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生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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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阳阳要走了,给了我一张“长城卡”,让我去买医院斜对面马路边正在建设的高层楼房,一套让童薇过来住,一套请璐璐的婆婆和公公住。孩子说看过也问过价了,都是二百平米以上的大房子,让我退休后,回来有个安乐窝。

可能姑父和姐夫他们一来,我花钱买下医院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客厅略显拥挤,阳阳敬了一份孝心。

其实,医院斜对面以前是一个单位的大仓库。******撤并部门后,他们把地卖给了建筑商,盖起了三十一层的楼房。一平米有一半多的房价利润,开发商不吃亏。那个时候不象现在,没有理解JDP的官员比比皆是。自己盖了几年房子,心里知道盖房子里面的肚子和肠子。

春暖花开,我带队去拉煤回来。常师傅一见我下车,就告诉我小雨的父母亲来了,陈淑桦和詹士彪请他们吃了饭,和关淑怡还送他们去了火车站。两位亲家还给我留下一封信,字里行间就是说他们太“冒失”,伤了阳阳的自尊心,连娇生惯养的千金也不理他们了,回了美国,电话都不回一个。两位医学教授,单想改变我对他们无知的印象。

不过,自己的两位亲家,属于不碰南墙心不死一类的。他们对儿女什么事情都想管,结果是连亲生闺女都厌烦透了他们,跑到北京来,心甘情愿地当儿媳妇。

第二年,阳阳回国过春节。童薇一问小雨为什么没回来,阳阳可气地说,“她回不回来与我啥相干?”至此,童薇和我在儿子面前,再也不提小雨的名字了。

北京过年是集中燃放鞭炮。阳阳见我进家门,一问我没有换车,高兴地要回平野头过大年。

孩子怎么高兴怎么来,当父母的都是如此。

我把接收卫星的电视“锅盖”放进车里,童薇是机顶盒,阳阳放下两双“耐克”运动鞋,我开车出发了。路上加满油,到石家庄下高速公路,吃了午饭。阳阳给我偏了偏他的美国《驾驶证》,上高速就一口气开进县城。儿子把两双运动鞋和运动服交给莫名其妙聂胜远夫人,跑过来就跨进车门,和童薇一路说笑,我把车停在喜海叔家的大院里。

那年的年前,我们父子是真忙。自己单把他们母子送回老家,放下面包车,开上大卡车还要拉煤送年货。阳阳是从四奶奶家到宝谦哥的丈母娘家,把二十套卫星电视接收天线送给乡亲们。都什么年代了,那么富裕的村庄连“有线电视”也没有?不是没有,是村里人听我说,自己住的楼房看电视不要钱。县电视台安装有线电视是收费的,老百姓根本不领能看电视的“情”。阳阳跑到北京的中关村电子市场,一下买了二十套,还让小门市部的经理准备八百套,等着发一笔小财。宝奇哥是开上面包车和阳阳去了北京,宝成哥是去城里给各家各户买电视机,我带队也给七个村的乡亲们拉来年货。宝奇哥和阳阳去找到北京的批发商,把卫星接收天线送到村委会,打七折给家家户户装上了可以收一百多个频道的“锅盖”。经理还悄悄地给了阳阳三千块人民币,他感谢我儿子给一个小门市部作成一笔大买卖。

农历腊月二十六,聂胜远搭县商场来送二十九吋大彩电的卡车,给四奶奶送年货,阳阳调试天线刚从房子上下来,老人一眼就认出给他“送礼”的年青人。

“丑孩,我说这是谁,给了我两双高级运动鞋。”

“大爷,”阳阳接上聂胜远的话,高兴地说,“我去年见你爱穿运动鞋,我去买天线,正好路过耐克专卖店,那一双单的还不到三百块钱,我就给你买了两双和衣服。”

“胜远哥,合适不合适?”我说。

“巴巴小买的能不合适?”聂胜远说。

“巴巴小随了丑孩了。”四奶奶高兴地迎进门聂胜远,说,“北京卖电视机天线的给了阳阳三千块钱,他不要,都给了村委会。宝奇跟宝成这几天就是装天线,保证家家户户能看上春节联欢晚会,前后玉蜓也都给装上了。”

喜海叔进门,放下瓷瓶汾酒,笑眯眯地说:“一家才花一百三十块钱,丑孩给了我八十万,一家一台电视机。”

聂胜远一听,高兴地笑了。

那年的除夕上午,我们一家人跟随喜海叔去盘鬼沟口,和全村人祭奠了革命先烈回来,四奶奶的屋里屋外都是村里乡亲们的身影。乡亲们感谢我们父子送给各家各户一台大电视机还有年货,三位嫂子和童薇实在忙不过来,喜海叔单留中和下野头几家人吃午饭。阳阳和陆晨光碰了一杯汾酒,高兴地说:“老奶奶,晨光哥说我是咱平野头人!”

