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笑单膝跪在墓碑前,缓缓放下手中的白玫瑰,晶莹的花瓣在晚风下吹得很远。他的大拇指轻轻抚过母亲的照片,汪一笑闭上眼睛,似乎想从冰凉的墓碑上感受到母亲的温度,过了十分钟,汪一笑享受够了宁静,“妈妈,今天,是实现您遗愿的时候了。”他的目光很温柔,但语气却像是把心中的恨嚼碎了吐出来。
“汪哥,要走了。”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小心提醒道,语气还算恭敬,但手中却紧紧攥着一把56式冲锋枪。
汪一笑点了点头,重新带回冷酷的面具。黑西装为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很快停在了城区的一家夜总会门前,夜已经很深了,这坐城市也已经睡着了,但这家夜总会的灯火就像是阿耳戈斯独睁的巨目。
但门口没有排着笑容甜美的说着口不对心的“欢迎光临”的迎宾小姐,取而代之的是一路的黑西装,门开了,汪一笑没急着下车,只是怅然的望着与十年前相似的一幕。
“汪哥,老大他在等你。”
汪一笑呼了口气,走下车,跟着他走进夜总会。
黑西装把汪一笑领到一片大池子前就无声的退了下去,水池里有个身材雄伟的男人,强悍的倒三角造型,雄浑的背肌上满是疤痕,似乎在宣明他的勇猛,男人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转身隔着池子冒出的水汽与汪一笑四目相对。
“老大……”汪一笑打破沉默。
老大放下酒杯,“当年你叫我大哥,如今新人换旧人了?”
汪一笑英挺的脸上流露出真诚的微笑,“其实,我一点都没变啊。”
老大脸色阴沉,从水池中站了起来,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汪一笑眼神瞬间变得凛冽了,黑泽的双眼中仿佛有紫色的电光纠缠在一起,一张扑克牌从衣袖滑进手中,老大发出怒吼,原本就很健硕的身体迅速变得庞大起来,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身披虎皮的巨人,头颅也趋向虎头,带着呼啸的水流,老大扑向汪一笑,相比之下,原本强壮的汪一笑都显得有些文弱了。
汪一笑甩出手中的扑克牌,接触到老大的那一刹那,老大仿佛被高压电击中一般,倒飞出去。
无数漆黑的枪口顿时对准了汪一笑,都是被两人短促交手引来的黑西装,被弹飞的老大接力离开火力范围,“开火!”
9mm的枪口喷出巨大的火舌,汪一笑注入动能后的身体穿梭于火力网中,一般优秀的战士,经过训练后通过枪口和手指的动作判断开枪的时间和弹道并提前让身体做回避,但也只是在有准备下,汪一笑像是波涛翻滚中的海燕,在大的风浪也无法浸湿他的羽翼。
同时,他手中的扑克牌纷飞出去。
被击中的黑西装胸口都出现恐怖的凹陷,火力减少了大半。
“嗷呜!”雄浑的叫声让大厅里的人都为之一滞,剩下的黑西装惊慌的退了下去,汪一笑不是可以靠人数压制的,至少靠他们几个不可能,老大要亲自出手了。
汪一笑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调整呼吸,刚才的移动对他而言也并不是很轻松,过长时间的把身体注入动能,肌肉也会受不了。
老大双眸中迸射出猩红的光,再次发出一声长号,三米开外的身体竟缩小了一圈,原本蓬松的毛发像是燃烧起来一样,汪一笑双手持牌甩了出去,老大只是交叉健壮的双臂护住头,这一次扑克牌没能击飞他,但大厅回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老大用虎爪抓地所发出,
老大放下双臂,化作一股劲风扑向汪一笑,虎爪拔长五寸,直指汪一笑。
汪一笑手掌正对老大,恐怖的动能压缩空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像是装了钢铁侠的repulsorray(反射线)一样,涟漪暂时阻挡了一下老大,汪一笑奔向离他最近的一把56式冲锋枪,老大一声怒吼,企图强先一步,他也却实快要成功了,但阻挡他的是另一重涟漪,汪一笑借助反作用力加速拾起了从老大指尖滑走的冲锋枪,老大一咬牙,转身跑向后门,与此同时,藏在柱子后的黑西装再次开枪,汪一笑持枪横扫大厅,子弹仿佛成了敏捷的金属小飞虫,在空中划出弧线,终于,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忠心,他们开始逃命,但没人能走出五步的距离,尽数倒在了大厅门口。
老大是最后死的,把后背暴露给汪一笑是他这场战斗中最大的错误。
血腥味,硝烟味弥漫了整个大厅,汪一笑松开手,任由枪掉落,他走到天窗下,仰望夜空,今晚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但汪一笑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夜空了。
汪一笑从一个黑西装身上拿走手机,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兴奋,他拨号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1”,十年前,那时的他年仅八岁,进入组织时夹道的黑西装个个脸带煞气,像是还能嗅到血腥,汪一笑攥紧拳头,倔强的不肯流露出恐惧。
老大走了过来,递过去一把手枪,汪一笑愣了,冰冷的枪口折射着幽幽的白光,有一股奇怪的枪油味,他接了过来,入手及传来一种沉甸甸的质感,“如果没有开枪的勇气,就不配在黑道混下去。”
汪一笑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暗处突然传来一声极为低沉的咆哮,是犬类把暴力和警惕杂糅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此刻更像是这台杀戮机器的引擎,是一头恶犬,嘴边似乎还有着碎肉,汪一笑尖叫着开枪,但就算是射击天才也不太可能第一次就能闭着眼睛射中目标,墙壁上闪现了几下火花,恶犬冲了过来,但随即就被脖子上的绳子限制住,发出一声痛呼。
“1”,风雪越来越大,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为了解决掉目标,汪一笑已经蹲守一整天了,期间,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的,谈论的无非是什么“这孩子真可怜,着么小就要挨冻。”之类的话题,但从没有人伸出手,那怕是一个硬币,不过也没什么,汪一笑抓起一把雪塞进口中,他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但他要打起精神。
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雪地上扬起金光——太阳要落山了,一个身着西装,梳着油头的男人匆忙的走过来,汪一笑抽出一张扑克牌,走近时男人发现了他,犹豫了一下,双手撑膝的蹲了下来。
“孩子,需要帮助吗?”
汪一笑微低着头,阴郁的眼睛闪现一丝疑惑。
男人等了一会没得到答复,“那……要不要和叔叔回去,叔叔的家就在附近,还有个比你小一点的小妹妹。”他似乎想尽量把语气放的柔和些。
许久,“谢谢。”
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爆鸣。
“0”,在去母亲的墓碑前,汪一笑给他自己过了18岁生日,没有party,没有蛋糕,没有傻乎乎的寿星帽,甚至是没有蜡烛,他在河边点燃一支香烟,没有抽,在落日的余晖下,他对自己说了声“生日快乐。”
“警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