这样拉我的手,可她却说,我是要漂泊的,而且还肯定地说,我三十岁以前是要出国的,在她相信的命相里,这颗痣拴不牢我。

郁林夸张地大笑,出国?手相学也在与时俱进,一个时期一种时尚,一千年前,保准最时尚的说法还是大富大贵,要中状元探花的。

我笑不出来,今天是立秋以来最好的天气,我早晨起来想,我再用手传达一次,再问一次,若郁林还不直接回答我,我死心。

二、

初冬,我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时间去郁林的宿舍帮他整理房间,不小心把柜子上的地球仪碰掉了,这一跌,那个浓缩成直径大约二十厘米的地球就裂开成十二片给我看。如果不是经常把它的轴卸开再拼好,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支离破碎。

郁林打来电话,说他马上就到宿舍。我说,我看到你大学时摘抄的一段文字,叫最后一笔激情。

他说他实在是记不起他练书法时写过这几个字。我说写了,有这几句:等你,让我清瘦让我憔悴让我……,不信,你回来自己看。他不感兴趣,说他不用笔写字不止两三年。

我给我的肿眼睛找的理由不成立,于是我又说,郁林,你说我傻瓜不傻瓜,我看完它们还把眼睛给肿了。

郁林赶回来以前,我一件件把从地球仪里掉出来的东西装回去,再把地球仪的十二片扣好。

下午,天气冷起来。我和郁林找他的同学拿回数码相机。我摆好了姿势,急切地叫郁林快拍。我希望我使用的笑容都会在我期待的那一刻被定格,等我老了我就知道那一天,我是高兴的。

拍完了相机的内存,我一张一张翻着看,发火了,生气地问郁林怎么把我拍成这样,没一个表情是我准备好的兴高采烈,全部都是忧伤。

郁林不知道我也是会发火的,解释说,数码相机是有延时的,也就是说,你永远定格不了你现在这一秒的样子,只能是下一秒或是下几秒。

我不再说什么,把相机里的真实,全部清空。

三、

郁林的同学老钱说话穿帮,经不住我的软硬相逼,只得告诉我,郁林在大四时,有过一场在他们看来就是惊世骇俗的爱情。我听后没哭,老钱就放心了,说我不愧是有气度的女子。我笑笑,我只是明白了,郁林可能也是照顾到我的这种气度,就一直把初恋藏在地球仪里面。

那些情书,我不嫉妒,我是嫉妒郁林的方式。搁在柜子上的那个东西,代表的是整个地球啊,它那么大,他把她放进它整个心里面。我怎么抵得过,对于它来说,我的城市都只是在它表面以一颗痣样子去表现,那么,痣上的我,其实就是没有概念的。

我一直很不想这样,坚持到死角里去,像我养一棵花,精心又精心,直到把它养死。

郁林打电话告诉我说,他要到欧洲去。我不觉得意外,就把养在金鱼缸里半个冬天的水仙拨出来扔在垃圾筒里。

我找到郁林,让他去郊外陪我喝酒,月光下,我们喝了十八听大蓝带,我十个他八个,然后他送我回家。那十听酒给我的胆量比他的八听要多出一倍,我要他留下,几乎不容反抗拉他留下。

第二天,我醒来,他已离开,我光着脚在阳台上看雪。故事在我没醒来的时候结束了。

我怎么不顾一切,郁林还是要去欧洲的。我没问他怎么要去,因为老钱告诉我说,他之所以玩得起那样的初恋,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个她富有,可以给郁林很多常人啧啧叹声的浪漫。

四、

我像傻女人,在暗处偷偷地看郁林登机,等飞机上天了,才敢对着天空没命地哭。

老钱更像朋友,高尚地把我推进出租车,然后搜空肚子用话安慰我。他说郁林只是去学习,两年就回来。两年,你钟陈陈怎么都等得起,你老不到哪里去?而且两年,对你的事业也有好处。

一个月后,我用国际长途看医生,我问郁林,我的身体出了意外,经常头晕,而且睡了就很难醒来,是什么病的症状。

郁林说,那你去医院找老钱,让他带你去查查血,作个全面的检查。

第二天晚上,老钱拿着一大叠结果给我送来,坐下就说,还好,只是贫血。我问,贫血了怎么还会让心跳得老快?