一句话,堂屋里是一片笑声。

童薇拧开一瓶汾酒的瓶盖,倒了一杯酒,递给阳阳。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口气喝下去,让堂屋里的人目瞪口呆。只听四奶奶说:“阳阳,你是铁娃子的好孙子!”

长辈的夸奖,让屋里欢声笑语。

“阳阳,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就回来。你要领上新媳妇来咱野头度蜜月,村委会就请太原的名角连唱三天戏!”

宝成哥的话音落下,宝谦哥和嫂子撩起门帘,身后跟着陆宝昌夫妇笑盈盈地走进门。他们是来看大环嫂的母亲的,也是来找大家碰一杯酒喝的。

“宝成哥,”陆宝昌先敬了长辈一人一杯酒,高兴地说,“前后玉蜓已经说了,阳阳要是娶媳妇回来,三个村要不请太原的名角大唱三天戏,就对不起丑孩哥跟我嫂子!”

平野头人,说出来的话都是板上钉钉!

阳阳前年国庆前结婚,在车队摆了喜宴后,接了宝奇哥的电话,小雨和她父母亲坐上我开的奔驰面包车,第二天就回了平野头。我们在喜海叔家的院里停下车,宝成哥马上给太原的晋剧团打电话,宝奇哥是请我们全家人去煤矿食堂吃晚饭,宝昌老弟让煤矿工人连夜搭起了唱戏的戏台。两位医学教授,见矿工一人一百随了礼钱,刚知道我跟矿工们已经打了三十年的交道。为了避嫌,太原的晋剧团车没到,煤矿已经挂起“庆祝野头煤炭联合公司成立二十五周年”的横幅。纪委来人一看,知道是当地的民风民俗,一问“开销”,是七个村的联合煤炭公司掏钱。县委领导解释,野头煤炭联合公司从来没有违法乱纪过,是全县的大支柱。刚好小常师傅带队来拉煤,纪委的人一见二十辆五十吨的大卡车,是一辆一辆驶进煤场,卸给乡亲们是一家一份,四袋富强粉,两袋大米,三百斤各种鲜菜和一桶二十斤的花生油,还有一个猪后座。纪委一问不要钱,来车来人就是给煤炭公司“捧场”的,他们拍屁股就走人。司机师傅们真是来给我捧场来的,纪委的人不相信,第二天杀了个“回马枪”,看见十二辆大卡车上装满了乡亲们秋收后的五谷杂粮,六十八辆大卡车都是野头煤,司机师傅正在津津有味地和乡亲们一起欣赏名角的戏。唱孩见纪委的人刚下车,叫了几个矿工去要“看戏钱”。纪委的人,看见野头各家各户请乡亲们去家里吃饭,师傅们就在食堂和矿工一起吃猪油烙饼和大米饭,才上车悻悻离去。宝奇哥不让我管,我就陪两位亲家,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山西富裕农村的面貌,尝了符合他们口味饭菜。晚上是宝成哥请客,自己的两位亲家连敬喜海叔,还有几位哥哥和弟弟一人三盅酒,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进西屋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更热闹,我开车陪两位亲家下了盘鬼沟,宝谦哥嫂陪我们去大环嫂的娘家吃饭回来,看戏来的乡亲们热情,让新媳妇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家乡人的热情和温暖,还体会到了成为小山村里一员的光荣和自豪。

天还没有黑,毛头、连奎、成贵哥哥和地梁老弟来了,村霖和望头书记进门,他们放下手提的包袱,一起给我们道了喜,老哥们才一个一个接过我的过滤嘴。

“丑孩,”连奎哥笑眯眯地说,“咱没多有少,一个村是五十万,毛头跟地梁非说村里人多,两个村收下一百六十万,一共是三百六十万。我们几个人,一人十万,一共是一百二十万。他们非让我当代表,我把他们都给拉来了。”

