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带着阎圃不一刻便带着五十个死士营的护卫出了绵竹城,出了绵竹之后两人向城西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方才见到了东州军军营的影子。
不得不说,这东州军的军营和贾龙的大营比起来要乱上很多,如果说贾龙的大营是井然有序杀气腾腾的话,那东州军的军营便是杂乱无章杀机四伏。
从刘璋远远看到军营的辕门开始,便注意到了辕门两侧十几个高高低低的瞭望塔和几十间茅屋,虽然这是刘璋第一次在军营门口看到如此业余的茅屋,但刘璋却没有发笑,反而是更加慎重起来,他的特种兵经验告诉他,在那个地方,至少可以藏下十几处暗哨。
眨眼之间刘璋带着阎圃和五十名死士营护卫便来到了辕门门口。
“站住!”辕门门口的一名穿着铁甲的军官拦住了刘璋及其身后的众人,目光在刘璋身上扫了两圈随后又向刘璋身后看去,严声问道:“尔等何人?可有州牧大人凭信?”
刘璋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刚刚从州牧府中领到的屯长铜牌,在军官面前晃了晃,沉声回道:“屯长刘璋前来上任。”
那名军官见到刘璋手上的屯长铜牌,再一听刘璋说话,脸上的严厉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欣喜,连忙拱手对刘璋行了一礼,低声欣喜道:“卑职刘航见过公子,我奉赵韪大人的命令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璋听到面前这人一说,也是一阵惊喜,问道:“是赵韪让你在这里接我们的?”
“正是。”刘航也是自来熟,直接对刘璋笑道:“赵韪大人怕您不熟悉军中各项事宜,所以让我在这里等候公子,听候公子差遣。”
“公子请。”刘航也不等刘璋吩咐,便直接将刘璋一行人带进进了辕门之中,向中军大帐走去。
“公子,赵大人可是和您说过了,您这次······”刘航一边走一边小声对着刘璋说道:“您这次任职恐怕不太顺利。”
“如何不顺?”刘璋一阵奇怪问道,自己身为益州牧的小公子,身份摆在这里,有谁敢让自己不顺利?
刘航一边走一边不时注意着身边经过的人,很是小心低声对刘璋说道:“公子,您本应该昨天就来军营任职的,但是您今天却是刚到,娄发将军本来平时不在军营,但今天却正好在中军大帐,等一会您交接时千万不要和他争执,如果他难为公子您,那您就满烦了······”
说着说着,刘航带着刘璋一行人便径直来到了中军大帐。
“公子,您请进去吧,卑职并无要事禀报将军,按例进不得大帐。”刘航恭敬说道。
刘璋笑着拍了拍刘航的肩膀,“那好,在这里等我吧,等我交接过后你再带我去我的营盘。”
“诺。”刘航沉声应道,同时还不忘提醒道:“公子还请当心。”
刘璋并没有多说些甚么,只是笑了一笑后便带着阎圃直接就掀开了大帐,径直走了进去。
刘璋也并不是第一次进中军大帐,贾龙和张修的大帐他也没少进进出出;但刘璋可以肯定,东州军的中军大帐绝对是最为威严的一个。
大帐之中端坐着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上整齐的穿着一身盔甲,不怒自威,而下面整齐的站着八名手持大斧的军官,从他们身上穿的的铠甲可以判断他们是百夫长,大帐之中满是肃杀之气,连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末将刘璋见过将军。”刘璋知道大帐之中端做得就是娄发,连忙行礼。这位娄发将军手里攥着东州军四分之三的兵权,可以说得上是东州军的真正当家人,刘璋又怎敢怠慢。
端坐在大帐中的娄发原本正在翻看军中的粮草核算,听到刘璋行礼方才将头抬了起来,深邃的目光直视刘璋,仿佛要将刘璋看穿。
“起身吧。”娄发对着刘璋沉声说道,从声音中可以听出并无难为之意。
“谢将军,卑职不敢,军中职位高低有序,卑职不敢僭越。”刘璋朗声回道。娄发要刘璋起身,刘璋却是真的不敢,在东州军的军营里,两侧刀斧加身,刘璋又怎能因为一句场面话而轻易起身。
“嗯,很好。”娄发看着刘璋点头说道:“懂得进退。”
娄发的的目光忽的一冷,突地质问道:“既然知道军中铁纪如山,为何你昨天接到调令,今天却才来任职,莫非你以为军中的法令是儿戏么?”
