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杉回到墨竹斋,侍梅和思竹都还没睡下,两个丫头正互相打闹。俩人见木杉回来,忙止住,过来伺候。木杉一边脱下外套递给侍梅,一边笑道:“我不是说让你俩没事多读读书么?就知道成天打闹,还像个小孩子。”
“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子嘛,是公子你太像大人了,不正常,反倒说起我们。是吧,小猪猪。哼哼。”侍梅接过木杉递来的衣服,笑说道。
论理作为一个从小受惯主仆思想教育的丫鬟来说,这些话本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要知道这个时代是推崇儒家,众人都受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思想的教诲,从来都是主仆分明,哪怕主人做的再错,下人断没有说主人的不是的。但一来木杉性子随和,再者几人从小一块处惯了,木杉也告诉她们和要自己随意一点,别弄得太生分,在自己面前别把老当下人看待。故此,侍梅和思竹和木杉从来都是很随意的。当然,俩人在外人面前却能做的很本分,这也是木杉纵容她们有时胡闹的原因。毕竟,她们身份使然,倘或真把自己当小姐,那就太无规矩,别说游家,整个天下都容不下这种下人。
“公子,你这会是歇下还是?”思竹问道,也不理会侍梅调侃自己小猪猪。
木杉想了下道:“你们也去休息吧。今儿不让你们伺候了,我自去歇息。等我去学院了,凡事都得自己弄,现在就得开始习惯。”
两个丫头明显愣了一下,却也很听话的各自散去,木杉也回到内室,躺着看了会书,便迷糊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侍梅和思竹像往常一样早进来伺候着了。见木杉悠悠醒来,思竹便向外面喊道:“公子醒了,快打水来。”
木杉忙叫住她道:“别叫她们了。我自己来,以后这种事我都得亲力亲为。”
两丫头见木杉坚持,也只好讪讪退出去。木杉穿好衣服,走到外间东转西晃,思竹见此情形,笑问道:“公子这是干嘛呢?”
木杉似乎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常我洗脸的木盆和毛巾你们都收哪呢?怎么到处都看不见?”
“哈哈,从来都是我们伺候,公子你哪有自己用过,我这就取来。”思竹忙笑着自去取了洗涮用具。
“呐,公子!以后你可得自己收着呢。哈哈。”
木杉自嘲地道:“公子我以后也算是自力更生了。”接过用具踱到院中井边,准备自己汲水。几个丫头好奇,再来怕木杉不会用,都跟在后面。木杉平时见过丫鬟们如何汲水,也不陌生,从一桶中舀了一瓢水倒进汲水器里,压了好几次也不见水上来,却感觉手都酸疼了。暗想平日间见她们弄来轻松,不想自己用着却如此费劲。我平时写字作画半日也不曾这般费力。都说练武强身,我偏又对此一向懒散懈怠。连原先给我请的师傅都给抢白走了,如今看来也得和游睿一样,找护院师傅们学习学习,不说防身,好歹强身健体吧。
几个丫头见木杉半天弄不上来水,都哈哈大笑,侍梅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木杉笑道:“公子你这哪像是汲水啊,莫不是又在作画呢。你每次得把木柄压倒底,像你这样压一小点,太阳落山也出不来水的。”
“死丫头,不早点说!害我累得。”木杉佯怒道。
“哈哈,是你自己让我们别插手的,如今却又来怪我们。”侍梅可不管这些,只顾同几个丫头一块儿笑着。
木杉不理她们,得了方法后终于把水汲上来,自己洗了脸,端着木盆往自己内室走去,边走边道:“哼哼,你们且得意。等以后一个个打发了人,不在我身边了。总有人来正夫纲,一个个没个正行的。”他本是随口调侃,但话一说出却暗自后悔,又见侍梅和思竹脸色一变,相当难看,似乎都想说什么却没开口,两人携手去了。其他丫鬟见状也悻悻散去。
木杉心里更加后悔。望着两人的背影,有心想叫住,又不好意思,只好进了屋。
木杉进了里间,放下木盆毛巾等物,想到昨天的画还没画好,便又自个儿去了书房。等拿出画作,有心叫思竹过来研磨,又想到刚得罪她俩,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自己研起墨来。又暗自懊恼,没事瞎说什么混账话。心里越想越觉得无趣,只感到一阵烦闷,便不由地停下手来。
“算了,先前我想着啥时去先护院师傅学习学习,这身体究竟太弱了。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在也没心情在这呆着,不如现在就去,也看看游睿平常都学些什么。”木杉暗想。于是收拾好东西,出了墨竹斋。