“谁说咱们山西人是老星?”我说。

一屋子笑声中,陆宝昌高兴地说:“丑孩哥,先坐一坐,我安排好了,都去咱矿上食堂吃饭。”

阳阳和小雨是忙着给长辈们沏茶倒水,两位亲家撕开了熊猫烟,还一位一位拿打火机给大家点上。宝奇和宝成哥放下一箱瓷瓶汾酒,童薇放在酒箱子上面两条大重九。

“阳阳,小雨,下回来了,到大爷家吃顿饭。咱没好有赖,东北的响水大米就是你哥哥从吉林给买来的。听说以前是给皇帝吃的,我一下买了五十吨,晚上咱吃响水米!”

成贵哥几句话,让堂屋里充满笑声。

“亲家,”我给成贵哥放下一杯茶,可笑地说,“我回老家,除了野头人,认识成贵哥最早,还知道他在村里从来不办小事情,听他说话还最少。”

“丑孩,成贵哥天生的金口玉言。”

宝奇哥一句话,让我们笑进煤矿食堂。

晚饭是一人一个大连鲍鱼,两只海螃蟹,大圆盘的清蒸娃娃鱼,六斤重的王八,鹌鹑茄子,拔丝苹果,清炖野鸡,川味羊肉,少不了一盘回锅肉,宫保鸡丁,麻婆豆腐,糖醋里脊,五香野菜,黄瓜粉丝,花生米,核桃仁,厨师最后才端上来飘香四溢的过油肉,喝了我敬的一杯五粮液。

“宝昌,你这一桌子多少钱?”亲家母说。

“嫂子,喝酒。”陆宝昌敬了亲家母一杯酒,高兴地说,“孙教授,不是我丑孩哥来拉煤,我们不要说吃这些,听也没有听说过。这些海味都是小常师傅给送来的,娃娃鱼和那个王八是我小舅子自己养的。我下午一见成贵哥他们来看戏,不给我丑孩哥表示表示就对不起我薇薇嫂子。”

“亲家母,”童薇高兴地说,“他们兄弟数宝昌会说话。”

“宝昌叔,我敬你一杯。”阳阳说着端起酒杯,陆宝昌起身说,“阳阳,以后可不敢回咱平野头敬酒。你这些大爷和叔叔没有一个是你们父子的对手,甘拜下风。”

矿工食堂里是一片笑声。

“亲家,阳阳能喝酒,他说是遗传。”亲家说。

“童教授,”成贵哥先和亲家碰了一杯酒,然后笑眯眯地说,“我们爱在一起喝酒,联合起来也喝不过他们父子。我记是03年,丑孩花钱买下电脑送过来,让阳阳给我们办了个电脑培训班,手把手教我们玩电脑。我比丑孩大三岁,硬是让阳阳给逼会玩电脑,他饿了我一天不让吃饭。”

食堂里是笑声连成片。

晚上回家,小雨悄悄地跟童薇说,“一定要给家里生男孩,生一个健康活泼的,人见人爱的宝贝。”

村枣大爷来了。我让陆宝昌开车去了一趟太原,替我单接来我们的村枣大爷。

“小雨,阳阳没有吹牛,这把刀削铁如泥,这把剑价值连城。阳阳他爷爷奶奶传给你爸爸,你说他传给谁?”

村枣大爷,进门看见八仙桌上的刀和剑,几句话,小雨当着她父母亲的面,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雨,这是金不换的宝刀。”喜海叔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说,“这把刀砍日本鬼子,上至大佐,下有小兵,就在出盘鬼沟的车站,我们袭击日本鬼子开往太原的火车。梁政委是打掩护,我们兄弟两个打头阵,聂仲远端上歪把子,喜奎和喜荣哥断后,一个车厢日本鬼子,一共三十九个人,我喜瑞哥砍了一半还多。回了盘鬼沟,成了血呼呼人。听你姑父梁宏亮说,我喜瑞哥带上聂仲远冲进国民党的军部,什么司令,参谋还有报务员,一共是二十三个人,聂仲远就扫了七个警卫,你爷爷拿这把刀,一个都没有给剩下。”

