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二牛和萧笑回到客栈后已经快二更天了,各自回房躺了没多久天就亮了。第一次“降妖除魔”让二牛有些兴奋,迟迟不能入睡,天快亮才睡了一会就被萧笑的敲门声吵醒了。二人吃过早饭,在镇上将那匹老马卖了又买了两匹快马,准备赶往龙延城。
清晨的官道上两匹马飞速前行,只是渐渐有一匹马慢了下来。
“你慢点,别跑那么快啊。”二牛在马上歪歪斜斜地喊道。上次骑那老马上慢慢悠悠的还不觉得,现在换了快马,这跑起来让没怎么骑过马的二牛受尽了苦头。萧笑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在前面跑跑看到二牛掉队了又掉头跑回来找他。
“你这不行啊,还得锻炼锻炼,腿不要夹的太紧,腰挺直一些,往马背中间坐坐。对对,就这样,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萧笑在旁边教导道。
“你急什么啊,你看这和风习习,阳光灿烂的,咱们得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好天气啊。”二牛吐了口气说道。
“啧啧,你跑不动就跑不动。行啦,那就照顾一下你,咱们慢慢走,等你练熟了再说,反正我也不急。”萧笑很不留情地揭穿了二牛的真实想法。
“嘿嘿,也不是啦,我刚会骑马,这都算不错了吧。”二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二人速度慢了下来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进着,二牛努力学习着如何在马背上骑的舒适一些。
日头渐低,二人走走停停才走出三百里地,离龙延城大约还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小树啊,照咱们这速度到龙延都半夜了,城门肯定关了,要不咱们到前面找个村子或者小镇休息一晚再走?”萧笑看了看天色说道。
“其实咱们可以走小路的,我在前面的镇上听人说起过,附近有捷径通往龙延城,不过有些荒凉崎岖,走的人不多。一般都是一些村民或者商人急着赶路才走的。”二牛想弥补一下因为他而耗费在路上的时间。
“也可以啊,崎岖只是相对行车而言,咱们骑马影响应该不大的。”萧笑对走小路显得很感兴趣。
“那好,我们去前面找人问问看怎么走吧。”二牛点点头说道。
不多时在他们前进的路旁出现了一个小村庄,二人在村口问问了一位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老大爷很热情地给他们讲了去龙延城的小路要从这村子往东北走大约五里地,然后注意路边有一颗很大的槐树,在槐树的东边有一条小路,顺着路一直朝东走就能到了,不过那路上沿途只有一个小庙,走的人不多,比较破旧,有的地方可能会坑坑洼洼的,骑马还得小心。
老大爷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盏茶功夫才说完,二牛和萧笑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上一两句,直到他说完二人这才谢过他急匆匆地上路了。
傍晚的阳光带着淡淡的红色,有道是古道隐隐槐树老,路旁的槐树孤零零的长在路边,枝干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张牙舞爪,像是在无声的呐喊。
“我们得快点了,不然就得在这荒野里度过一晚上,这可不比前天咱们在管道旁边,怪阴森的。”萧笑显然对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太适应。
“走吧,实在不行不是路上还有一个小庙嘛,咱们借宿一宿再走。”二牛也不大愿意在这种环境待上一晚上,上次在树林是他一心想着复仇,后来也是迫不得已才露宿山野。
“我走前面吧,有什么情况我也好控制住马,你小心跟上就好。”萧笑说着骑马上前跑了起来。二牛只好跟在他后面,二人在夕阳下奔驰在荒无人烟的小道上。
“哎呦”跟在后面的二牛只听萧笑突然喊了一声,然后他的马前腿跪倒在地,将他甩了出去。二牛见状马勒住了缰绳,将马逼停,所幸二人还有段距离,速度也不快。
“你怎么样?没事吧?”二牛下马急上前问道。
“没事没事,天色有点暗,刚才有些心急了,没看路,马前蹄踏在一个小坑里了,还好速度不快,不然你刚才肯定能看见我脸先着地的样子。”萧笑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
“没事就好,眼看这太阳就要下山了,这路却是越来越难走了,我看咱们还是找找那小庙借宿一晚吧。”二牛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早知道还不如走官道,这小路距离近是近了点,但是咱们的速度完全快不起来啊。”萧笑感叹道。
“是啊,没想到这赶路还有这么多门道,得记住了,下次在遇到这种事还得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二牛也感慨道。
经过这次马失前蹄,二人的速度又降了点。天色慢慢变暗,放眼望去远处稀稀落落地长着几颗树,再无其他。
