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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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尘往事

莫道人好似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账内的,只觉得烦闷无比。夜幕降临,莫无忧已经早早地睡去。莫道人心中却是翻江倒海,难以入睡。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莫无忧时的场景。那日莫道人游经昆仑山一带。在山脚遇见一人,满面泥垢,乱发披肩,丝毫看不清面容,但一身绸缎做的青衫和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却让人看出他并非一个普通人。他一手握剑,一手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踉跄地走着,几次险些跌倒,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那人方与莫道人照面,便长剑直指,凄然道:“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莫道人心中惊疑,忙道:“阁下误会了,我只是一个云游的道士。”

那人目光森冷,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即是如此,那就别挡了我的道。”

莫道人心地极好,见此人手中抱着婴孩哭声渐显无力,不免同情心起。轻声道:“这孩子饿了,若再寻不着吃的,怕是熬不过去了。”

那人放下剑,望着手中的幼子,柔声地说:“儿啊,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那孩子却依旧一阵一阵地哭着,看来着实是饿得厉害。

莫道人心中不忍,又劝道:“我方才路过一个村子,离这不远。我带你去寻些吃的,莫把孩子饿坏了。”

那人又看了眼莫道人,犹豫了片刻,才说:“那劳烦道长了。”

莫道人见他应允,又道:“施主先将配剑收起来吧,莫要吓坏了他们。”

青衫男子见莫道人面色诚恳。心念一动,长剑竟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袖中。莫道人将二人领至村庄内,方过午时,仍有炊烟未散尽。各家各户均是黄土墙及茅草搭设的房屋。村内民风淳朴,没有大户。莫道人在路边遇见一个樵夫,正要上山拾柴,便拱手作揖问道:“施主,我等想寻些婴孩吃的食物,不知哪户人家宽裕些,能否施舍一些。”

那汉子看了看莫道人又瞅了瞅青衫男子手中的婴孩,哀叹一声:“这孩子着实可怜,你们先随我来吧,到我家煮些米汤应付着。”

莫道人连声道谢,青衫男子依旧一言不发。那汉子家住不远,走了几步便到了。只见那屋舍虽然简陋,院落却比周围的农户大了些许。几只家禽被一只小黄狗追逐得四散而逃。那黄狗见有生人,连吠几声。青衫人手中的婴孩也惊得又哭起来。汉子怒喝一声,那黄狗赶忙蹿起,躲到鸡舍之中,又惹来一阵鸡飞狗跳。

汉子唤了一声:“娟儿,来客了。”

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推门而出,娇声说道:“来了!”却见是莫道人二人,又疑声道:“这是?”那汉子解释道:“孩子饿坏了,快弄些米粥,垫垫胃。我去寻些羊奶来。”

少妇这才看见青衫男子手中的婴孩。忙走上前来端详了一番,却见婴孩面色发黄,不免心生爱怜。连忙照顾几人进屋去坐。又急忙盛了些小米进了厨房。莫道人见青衫男子呆坐着,忍不住小心地问道:“阁下可要去洗漱一番。”

青衫男子叹口气道:“道长心善,还是莫要知道我的长相为好,免得连累道长。”

“我阁下身上毫无奸邪之气,怎的落此下场。”

青衫男子淡淡地说道:“一言难尽,在下现有一事相求,望道长成全。”说着便要跪下。莫道人连忙将他扶住,“阁下修为高深,气度不凡,贫道担不起如此啊!阁下有事尽管吩咐,只要不违道义便可。”

青衫男子沉声道:“若非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冒险。但若我再带着小儿,仇家追来,我怕是挡不住了。今日我想将小儿托付于道长,事了之后,我再去寻你。”

“阁下如此信任,贫道必将倾尽全力护他周全。在下修为虽然浅薄,但应承下来的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青衫男子终于面露笑意:“道长在江湖上的为人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高义。其实我早已认出道长,但仇家找来的帮手太多,委实啊敢大意,望道长莫怪。”

莫道人干笑一声,“今日虽未认出阁下,但能与你结识,却人生一大幸事。”

青衫男子手一抖,那柄松纹长剑再现。莫道人心中正惊疑,却见那男子将长剑上的剑穂上挂着的一颗五色宝石取下,交给莫道人。

“我身上已无其他事物,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这块宝石与这柄神剑从古至今本是一体。今日我将它留在你这,权当一个信物,我若躲过此劫,日后也好凭此相认。”

莫道人小心接过,正色道:“这天下之大,总有安身之所,阁下何不先随我寻一幽静之处避世而居,等过了风头再作打算。”

青衫男子长叹一声:“道长有所不知,寻不到我,他们是绝不罢休的。他日若道长猜出我的身份,千万勿要与人提起,以免惹祸上身。此番小儿就托付于道长了。”

青衫男子说完,便将那婴孩小心地放到莫道人怀里。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子,转身大步离去。莫道人在那农户家留了几日,待婴孩身体好转,便折道返回了忘忧谷。转眼已过了八年,莫道人只道是自己从河边捡来了一个孩子,并收他为徒,取名莫无忧。而那个青衫男子却犹如蒸发了一般,再无一点音讯。江湖依旧飘摇,魔道日益猖獗,但却没有任何消息,任何人提起这样与之相关的一件事。连莫道人自己都开始淡忘了,但此行他的心中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之中告诉他,一个围绕莫无忧身世的谜团正在慢慢解开。

望着爱徒熟睡时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莫道人长叹一声。

“无忧啊,师傅只望你能远离这江湖的纷争,健康快乐地长大。”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感慨万分,彻夜难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在江湖,就免不了是非争斗,又有多少人能逃得开,放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