听罢,我的亲家给喜海叔点上过滤嘴。

“阳阳,小雨,”村枣大爷意味深长地说,“你爸爸和妈妈继承了你爷爷和奶奶的遗志,让咱一条路七个村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你爸爸没有忘本,你让你大爷叔叔说,去了太原也没有人敢小看咱野头人。”

小雨似懂非懂地笑了,回头问我“什么样的人才是野头人”。自己一下回答不上来,阳阳确痛痛快快地说,“野头人就是野头人,热爱祖国,眷恋家乡,吃苦耐劳,吃亏让人,励志发奋,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小雨在我们父子面前,露出非常羡慕的微笑。

白天唱戏,晚上放电影。一连三天,从东西草村,到后玉蜓,五千多人来看戏,就去我们平野头各家各户吃饭。我掏钱,几位哥哥根本不收。聂胜远给陆晨光通了电话,他回来还赶了个“末班车”,陪上我的两位亲家看了《打金枝》,晚上和我们一起喝了酒。第五天,小姐姐蓉蓉陪着喜奎叔和婶婶回来了,是姐夫梁少勇的专车,姐姐的电话,还有姑姑。喜海叔不顾年迈,领上我们给四奶奶以及先烈们扫了墓。

“叔叔,婶婶,这是个礼。”

陆晨光放下礼钱,他母亲笑眯眯地说:“薇薇,他丑孩叔来拉煤,咱村过上共产主义生活。生产队这几年给我一分就是两万,除了吃粮买菜,我都没地方去花钱。”

“阳阳,小雨,这是大爷的礼钱。”

聂胜远趁机放下他的一份心意。

送走陆晨光,迎来常师傅和鲁大东他们。聂胜远让宝奇和宝成两位哥哥吃家常便饭,我们就在堂屋里,喝着茶水,抽着过滤嘴,几位老革命,从他们开始联合起来抗战,一直到当前反腐倡廉的形势。两位老嫂子和童薇不让姐姐插手,单叫来宝谦哥炒盘过油肉。两天过去,大城市的教授刚刚了解了,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就在老百姓的心里。

“亲家母,村里大唱三天戏,晚上放电影,还要管四千多人吃两顿饭,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童教授,”宝奇嫂接上他的话,可笑地说,“村里早就有规定,谁考上博士回来,村里要奖励他五十万。”

“唱三天戏才花多少钱。”宝成嫂笑眯眯地说,“孙教授,丑孩来拉煤拉了三十年了,你们不知道他给了村里多少钱。阳阳和小雨回来结婚,村里要奖励洋博士一百六十万,我跟我嫂子一人六十万,大环嫂她们姊妹也是六十万。宝成他们给多少不让我们说,村里人一家最少也是三万。”

正说着,宝谦和宝成三位哥哥,一人提着一个大包袱走进门,放在地下,陆宝昌进门一问阳阳带着信誉卡,是中国银行的,四位长辈拉上他就要急急忙忙地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喜海叔进门一问,陆宝昌高兴地说:“叔叔,我哥跟我嫂收齐给阳阳的礼钱,一家五万,还有成贵他们的整整五百万现金,都给阳阳打进银行卡里去。”

“等等。你奶奶给我留下六万,给阳阳结婚当礼钱,我还有十万,都给阳阳去银行存起来。”

说罢,喜海叔叫上他们就去家里拿钱。小雨高兴地给我倒满水,宝奇嫂也从屋里提上装钱的包袱走出门。

吃午饭时,两位亲家给家里人一一倒上五粮液,感叹革命老区的小山村,比大上海还要富有。

什么叫“好事多磨”,阳阳和小雨就是这样的。

阳阳回来不到半个月,和北京的大公司谈好了“人伙”条件,开上凯迪拉克就去上了班。两个月拿方案,半年后出成果。他给童薇一下拿回来一百万人民币的奖金,还有一套离家太远的公司楼房钥匙。我回家给儿子摆“庆功宴”,他才说是小雨过来帮了大忙,已经正式调进公司。姐姐高兴,让阳阳请小雨礼拜天来家认认门,姐夫梁少勇和龚建国是争着买单。一大家人从私人菜馆回来,自己觉得小雨相当不错,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童薇也认为可以跟她相处一起生活,我的宝贝儿子非要考验考验小雨再说。

