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年秋叶落,满地黄花堆积。
这年秋天,林维珍原来的公司被另一家外资企业兼并了。公司里除了一些年老体弱无处谋生的人之外,但凡有点优势的人都辞职另谋高就了。曾是B市英语院校高材生的林维珍,递交辞职信后,便开启了四处应聘的生活模式。
她原以为凭着自己天生丽质和流利的英文另谋一位如意的职位不在话下。不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却讽刺般地异常骨感。
一个月来,她每天7点到楼下的书报亭买上一份当天的报纸,然后花一个小时研读上面刊登的招聘启示。
刚开始,她还对刊登的招聘工作挑挑捡捡。一张报纸上刊登的30条用人信息,合她心意的往往只有不到十个,其余的全部打上红叉。随着一次又一次没有下文的面试后,每天买来的报纸上红叉越来越少。后来只要见到“招聘”二字,她便像嗅到鱼腥的猫一样两眼放光,拿上简历就冲出家门。
当然,也有几家还算不错的大型公司给她回音,但她不是嫌薪水太少,就是觉得工作氛围与她希望的相差甚远。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眼看着卡里的钱由五位数变成了四位数,月中房租一交,卡里的钱估计连买件质量中等的衣服都不够了。她决心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在那几家对她有意向的大型公司中选择一个。比较一番,觉得EC集团各方面还比较适合。
EC集团是一家主要与境外从事商贸往来的公司,其人事部的黄经理面试时与她交谈甚欢,对她的能力和表现十分赏识,事后还给她打过电话。她一直推辞的原因是,第一次去公司递简历时,听见办公格子间里两位女孩和一位男孩之间的大声调笑,他们谈笑的话题是“某人姓氏是交”。起初她也不曾留意,但听他们一直谈笑了有十分钟左右,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调笑与姓氏“交”有关的黄色内容。在工作期间堂而皇之地开这种笑话令她立即对公司的文化氛围嗤之以鼻。她当即拿起自己的简历就想悄悄溜走,可巧,人事部黄经理出现了,于是才有了下文。
两个月后,被生活所迫的她说服自己向现实妥协,再给黄经理打电话,不想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并说公司正缺人,通知她立即上班。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在你觉得明朗时会出现不曾预料的阴霾;在你山穷水尽疑无路时,柳暗花明的又一村也会随之来到。
.2.
上班的第一天,穿上久违的套裙,略施粉黛的她依然光彩照人。看着镜子里因淡妆而越显美丽的自己,维珍举举拳头,对自己说声“加油”,默默祷告着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生活时时充满不可知的变数,除了神谁又能预测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来到公司,清晰得记得人事部黄经理是通知她直接到销售部报到的,来到销售部,却没有一人理睬她。她拉住一位抱着文件匆匆走过的姑娘问到销售主管的办公室。敲门而入,还没等她自我介绍,便听销售主管说:
“你是林维珍吧,你分到秘书部了。上五楼吧。”
“是吗?可黄经理通知我来这里啊!”
“之前你确实是在销售部,但昨天下午的主管会议上姜总把你调到了秘书部。”
销售主管是位狭长脸、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红红的脸上全是青春痘褪去后的印痕,这令他原本还算合格的五官大打折扣,不过镜片后的眼神却满是善意。
他发现林维珍仍诧异地站在原地,微笑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这是姜总特意安排的。”
对“特意”一词的着重强调让林维珍感到一种如履薄冰的惶恐,脊背上不觉冒出了丝丝冷汗。这“特意”是表明总经理对自己的器重,还是深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企图?
销售主管拍拍林维珍的肩,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不再去关注她。
林维珍愣在那儿,由最初的黄色笑话风波想到目前这种特殊安排,一时对自己进入EC的决定产生了怀疑,但是转而想到放弃的话将面对的捉襟见肘的窘困生活时,咬咬牙,心一横,管它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决定去走一遭。
.3.
来到5楼总经理层,一位身穿制服的男人已恭候在电梯旁。他把维珍领到一间门旁挂有“经理秘书室”的独立办公室旁。
秘书室里摆放着一张大班桌和一排文件柜,桌上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蓝色花纹图案,好似正在等待它的主人临幸。电脑屏幕旁堆放着小山般高的一叠文件。再往里看,挂着绣有花纹白沙窗帘的飘窗下是一张蓝白相间的布艺沙发,沙发靠垫上居然还摆放着一对可爱的娃娃抱枕。如若不是办公桌上的文件提醒着这是一间秘书室的话,维珍还以为来到了某个人的独立休息室呢。
“怎么样,还满意吗?”
耳畔突然出现一个男声,把正在全神贯注观察房间的林维珍吓了一跳。她猛然转过身,发现自己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因为那个男人是紧挨着维珍,并站在离她不到一掌之间的背后,维珍的一个急转身便与那男人撞个满怀。突然与一位陌生男人站得如此之近,让维珍羞涩难堪,她想立即跳开,那男人却将手臂伸开直接撑在了秘书室的门栏上,恰好挡住了维珍的退路。
“别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我又不是恶狼。”
那男人咧开嘴,像猎物欣赏处于自己铁蹄下苦苦挣扎的囊中之物似的,看着惊慌失措的维珍得意洋洋地笑着。大约有两分钟,他收回手臂朝维珍伸出手掌,
“林维珍小姐,你好,我叫姜子德,EC公司的副总。”
维珍伸手与他轻轻一握。
不可否认,姜子德是位很帅气气质也很阳光的男孩,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笑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只是脸上流露的满不在乎让他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与自负。与他对视时,维珍赫然发现他的眼睛非常像一个人,一个她不愿忘却也不愿意去回忆的人。
维珍甩甩头发,质疑地问,
“为什么把我安排到这里?”
“是不自信,还是太自信?”
“别误会。我是说,黄经理不是说在销售部工作吗?”
“哦,黄经理当然得听我大哥的。凡是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大哥当然不会放过。哈哈——”
他说的“大哥”莫非就是总经理姜一帆。
关于EC集团的总裁姜一帆,维珍在其他杂志上曾看过报道。那篇小报把姜一帆写得极富传奇色彩。因为一直没有看到过姜一帆的照片,在维珍的脑海中,经历过商海沉浮与生死劫难的姜一帆应该是位沟壑纵横、略显沧桑的男人。
“子德,别在那胡说。工作去!”
不知何时,总经理室的旁边,姜子德与林维珍的不远处已站着一位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男人。这男人国字脸,长圆眼,七分头。他有着一个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冷峻严厉的双眸,满身儒雅尊贵的气质,他的出现顿时让门牌上的“总经理”三个字光芒万丈。质量上乘而合体的阿玛尼灰色西装、深蓝条纹领带,更把他卓尔不群的气质衬托得耀眼灼目。
这就是姜一帆吗?他完全与维珍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脸上不仅没有时光留下的、写满故事的纹路,反而有种经历故事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帆,我正在调教你的新秘书。”
姜一帆对姜子德蹬蹬眼,转头对维珍说,
“我弟弟子德,看见女孩就爱开玩笑,但是绝没有恶意,林小姐别介意。”
一会儿是玩世不恭的副总,一会儿是英气逼人、男神范儿十足的总裁,让一大早便经历了如此多波折的林维珍好似身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