我的话不专业,老钱偷笑了,很快又紧绷着脸,捏住我的手腕,看了手表一分钟,然后叹口气,算是放心了。

我却扑进老钱的怀里哭,老钱拍着我后背,一直等我哭完,起身前,他给我擦了眼泪,吻了我的额头,走到门口还在说要我多吃些好的。我知道,他这些都不是暖昧,他是替郁林给我。

五、

大概半个月,老钱和我没联系。得知他老婆生了宝宝,还是郁林告诉我的。我按郁林的嘱咐,去看望。

那是一个幸福一百年都可以的女人,虽然不是顶好看,可是,她和谐地存在着,在女人的角度上,比我的存在温暖得多。她看老钱的眼神,看小孩的眼神,接受我祝愿时的神态,让我恨不得飞到欧洲去,找到那个一大串名的小国家,泼妇般地拉了郁林出现在他的初恋情人面前,像很多掉味电视剧里的女人一样,以为胜券在握地告诉她说:我是郁林的人了,我去过医院,我有化验单。

伤心的爱情总是给我足够想象的空间,记着是要努力去想明白的,可情况是越来越糟糕。

老钱送我出来,报歉地说,陈陈,你不要这样,我找熟人把你在医院里的病历改名字了,放心。那张真的化验单我会替你留着,我也会尽快催郁林回来。还有,郁林他如果一时回不来,我就带你去别的医院,我们得找可靠的人。

我苦笑,去照顾你老婆和孩子吧,我没事儿,说不准哪天,我还会作客报社,让他们给我弄个私密告白呢。

我知道老钱在我身后,像个大哥目送他的妹妹一样,看着她忍受着难言之隐,却又帮不上。

晚上,又是开会,回家已是深夜,我坐在阳台上,看着没有星的天空。爱情,有时就是一种景观,给你一个大海,给我一个大海,相爱了,就结成海洋,然后两个人都辽阔了。我好多次告诉我自己,其实在我的处境下,更适合与郁林就这样分离了。因为至少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因为太多的原因,我没有资格像那些勇敢的女子一样,不顾一切了,就敢把不顾一切让所有的人知道。

六、

我不接郁林的电话,电话铃疲劳地不再响时,我就用自己的左右手指交叉看着。我问我自己,我的双手结网了吗?我发现我也给不了自己答案。

下一个电话是老钱打来的,他说郁林刚刚和他说他和一帮华人去了里海。

里海,最小的海,内陆海,与哪个洋都不相连的海。水流到那里,就是终点,就再也出不去。放下电话,我在一大堆文件上埋下脸。郁林对我来说,再让我爱得辽阔,他也只是我们世界里的一个内陆海,与我的海洋两两不相干,永远没有汇合的水滴。

我没有找老钱去托熟人,我独自去了另外一城市,大大方方地走进一家大医院,对医生说,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所以,我不得不对不起他(她)。

医生是个妈妈一样的人,她轻声地问,确定了?你先生没陪你来。我说,我先生去了里海,等他回来陪我,就来不及了。

我选择的是无痛那种,几百元一针下去,我便睡去,醒来,只是胳膊上挂着点滴,而郁林在我身体里的痕印彻底抹去。

我请了七天假,在医院住着,关了手机。我彻底想明白了,暗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时光是受宠的,把一分一秒都要多放在睡觉以外描绘成春暖花开的思念。而我,一直是多么的不容易,总不记得自己,总又记得即使委屈,也要给郁林那么多的向往和思念。

结束了。我所做的,再算是爱,如果对方无法了解的话,我也不能再为一份永远不能抵达的结果,而不去宠着我今后的时光。

出院后,忙完大堆事务后,我找老钱说,我等不起两年,所以也请你给我吞下那个秘密。

我打听一个人很容易,我早知道郁林这次被医院派外学习,不是因为他的业务比老钱他们好,只是因为她也早去了的。

爱情沧海,关于他的,关于我的,都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