阳阳欺负小雨,吃饭时没有给我作检查。逼着有情人给我认错,主要是小雨还不知道传家宝的来历。

这个“考验”一考单考了两年多。不过,小雨也没有什么,上班进公司,下班回阳阳送她的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过礼拜天就开车跑回家,想吃什么就和童薇说。她一年有二十天的假,过年过节就回上海,公司还给报销飞机票。

前年过劳动节,童薇打电话叫我回家。当着小雨和阳阳的面,把刀剑的来历,他们的爷爷和奶奶抗日战争中的英雄气概,建国以后不辞劳苦,全心全意为老百姓工作的人品。自己无非是继承了父母亲的遗志,从领着五十八个人创业开始,到现在领导四千多人的上市公司。

“爸爸,妈妈……”

小雨起身跪下,童薇和阳阳才拉起来她。

自己对他们的婚大事一点头,小雨大大方方地给我买了一辆奔驰牌面包车,挂的还是北京牌照。

还是阳阳聪明,利用和小雨的智慧,一年拿出来一项国际顶尖技术方案,公司又是九个月见成果。童薇来了电话,叫我第二天必须赶到家,说副部级的公司领导要登门拜访。自己开车回公司卸了煤,去市里的老字号买了铁板牛肉和驴肉,回来吃了晚饭,又给小任打了电话,往越野车里放了一箱五粮液和几条大重九烟,就匆匆回了北京的家。敲开门就两点多了,洗了个澡,上床便睡。

“爸爸……爸爸……”

小雨甜蜜还亲切地呼喊声,让我在睡梦中醒来。自己是穿着裤衩和背心,盖着毛巾被,赶快让老婆把小雨拉到客厅。自己起床,才悠然自得地穿衣服,洗漱,吃了早饭。

“你这大老板什么时候请我们喝阳阳和小雨的喜酒?”

公司经理,第一次见面单将军。我给他和公司党委书记递上过滤嘴,笑了笑,说:“都是现成的,他们定。”

自己一句话,两个孩子决定马上就结婚。

阳阳和小雨去了上海,请来我们的两位亲家,就住在四室两厅的家里。在北京的客好请,孩子公司的领导和一个工作室的同事,全请到了。我们回去,在车队的二楼餐厅请客,跟随自己打拼近三十年司机师傅们的客也好请,分公司为此放假一天。是小雨一直想去看看盘鬼沟,姐夫和姐姐是满口答应,童薇让女婿马上去取钱,龚建国的车里放了整整三十万,还放满了名烟名酒。自己心里清楚,回平野头的客是最难请。不是怕花钱,而是钱根本花不出去。

“童教授,孙教授,上海打响了抗战第一枪,我就认识了丑孩他爸爸。铁娃子真是铁娃子,领上他们兄弟四个,以盘鬼沟为根据地,他妈妈喜英在城里送出日本鬼子的情报,我们联合起来开始抗战。他姑父领上八路军来是第二年的事情,他们四个人已经让两千多日本鬼子日夜不宁。”

说罢,村枣大爷接过我手里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抗战胜利后,四九年南下前,我喜英嫂给我妈和喜海哥留下金条和银圆,去湖南打湘西土匪,解放了一个大山寨。我哥哥和嫂子两年多没有见面,这才有了丑孩。我回来接上小芸去了CD,丑孩都会跑了,跟他小姐姐蓉蓉天天一起玩,这姐弟两个到现在都是好关系。还有他大哥和二哥,一说是阳阳结婚,一人三万,一定要给小雨个九九归一。”

说着,喜奎叔高兴地接过喜海叔递的过滤嘴。

“解放前是铁娃哥领上我们抗日,我喜英嫂就是盘鬼沟八路军的后勤部长。解放后,我嫂子把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还有金条和银圆,送给我们。八六年丑孩承包车队来拉煤,他四奶奶一句‘再也不能让丑孩受穷了’的话,让他领上车队开始拉煤。三十年了,丑孩就是跟了他爸爸和妈妈,自己花钱还要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给我们还有煤炭公司七个村的乡亲们,出手没有见他看一看是多少钱。”

“童教授,孙教授,”宝成哥接上喜海叔的话,说,“不是不让丑孩花钱,在咱平野头娶媳妇,从九0年开始,村里有了钱,我奶奶就定下,只要典礼回来,就在煤矿食堂开喜宴。我喜明叔家的二小子是国产博士,村委会一下奖励他六十万。阳阳和小雨是美国博士,村委会掏钱就是想热闹热闹,让全县人看看咱平野头把大上海的媳妇娶进家!”

