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灵看着纤纤和凤依依一起飘然而去,头戴斗篷的男子拉下斗篷,露出来一张年青干净斯斯文文的脸,却是让庄灵完全陌生的脸孔。他微笑地看着庄灵说:“说吧,你在集市上为什么跟踪我?”
庄灵迟疑地说:“你看着很像我一位朋友。”
“朋友?”男子双眉一挑,怀疑地凝视着庄灵。
“也算得上是朋友吧,他说叫我来曲水了可以找他的,他叫风小邪!”庄灵眨巴着双眼仰望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和风小邪身段气质都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只是在他身上多了一份风小邪没有的优雅与庄重。
“风小邪?!”男子咀嚼着这三个字,“我知道他一定欠下了你的人情,他身上的那只埙他可是十几年来从不离身的,现在居然送给了你,真好奇他怎么会跟你成为了朋友的。”男子若有所思地说。
庄灵眼珠转了转,觉得还是不要说的好,君子施恩莫望报,更没必要逢人就说。风小邪肯定更不希望有人知道。所以她沉默着没有吭声。
见庄灵似乎有所戒备,男子转移了话题:“你不该主动去招惹百蛊教那帮傢伙。他们人多势众,而且在曲水经营多年,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你初来乍到的,一旦被他们緾上会很麻烦的。”
“那他们胡作非为就没有人敢管么?”庄灵把她一路来曲水遇到白虎堂的所见所闻说了,“还有这个贾大仙,他们暗地里竟然与百蛊教勾结,吸引了外面那么多的人前来进贡,看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是说曲水是个安乐祥和的地方么,怎么都没有人收拾这些败类呢。”
男子皱着眉头听完庄灵的话,沉郁地说:“曲水的平静只是表面的,表面的和平相处之下是各路势力暗中的较量倾轧,只要他们不至于明目张胆地作恶,还暂时没有人腾出力量来治理他们。所以平日你最好还是少操这样的闲心,再说,这也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该操心的事。”
“哼,看你年纪也不老,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样子,更可气的是你还小瞧人,女孩子怎么啦?!我要用行动证明你们能做到的事我们女孩子一样能做到!”庄灵嘴撅着老高,不服气地说。
“嗷~~”男子手抚着额头,“我最怕你这年少气盛不服输的脾性,跟我家里的某人一样一样的,整天让人操心,真令人头疼!”叹息过了,无奈地对庄灵说:“你要找的那位朋友刚好离开曲水有事要办,有事你找我帮忙也一样。喏,就是你身上那只埙,下次有事需要帮忙就吹响它,无论你在哪里,我们的人都会出现,跟我一样的斗篷。”说完冲着庄灵挥挥手,人像一阵轻烟飘过眨眼不见了踪影。
男子走得匆匆忙忙,就像避之犹恐不及般。下一瞬间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几里之外繁华的闹市之中,一样的青衫斗篷,一路自言自语:“天!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祸害走了本以为难得清静了,却不自打哪里给我弄来一个更麻烦的小丫头片子来······”
庄灵紧跟在男子身后出了贾府,穿过几重屋脊早已失去了他的踪迹。看看天色已晚,庄灵一路懊恼地回到了白虎堂。
冷月和段九真早已经回来了,此刻艾虎正陪着他们守在前厅里等着庄灵的消息。见到了段九真,庄灵一古脑儿地把她见到贾大仙和云娣的事情说了,段九真细细地听庄灵讲完,手拈着胡须在一旁不住地摇头叹息。
艾虎沉吟半晌,凝重地说:“段兄,近年来你这两个师弟靠着一些坑蒙拐骗的雕虫小技在曲水的行医治病,甚至能帮忙收集打探各种奇闻秘事,在曲水的民众当中声望很高啊。不过我们白虎堂一直把他们当做一般的江湖宵小之辈,看在木老神医的面子上也从没与他们为难。现在看来他们与百蛊教勾结在一起,而他们的庄园俨然成了百蛊教在曲水的据点,说不定上次半路拦截我们都有他们一份,你怎么说?”
段九真神情严肃地说:“我师父一生淡泊名利,早年他们跟着师父学艺的时候我师父正是看出他们丝毫没有悬壶济世的心肠,经常打着行医的幌子讹人钱财,后来才半路收我为门下弟子,让他们尊我为师兄。原本还留下他们在身边察看了三年,没想到他们恶习不改,这才被逐出师门。从那时起他们的事便不再跟我和师父有半点关系。倘若他们跟着百蛊教作恶犯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听凭你们处置!相信这也是我师父的意思。”
艾虎意会地点头,“这么说就好办了。上次截杀我们的事还没跟他们算帐呢!等我们堂主痊愈了,我们也该清算一下了。”
“堂主想来这两天就能恢复过来。只是······”段九真迟疑地说,“只是他的体质是恢复了,不过要是再有心脉大乱的情况发生恐怕他一身功力就全毁了!这事我已经提醒过他了,能不能坚持下来就全看他自己的了。”
“这次还多亏了了段兄弟亲自随我们进一趟深山大荒,要不是你采齐了那些灵药我们堂主这次是真的挺不过来了!”艾虎起身亲自给段九真斟上一杯酒,“当然了,还有你们姐妹俩,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也不能及时地赶回来,所以,你们都是我们白虎堂的恩人!”
庄灵好奇地说:“对了,你们堂主的病还没好么?他得的是什么病?”艾虎和段九真对视一眼,微笑着说:“也说不上是什么病,就在这几天就能好了。到时堂主还要亲自谢谢你们呢。”回到了住处,庄灵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拿着黑漆漆的埙来,端详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这么个平常的鬼东西有什么不寻常的?我真想吹响它试试看有没有人来?”正说着庄冷月忽然推门进来了,庄灵连忙把它收了起来。
庄冷月并没有在意,她顾自低头思索些什么来,走到庄灵身边坐下,冷不丁地问庄灵:“灵儿,你不觉得白虎堂挺奇怪的吗?还有他们那个什么堂主,听艾虎的口气,他们的堂主居然连百蛊教也不放在眼里,他会是什么人呢?”
庄灵挨在冷月身边,顺势拉过冷月的手臂,趴在冷月的肩头,答非所问地呢喃:“姐姐,这曲水还真是处处凶险呢,我真有那么一丁点想念家了!”
冷月手抚上庄灵柔软的黑发,一股久违了的温情涌上了心头。温情?!庄冷月一激灵,
她想,也许是现在与庄灵独自在外的情景让她找到了以前与耶摩伽独处的感觉。一想到耶摩伽,冷月的心立即冷了下来,僵硬地收回了手。就像耶摩伽以前说过,温情是十分奢侈的,它有时甚至比刀剑更伤人。
夜色下冷月的脸冷若冰霜,一如那九天之上的明月一样可以看见,却让人感觉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