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地下室,仿佛任何人都不会前来打扰一般。默默坐在那里,饶有兴味翻着自己并不怎么擅长的炼金书籍的少年,还有总是跟在其身后一同奔波,此刻好不容易才获得一点休息时间的少女。两人就静静地躲在这里,气氛是那样安谧,只能听见“沙沙”的翻页声。
或许,这里真的是一片乐土,不会被organization打扰的乐土。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里并不属于他们。
“!”
看似一直在静静休息的少女林音璇猛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一抹渗人的寒光一闪而逝。但在察觉到来人的身份之后,她还是轻轻阖上双眼,继续自己的小憩。
“哎呀哎呀,真是敏锐呀,不愧是你手下的王牌剑刃呢!”
被凌音璇发现有一段时间之后,才有个道人影伴着弥漫的黑雾缓缓走进,一边赞叹着说道,并一边随手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扔进角落之中——那是一个正昏迷着,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的少年。平凡的长相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加以强调,留着黑色短发的18岁少年。值得一提的,自然是少年满身的灰尘和嘴角所挂着的那抹殷红血迹。至于它们是怎么来的,应该也不用再多说一遍了。
“怎么捡回来个人?”
苏流羽饶有兴致地望向来人,并轻轻地合上书籍,端放在地下室正中央的小矮桌上。可别小看了这张黑色的不起眼的小桌子,它可是这地下室为数不多的家具之一了。如果司马殃此时醒来,并环绕四周一圈的话,他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地下室宛若地牢一般,没有门及楼梯。除了那张随意摆在正中的小桌子外,就只有一张放满了装着各色液体的试管和另一个角落中的书柜了。
除此之外,还有飘在地下室顶端的白色光球和充当着出入口的,由诡异的黑烟所凝聚而成的黑色传送门,再加上在座的四人,就组成了这个地下室的全貌。好好的地下室要弄成这样,也不清楚其主人究竟是怎样想的了。
“呵,在路上走的时候凑巧遇见的,正好捡回来做实验。”
来的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这家药剂店的神秘店主,也是“创梦者”苏流羽所认识多年,算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友。只见她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地垂到腰部,系着橙色的丝带作为装束。淡粉色的披肩下,是橙色的衬衣,柳腰上束紧了一条褐色的皮带,愈发显得纤细的腰肢那份傲人的盈盈一握。再往下,是和上衣同色的衬裙,以及从衬裙下伸出的雪白色内裙。当然了,还有最后两条水藕也似的白嫩小腿,套进了一双漂亮的棕色鹿皮长筒靴之中。而标准的瓜子脸上,带着的则是比之更加标准的,商场售货员所必须的营业性笑容。
虽然同样是美人,可是那份浑然天成的迫人气场,却是安琳希雅等人身上,根本无可找寻的。而且,仅看少女这样,估计也没人会想到,她的手中,正握着一百九十六号剑刃。
“喂喂,像你这样乱拿别人做实验的做法有必要改改了啊。”
苏流羽说着,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随后又迅速舒展而开,仿佛刚才那下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嘛,不过我认识的人中,能管住你的话,好像目前还没有一个呢。”
如果司马殃还醒着的话,他一定能认出来这位橙色衣服的少女,正是白天为他们指路的那个“普通”的小镇居民。
“嘛,知道就好。”
橙色衣服的少女随意地从实验桌上拿起一根试管,然后走到在角落中昏迷不醒的少年身边,撬开了他的牙关,并把试管中不停变换着颜色的诡异液体尽数灌了进去。
讲道理,好像在此之前,现实中的少年又被萧月凝注射了一针管的诡异墨绿色神秘液体。现在的司马殃,或许已经能够称为“人形小白鼠”了吧。
“那药是干啥用的?”
苏流羽问道,并饶有兴味地开始打量起那个被打成重伤的少年来。事实上,在自己认识很久的这位“老友”把他捡回来时,“创梦者”就开始打量起这位少年来了。虽然自己见过的逐梦者也有不少了,但像这个男孩一样,能给自己一种奇特到说无法形容清楚的感觉的,却是前所未有。
“嘛,就像RPG游戏里,无论体力上限有多少都能瞬间回满血的痊愈药物吧,不过这里可不是数据构成的世界,理论上的满状态,可没那么容易实现。”
“倒是只很有趣的实验品呢。”苏流羽微笑着,将身边的林音璇轻轻推起,“可惜的是,我想我们应该跑路了。毕竟,这里虽然好,却并非久留之地啊。”
“嘁!”少女轻啐一声,“别指望我会留你。我还想在这里再安稳地过一段时间呢,可不想这家小店就早早地被那些不讲理的‘无梦者’们和organization拆了!”