大蜀国以崇儒,以右为尊。游家庄坐北朝南,下人们自然都住在东区。不一会,木杉来到前院东区,进了一个小院,这院里住的都是护院。刚进小院,就看见游睿正有板有眼地练着拳法,木杉自然看不懂这是什么拳法,便远远地喊了声好。
众人听见有人叫好,都往这边看来,见是大公子,忙过来请安。当然,这些人只是形式上请个安,心里可大都不喜欢木杉的,毕竟木杉曾经气走武术师傅的事让这些护院心里很有芥蒂。游睿见大哥过来了,似乎非常高兴,兴冲冲地跑过来:“哥,你怎么来这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练武的么?连给你请的师傅都气走了。我现在都还没正式师傅呢。”
“你这小虎头,我过来找李师傅,顺便看看你啊。快去接着练,练得好我叫娘亲给你请师傅。”木杉笑道,打发了游睿,又对众人说道:“李师傅呢?我过来找他有点事。”
“在里屋呢。我这就去叫。”一个护院回到。
“不用了,前面带路吧。”
木杉被领到里屋,见一大汉四十来岁,生的有些狰狞,身体极其强壮,正就着花生米下酒。那人见木杉进来,也忙起身行礼。说道:“今儿什么风把大公子都给吹来了。您可是稀客,快请坐。”
木杉坐下,笑道:“我过来找李师傅请教些武学上的问题呢?原先不懂事,现如今要出去见世面了,因想学点武术,不求能防身退敌,只愿可强身健体。毕竟出了门可比不得家里。再者,常听人说李师傅是老江湖,也想讨教些江湖上的事宜。”
“呵呵。大公子客气了。我哪算什么老江湖,不过年轻时在外面瞎混罢了。至于武学,连老太爷给您请的正宗师傅都教不了您,我这可没啥好学的啊。”李师傅慢吞吞地说道。心里暗想这小子向来不喜我们这些练武的,也从不来这儿,今儿到底抽的什么风。李师傅姓李名通,早年在江湖闯荡过,汉安城里也是一号人物,因一些变故方回到伏龙乡隐居,被游公请来府上坐镇。
木杉见他如说,知是心有芥蒂,遂起身一揖,道:“李师傅想必心里对我诸多不屑吧,也是,我原来的表现确实显得很看不起武术,不过,那时毕竟年幼。我知道李师傅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都有名气的武术教头,今儿我可是很心诚地过来请教的。”
大汉见木杉有意抬高自己,又如此庄重,忙也起身道:“大公子客气了。既如此,大公子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快请坐下。”
“好。我想请教下李师傅,可有什么武术简单易学,不求伤人,但能强身的。我这个年龄开始学武可有用?”木杉和大汉重新坐下,又开口问道。
李师傅略一沉思道:“基本上所有的武术都能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若论简单易学,我到可以叫大公子一套拳法,叫做《龙虎拳》。您可别看这名字似乎很厉害,其实是一套基本拳法,很多小孩儿学的第一套武术就是这个。我给你演示一下。”
李师傅说完便起身,在屋子中间演练了起来,只见他打来中中正正,一拳一式规规矩矩,没有一丝诡异奇变之处。约莫一刻钟,便已练完,收拳看向木杉道:“大公子觉得如何?”
木杉看他练完,忙到:“不错。就这个了,只要能强身就行。”
于是,李师傅便将《龙虎拳》一招一式给木杉讲解了一般,又看他练一遍,见木杉已经学会,不由惊到:“大公子真是厉害,这拳法虽说简单,但大公子到底第一次接触武学,只听我讲了一边,看我演示了一遍,便已学会。倘若大公子真的学武的话,前途不可限量啊。”
木杉呵呵一笑道:“关键这拳法招式简单,又无诸多变化。再者我毕竟是读书人,记忆力也好,换一种高深武学我肯定是很难学会的。”
木杉又向李师傅请教了一些出门在外应注意的问题,更听他谈论了一些当年混迹江湖的事迹。两人相谈甚欢,不一会儿快到晌午时分。木杉便起身道:“今天我可是所得甚多,感谢李师傅的教导。也到晌午了,我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请教。”他也不说让李师傅他们多照顾游睿一点的话,因为木杉知道,在这些护院心中,二公子的地位可比自己高。
“好,大公子客气。我也不留大公子吃午饭了,欢迎大公子随时过来。”大汉笑道。
木杉出了屋子,见游睿还在院中和几个护院说笑,便喊道:“弟弟,还没回去呢。快吃饭了。跟我一块儿走吧。”
游睿见木杉出来,忙跑过来,两兄弟别了众护院,一块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