夜幕无声无息地降临了,月亮还未升起,只有满天繁星在天空中不时地闪耀,两个孤独的行者默默地赶着路,借着细微的星光查看着前方的道路。
“你看,前面有灯光。“萧笑突然在前面喊道。
二牛抬头看了一样前方,便被前面那似乎蕴含着温暖与希望的微弱灯光吸引住了。原来在黑暗中有一盏灯在前方照亮,凡是目所能及,就能给人温暖,指明方向。
“我看到了,就在前面,应该是那座小庙。”二牛口中答道。
灯光越来越近,二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庙门前的灯笼发出的光亮。
借着灯光,小小的庙门显露在二人身前,看上去有些陈旧的木门并未有任何装饰,不过打扫的很干净,门上并无把手,二牛正准备上前去敲门,这时门突然开了。
“贫僧已知二位施主来意,还请进来说话。”还未等二人开口,一个年约四十岁上下,身高七尺,面目慈和的和尚站在门口说道。
“多谢大师,我们先绑好马匹,这就随大师进去。”二牛说道,他的目光越过和尚,看了一眼庙内,明白小小的院子根本容不下两匹马。
那和尚一直等他们将马匹绑好在庙外的树上,这才开口道:“二位施主放心,这附近并无多少人来往,马匹放在庙外不会有事,还请入庙暂作歇息。”
二人又是告谢一声,这才进了庙门,只见庙内有三间房子,院内打扫的很干净,中间一间是主殿,占了整个院子的一大半,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小小的房子。和尚待他们进门后将门轻轻关上,领着他们先进了主殿,殿上供奉了一座高有丈余,坐于莲台上双手合十的佛像,佛像在灯光的照耀下金光灿灿,一片辉煌。
和尚进门后先对佛像行礼,而后才对他们说道:“贫僧法号真如,二位施主不必拘束,庙内地方有限,只能请二位在此歇息一宿。”
“大师客气了,我们打扰了大师的清修,实在抱歉。”萧笑说道。
“是啊,大师在此清净之地研习佛法,是我等惊扰了。”二牛也开口道。
“二位施主不必客气,请坐,贫僧观二位身上似乎还残存着缕缕阴气,是否近日与鬼魂阴物打过交道。”真如法师指着地上的草蒲团说道。
“大师慧眼,我们的确在昨夜遇到过一只凶鬼,当时与两位路过的道长合力将他灭杀了。”二牛盘坐在蒲团上答道。
“善哉善哉,贫僧观施主身上的阴气蕴含着诅咒,施主即入我庙门,就是缘分,且让贫僧祝施主度化这残存的阴气。”真如对着二牛说道,潜在的意思就是二牛身上有诅咒,萧笑身上没有。二牛回想当时萧笑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估计他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吧。只是没想到,这荒野小庙里的一个普通和尚竟然能看出来当日那老怪物留在他身上的印记,还要出言超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或者说佛门竟如此昌盛,佛法如此厉害?
“多谢大师,当时灭杀鬼怪后确有一人留言要找我们报复,想来是他在我身上做的手脚,还请大师出手。”二牛十分感激地说道,说实话,被一个老怪物成天惦记着他心里也有点发毛。
“无妨,这是贫僧的本分,还请施主稍坐,我这就为施主超度。”真如说着左掌当胸,右手拿起一串黑褐色,指节大小,表面光滑的木质佛珠,口中低语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
二牛开始还能听懂一两句,后面渐不可闻,只觉经文声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眼前的真如法师身上发出了无量光,凭空有朵朵莲花盛开,一时恍若身在佛国。他并未看到随着诵经声,他身上慢慢剥离出一道道犹如丝质,细若发丝的黑气,渐渐消融在佛光中。
不知何时诵经声已经停了,二牛眼前的佛光慢慢淡去,再看时,真如法师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侧头看时,萧笑似乎并未被经文影响,也在看着他。
“施主放心,诅咒业已拔除,不过贫僧天佛法略有小成,超度时发现施主心含仇恨,且身负诸多因果,注定前路坎坷。我观施主慧根深厚,若入我门必能化解因果,还望施主三思。”真如醇厚的声音响起。
听了这话二牛心中咯噔一下,“这和尚真的是不简单啊,这都能看出来,不过他的‘诸多因果’是什么意思,我身上值得他点出的东西不多啊,莫非那把紫电?”二牛心中想道,口中却答道:“承蒙法师厚爱,但小子身负血海深仇,不报此仇无颜苟活于世。”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形形色色,炼狱红尘,施主不必急于拒绝,此门常为你开,若日后你有心礼佛,可再入我门。”真如对于二牛的拒绝并未有任何不满。
“多谢法师,若日后小子看破红尘,定来寻法师。”二牛也不愿把话说死了,毕竟人家收留他们,又为他化解诅咒,再说这和尚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总得给人点面子吧。
“贫僧还要回厢房礼佛了,二位请自便。”真如告退一声便徐徐离开了,留下二人在这佛光普照的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