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日,卞范之草拟了禅让的诏书,临川王司马宝逼迫司马德宗亲自抄写。
十一月二十一日,司马德宗将帝位正式禅位给桓玄。
十一月二十三日,司马德宗搬出皇宫,迁居永安宫。
十二月初一,桓玄在九井山的北侧建祭坛。
十二月初三,桓玄正式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始。
十二月初九,桓玄进入建康宫。当他坐上皇帝宝座时,宝座下面的地面突然陷下去了,群臣惊惶失措。殷仲文说:“这是由于皇上恩威重连大地都不能承载的缘故。”桓玄听了十分高兴。
桓玄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心里常常感到不安。第二年二月初一,长江掀起大浪,江水卷进石头城,淹死卷走了很多人,呼叫声震天动地。桓玄惊恐地大声叫道:“奴才们要造反了。”
桓玄性情苛刻爱在小事情上较真,喜欢夸耀自己的能力。官员上奏时如果有一个字用得不恰当,或者一个词用错了,他都要加以纠正。有一次尚书回答诏书的时候,误将“春蒐”写成“春菟”,结果自左丞王纳之以下,凡是经手签写过的官员,都被降级或者贬黜。
桓玄有时还亲自选定当天值日的官员,或者亲自命令小官吏做一些具体的琐碎事情,结果发下来的诏书纷繁杂乱,然而对朝廷事务却不好好处理,没有处理的奏章堆积如山。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桓玄称帝后成为最高统帅,在治理国家上本应抓大放小,集中精力于大政方针的谋划,他却深陷琐碎小事不能自拔,从而导致国家管理上的无序。可见,桓玄远无其父桓温的才能,只是承其余荫罢了。
慕容超归燕
慕容备德在前秦任张掖太守时,他的哥哥慕容纳与母亲公孙氏在张掖住。慕容备德跟随秦王苻坚侵入淮南,向母亲告别,留下了一柄金刀。后来慕容备德与后燕武成帝慕容垂在崤山之东起兵,张掖太守苻昌就将慕容纳和慕容备德的几个儿子抓起来杀了。其母公孙氏因为年迈得以赦免。慕容纳的妻子段氏由于有孕在身,也幸免一死。监狱看守呼延平,是慕容备德的老部下,偷偷放了公孙氏和段氏并带她们逃到羌中去了。
段氏生下儿子慕容超。慕容超十岁时,公孙氏得了重病,临死前,她把金刀交给慕容超,对他说:“你将来如果有机会回到东方,就把这把刀还给你的叔叔。”
呼延平又带着慕容超母子投奔后凉国。后来吕隆投降后秦,慕容超又随着凉州的百姓一起迁到长安。呼延平死后,慕容超娶呼延平的女儿为妻。
慕容超担心自己被后秦扣押,就装疯卖傻,以乞讨为生。后秦国的人都看不起他,唯有东平公姚绍认为他与众不同。对后秦文桓帝姚兴说:“慕容超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应该不是真疯。您不如让他当一个小官,拴住他。”
于是,姚兴召见慕容超,与他交谈,慕容超总是答非所问。姚兴对姚绍说:“‘好皮不包坏骨头’,胡说而已。”于是把慕容超赶了出去。
慕容备德当上南燕国主后,听说慕容纳有一个遗腹子在后秦,就派济阴人吴辩去查访。不久吴辩与慕容超取得了联系。慕容超不敢告诉母亲和妻子,偷偷地逃到南燕。
他们到达梁父时,镇南长史悦寿把消息告诉给兖州刺史慕容法。慕容法说:“汉代有个占卜的人谎称自己是卫太子,怎么此人不是那样的呢?”因此对慕容超很不恭敬,从此慕容超与慕容法有了间隙。
慕容备德听说慕容超来了,非常高兴,派三百名骑兵去迎接。慕容超抵达广固,把那把金刀拿出来献给慕容备德,慕容备德禁不住失声恸哭,于是封慕容超为北海王,任命他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开府,并精心挑选当时的贤人,作为他的幕僚。
慕容备德膝下无子,便想让慕容超做自己的后嗣。慕容超入宫侍奉叔父,总是令叔父尽量高兴,出宫则礼贤下士。不久就赢得了朝廷内外的一致称赞。
405年八月,汝水枯竭,慕容备德为此十分焦虑,不久就卧床不起。慕容超请求为此祈祷,慕容备德坚持说道:“人主的寿命,全由上天决定,不是汝水所能决定的。”慕容超一再请求,慕容备德都不答应。
十月初一,慕容备德在东阳殿召见群臣,商议立慕容超为太子。过了一会,突然发生地震,满朝文武都十分恐慌,慕容备德也很不安,于是回到寝宫。当天夜里,他病情加重,眼睛紧闭,不能说话。段后大声对他说:“立慕容超为太子,可以吗?”慕容备德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于是立慕容超为皇太子。慕容备德不久就去世了。南燕做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棺材,在夜里,分别从四个城门抬出去,偷偷埋在山谷里。