我的两位亲家,高兴地笑了。

“以后休息了就来,咱平野头是热情好客。改革开放到现在,丑孩挣了钱就怕村里吃了亏,公司上了市,几个老人一人送了村里一辆好车的钱。你看院里的藏獒,前几年就让他们兄弟一年赚了上千万,关键是盘鬼沟的狼再也没有出来祸害过村里人。要是没有纪委管束,我退休真想来平野头住,听老叔叔讲抗战故事,吃唱孩的面,跟丑孩聊天,他们已经过上共同富裕的共产主义生活了。”

聂胜远哥哥的话,让两位亲家喜笑颜开。

“胜远哥,我明天把我嫂子接过来。”

宝奇哥一句话逗笑了大家,接着说:“咱村里没有多少人,我跟宝成就管种地,宝谦哥管副业,宝昌管煤矿,有钱大家一起分,有饭是大家一起吃。共产主义不敢说,丑孩说是幻想。咱中午好好吃一顿饭,吃吃地地道道的拉面!”

宝谦哥来了,和嫂子伙端着拿盘鬼沟五彩石头雕刻一樽栩栩如生的“马踏飞燕”,放在八仙桌上。陆宝昌和媳妇跟在后面,进门把“长命金锁”给了童薇。两位嫂子高兴地叫上她们姐妹出了门,去厨房和面,炒菜作饭。

“阳阳,这是大爷给你和小雨的。不是她们天天叫我来炒一盘过油肉,我国庆节就能刻好。”宝谦哥说。

“小雨,生了孩子,不要忘了往你妈要长命锁。这也是我三哥打的,我就是跑跑腿给你们拿过来。”陆宝昌逗笑了一屋子人。他接过我递的过滤嘴,点上一抽,说,“丑孩哥,这是什么烟,一抽就有以前的烟味道。”

“就是。”宝谦哥说。

我去卧室拿来两条烟,一人给了一条七匹狼。

“大爷,叔叔,这是我姐夫给我爸买的。我姐夫说我爸抽烟,是不抽贵的,只抽对自己口味的。”

阳阳的话,让高深地堂屋里笑声回荡。

两位亲家客气,见长辈和好朋友都来了,单要请一场客。在煤矿食堂,四川厨师亮手艺,唱孩是刀削面,宝奇和宝成哥请来煤炭联合公司的村领导,大环嫂姐妹是花生油烙饼。阳阳放下汾酒,小雨是五粮液,一桌一瓶,童薇帮忙,一桌放下两盒金玉溪烟。亲家母硬把人民币给了陆宝昌,我们一家人陪上他们开始转圈敬酒,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

两位亲家要走了。两位嫂子坐上我开的面包车,一直把亲家送到飞机场,目送他们满意还高兴地进了航站楼。

小雨和她们象母女们一样,相处了二十天。

时间过的真快,两年后的国庆节,我给公司董事会请了假,领上闺女和女婿回北京,准备回来当爷爷。

婶婶叫上纪玉华是调馅包饺子,我泡上龙井茶,坐在沙发上陪喜奎叔和龚书记聊天。等到九点多,童薇来电话,说小雨进手术室要剖腹产。三十六岁的产妇,马上要进入高龄产妇的行列,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

十点多,龚建国敲开门。姐姐和姐夫扶着姑姑走进门,客厅里是老人们的说笑声。

十点半,璐璐回来了,进门先报了母子平安。两个外孙子也顾不上看电视剧了,从小客厅跑过来,一口咬定,舅妈给他们生下一个小弟弟,和他们的妈妈一模一样。

现代医学鉴定,别说是未出生的婴儿,细微的癌变都可以一目了然,外孙子肯定是听他姥姥说的。

不到十一点,童薇回来了。她进门就报喜,小雨剖腹产,给家里生下一个九斤重的大胖小子。拿出她的大屏幕手机,让家里人一一观看,我激动地起身单跑进自己的卧室。

“爸爸,妈妈,你们有重孙子了!......”

面对父母亲的遗像,自己激动地流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