果然和刘航说的一样,刘璋心中一凛之余暗道,以此同时后背上冷汗不止,心中不断地在盘算借口。刘璋知道,如果今天就这么被娄发赶出军营的话,不仅自己的威严扫地,还失去了借机掌控东州军的机会,东州军作为刘焉手上最亲信的军队,如果不能进入东州军的话,根本谈不上进入益州的核心阶层,父亲刘焉让自己在东州军任职并不乏有这层意思。
正在刘璋哑口无言的时候,刘璋身后的阎圃却忽的站到了刘璋身前,对着娄发躬身行了一礼道:“娄将军,西汉时武帝《军律》规定:军卒大胜归乡可省亲三日。如今刘屯长一日便回营交接,不知将军为何要责怪刘屯长?”
娄发听后顿时一怔,说实话,武帝时期的军令又有谁能去逐条记得,娄发有些奇异的看着阎圃问道:“你又是何人?”
阎圃脸上一本正经的回道:“学生阎圃,东州军新任金曹。”
阎圃在汉中之战中也曾有过军功,所以才被刘焉封为了金曹,金曹,顾名思义就是掌管钱财,这个官职在军中可以说得上是极其鸡肋,想想,军营之中都是粮草,哪有钱财让金曹核算,所以这金曹可以说是军营之中最为无用的官职之一。
“既然是金曹,你可知道军中尊卑有别,你又为何僭越插话,来人,拉出去杖责五十!”娄发看着阎圃,冷冷说道,可以说要不是阎圃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娄发早已经将刘璋逐出了军营,娄发不好对刘璋做些什么,但是区区阎圃娄发还是有办法应对的。
大帐中两侧的武士听过娄发的命令后上前就要将阎圃脱出大帐。
“大人且慢!”阎圃迅速不慌不乱的喊道。
娄发冷冷看着阎圃,“你还有什么话说?”
阎圃将腰间的一块金曹铜牌去了出来,四平八稳说道:“学生目前还并非将军手下,此番正是前来交接任职,是故不适用军法,还请将军明察。”
娄发再次惊愕,阎圃确实是还没有进行交接,所以名义上确实也不是他的手下,娄发现在并非阎圃的上官,又有什么权利去处罚阎圃?
“哼!”娄发重重一哼,目光冷冷扫过阎圃:“这次姑且先饶了你,如你以后再有僭越,我就要将你军法处置。”
随后娄发打开了身前的一卷竹简,将刘璋阎圃两人的姓名写了进去,随后毫不留情的将二人赶出了大帐,“你们二人的名字已经录了上去,已经交接过了,你们去各自军营中任职吧······”
出了大帐之后,无论是刘璋还是阎圃都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刘航也当即迎了上来。
“公子这么快就从大帐中出来,看样子娄发将军一定是没有难为公子。”刘航迎上来后当即笑着说道。
这也较快?刘璋差点没当场翻白眼,大帐中不说是龙潭虎穴,但是让人如做针毡确实有了。
“娄发将军平时就是如此,还是只有今日故意刁难我等?”刘璋并没有接过刘航的话,而是细细琢磨娄发刚刚的一言一行,总觉得刚刚娄发是有意为之,刘璋沉思了半刻后向刘航问道。
“啊。”刘航马上笑着回道:“公子不要多想,娄发将军平日里就约束士卒甚严,军营之中没有哪个是没被娄发将军罚过得。”
“原来如此。”刘璋点头回道,心里的疑虑顿时消解了很多,随即对刘航吩咐道:“你带我去我的营地看看吧。”
“诺。”刘航恭敬回道。
正在这时,刘璋身边的阎圃对刘璋道:“公子,我也要去金曹司任职了,阎圃这就告辞了。”
刘璋看着阎圃,想到刚刚多亏了阎圃方才能够解围,不由得会心一笑,随后低声对阎圃说道:“阎圃,刚刚多谢了,不过下次不要伪造《军律》了,要是真有人去核准,到时恐怕你我都是大罪。”
阎圃站在原地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尴尬的笑了笑:
“想不道我骗过了娄发,却终究没有骗过公子。”
“只是不知公子是如何看出的?”阎圃很是好奇问道。
刚刚阎圃在大帐说的那条军律自然不是真的,而是阎圃当场编造出来的,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刘璋昨日没有到军营交接,就正好有武帝时期的军律站在刘璋这一边。
刘璋别有深意的看着别在阎圃腰间的长剑玩味说道:“因为你说真话时可不会紧张到将手暗自放在剑柄上······”
阎圃愕然于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