十月十一日,慕容超即位,改年号为太上。
装疯卖傻全身保命者,古代多有。最典型的要数战国孙膑装疯骗过庞涓,成功由魏入齐,成就功名大业。慕容超装傻乞讨也很有效,成功骗过后秦国主姚兴,并偷偷进入南燕,最终凭借自己的德行与才能平步青云,继任为南燕国主。
慕容熙失国
后燕昭文帝慕容熙十分宠爱苻皇后,他曾经与苻皇后出游打猎,登上了北边的白鹿山,越过了东边青岭,到达了南边沧海边上,只有玩得尽兴了才返回,有五千多士兵被虎狼吃掉或冻死。
苻皇后夏天想吃冻鱼,而冬天想吃新鲜地黄,慕容熙便命令有关部门去办,没有办到,就将负责人杀了。
407年四月,苻皇后去世,慕容熙痛哭得晕了过去,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他像死了父母那样地举行丧礼,披麻戴孝,只喝稀粥。命令满朝文武在宫内设置皇后的牌位,一起痛哭,还派人检查,如果有人没有眼泪就会被治罪,大臣们只好在嘴里含上辛辣的东西,刺激自己落泪。
高阳王慕容隆的王妃张氏,美丽聪明,慕容熙想用她殉葬,诬陷她为死者缝制的鞋子里有坏了的毛毡,赐她自杀。右仆射韦谬等人都担心让自己去殉葬,每天洗澡更衣,等候命令。
公卿以下的官员一直到下面的普通百姓,每一户都参加皇后陵墓的修建,以致官府的积蓄消耗殆尽。陵墓占地方圆几里,慕容熙对监工说:“将它修得好好的,我也要住进去。”
七月二十六日,慕容熙把皇后苻氏埋葬在徽平陵。由于送丧的车驾太高,将北城门拆了才得以出去。慕容熙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跟着灵柩走了二十多里。
当初,中卫将军冯跋和他的弟弟侍御郎冯素弗获罪,慕容熙要诛杀他们,冯跋等人到偏僻山林里躲避起来。
慕容熙的赋税劳役过于繁重,百姓忍受不了,冯跋、冯素弗就与堂弟冯万泥谋划:“我们还不如趁着百姓的怨气发动变乱,或许还可以建立一番事业。即使失败,再死也不晚。”于是,他们坐上一辆马车,让一个妇女赶着,混进了龙城,藏在北部司马孙护之家里。慕容熙出城送葬后,冯跋等人便和左卫将军张兴,以及苻进的余党发动叛乱。
冯跋与夕阳公慕容云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就推举慕容云为盟主。慕容云推辞。冯跋说:“慕容熙荒淫暴虐,这正是上天要他灭亡的时候。您是高家之后,高家也是名门,您怎么能甘心做别人的养子,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于是扶他走出家门。
冯跋的弟弟冯乳陈等人率领士兵攻打弘光门,禁卫军全都溃散逃跑。他们冲进宫中,将武器盔甲分发完毕,关闭城门坚守。
中黄门赵洛生逃出城去向慕容熙报告,慕容熙说:“这几个老鼠一样的强盗,能干什么大事?我这就回去镇压他们。”于是把苻皇后的灵柩放在南花园,系好头发,穿上盔甲,骑马回城解救危难。当夜进攻北门,没有攻克,便在城外露宿。
二十八日,慕容云即天王位,大赦,改年号为正始。慕容熙撤退到龙腾苑驻守。尚方兵褚头翻过城墙投奔慕容熙,说护卫营的士兵愿意效忠,只等大军到来。慕容熙听后却惶恐不安,跑了出去,没有人敢追随。过了许久,他还不回来,左右侍从很奇怪就出去寻找,人不知哪里去了,只找到了他的衣服帽子。
中领军慕容拔对中常侍郭仲说:“大事即成,皇上却无缘无故地惊慌失措,眼下城中将士正盼望我们回去,我们不能在这里多耽搁。我先去攻城,你留在这里等候皇上。如果找到了皇上,就赶快来。如果没有找到,那么等我平定都城后,再慢慢寻找皇上也不迟。”于是就与其他将领分别率领两千多名士兵进攻北城。
城里的官兵以为慕容熙回来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然而过了很久也不见慕容熙来,而慕容拔又没有后续部队,士兵们都心生疑团,最后放弃攻城,退回到龙腾苑,最后全都溃逃。慕容拔被城里叛乱的士兵杀死。
二十九日,慕容熙在树林里被人抓住,当时穿着平民的衣服。慕容云列数了慕容熙的罪状后,把他杀了,北燕政权取代了后燕政权。
表面看来,慕容熙失国是因宠爱苻皇后,但根本上却是因他骄奢淫逸、荒淫残暴。而他骨子里又色厉内荏、胆小怕事,眼看形势不利,竟然抛弃军队孤身逃走,可谓荒唐至极,以致在形势发生转变时也没能抓住机会力挽狂澜,最后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