“呵呵。”苏流羽拉着不知何时就真的睡熟了的凌音璇,俩人一起起身,准备从漆黑的传送门中离开这里。不过,就在自己的脚即将踏进那团诡异的黑烟之中时,苏流羽却突然回头,看着自己这么依旧年轻貌美,却时隔很久都未曾相遇的好友。在想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开口说道:
“不过嘛,临走之前,我倒是有几句话想和这位后辈说一声呢。”
橙色衣裙的少女看着堂堂“创梦者”眼中深藏的疲倦,不觉眼角一热,但还是强忍住了流泪的冲动。少女点点头,转过身不再多语。
离别总是如此伤感的,毕竟我们的相遇是如此难能可贵。但是,纵使有万般不愿,身处命运旋涡中的我们,恐怕也无可奈何。
因为,早已打响,并一直未能分出胜负的这场战争,早就不属于我们了啊!
…………
“有约不来夜过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少年你倒是让我好等啊。”
不知何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好像要把意识昏迷的少年唤醒一般。而当司马殃如同所料想般恢复过来,又有了知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然坐在了某间凉亭的小石凳上。
似乎是初夏的夜晚吧,晚风中的石凳不断传来阵阵寒意,怎么坐都有些不舒服。而在他身边的,则是四根被漆成大红色的柱子,支撑着这个空间不大,却足以容纳四人乘凉的小亭子。柱子大概有两人合抱粗细,上面的红漆脱落了大半,看来算是年代比较久远的老古董了。
凉亭是建在湖中央的,因而,只要少年放眼望去,就不难看见水面上,那娇羞的莲花,还有青色的荷叶。也不难望见,在那清澈的池水中,自在嬉戏,游来游去的鱼儿。再加上圆月在水面上的倒影,以及轻轻拂过的晚风,倒的确是幅很美的画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怪异呢!”
是的,这一切的所见所闻,又是在少年的梦中。毕竟,对于“逐梦者”们来说,也许梦境,才是真正的现实。
少年轻叹口气,一抬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前还摆放着一副围棋,还有坐在棋盘对面的,看似与自己同龄的黑衣少年。
“哇塞,原来还有人的啊!刚才完全注意到还真是抱歉了呢。”
“没事没事,你要是只小龙虾(瞎)的话,这满池清水倒也不失为一个绝好去处。”一身黑衣,还披着黑色斗篷的苏流羽轻笑着说道。虽然他那身打扮,和古代吟诗作画的才子们差了不止一点,但倒也不妨碍他轻摇着折扇,摇头晃脑,从不知道多久以前背的古诗储备中勉强挤出两句来。
“不,这个就算了。”司马殃果断表达出自己的敬谢不敏。“所以说,大哥你谁啊?找我有何贵干?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快点送我去现实世界好不好啊,毕竟,我在那边还有点事……”
“不急不急~~”
苏流羽笑着,递给少年一张紫色的卡片。在那卡片上,却并未绘制着类似于剑刃的图案,而是画着类似于云朵之类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接下来这个镇子要被毁掉的事情。”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司马殃的表情立即发生了变化。那样凝重,而又那样狠厉。似乎不提他还真要忘了,自己和甄晴雪所一同看见的,整个镇子都被紫发女孩芙罗莉娜毁掉的,宛若“预知未来”般的梦境。
“好的。”
司马殃说着,食中二指捏起黑子,轻轻落在棋盘右上角,“星”的位置。
是的,司马殃小的时候学过一点围棋,虽然并没有学得多好,也不过是能在不懂围棋的人面前卖弄一下的水平而已。
不过,却使得两人的相遇,更加有趣起来了,不是么?
当少年落下一子,等待着对方落子左上角或左下角,“星”或“小目”的位置时,却发现,对方迟迟不肯落子,就像看不起自己一样。
“?”少年抬头望向这位“逐梦者”,却发现——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这棋盘是我为了照应我仅仅会念的那两句诗搬过来装逼的……我,我不会下围棋啊!!”
苏流羽一脸吃瘪的表情,好像就快哭出来了。
…………
满脸黑线的少年,已经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跑了。
嘛,就算是神秘而诡异的“创梦者”大人,也会有着脱线的一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