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非烟相比,虽然军训时发生在每个人身边的故事各有各的不同,但江若的情况也差不多。
还有陈造,他们也都是到部队里的军训基地去军训,所以就比那些在学校里军训的要累得多。
不过,与女生们相比,男生们要更喜欢军训些。
很大一部分男生都曾经有过军旅梦,虽然军训和真正的军人所接受的严苛的训练和激越的生活相比差得太远,但至少这是与校园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特别是陈造,简直有点乐在其中。在电话里,言语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军训时不让带手机到部队,除了几部磁卡电话,他们基本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所以,在训练休息的间隙,在磁卡电话前排大队打电话就是军训学员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
虽然军训很累,但磁卡电话的魅力从来不减。江若、孟非烟、陈造他们都会排很长时间的队给对方打电话,分享下军训生活中的趣事、乐事。这或许就是友谊的魅力吧。
江若的排长给他们作的训话和其他人说的都有所不同,“军训的目的之一是为国防力量培养预备役,受训过的大学生战时作为基层军官补充进军队,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笑话。现在的军训传授的国防知识密度极低,受训学生根本不具备基本作战能力,我觉得军训已经丧失了基本功能。反正一个月结束,大家都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因为这是上级安排的任务,我也没办法。所以我最不喜欢带的就是你们这种学生,说得好听是天之骄子,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些少爷小姐,一个个娇生惯养,吃不起苦受不得累,以为用一个月的时间在太阳底下晒,站军姿,走正步,转圈圈,就能上战场打仗去了?关键时刻你们还没举起枪,还没打开保险,恐怕已经被撂倒了。在我看来,军训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磨掉你的棱角,增强纪律性,说白了就是要让你们学会服从,其实一周时间就足够,让你每天做最无意义的事而你却又不敢和教官讲道理,就像现在这样,你们中的一部分肯定对我说的话很不服气,但是也没有谁站出来和我讲道理,很好,非常好,这样听话的人才才是党需要的,等你们毕业后进入社会,这一优点就显得非常重要,领导或老板是不会给你讲道理的机会的,哪怕他们的决策是错误的,你的任务只有两个字——服从。你要是敢于提出异议,结果就是死得很难看。好了,我其实是个民主的人,我说了这么多,现在轮到大家发表看法了。”
一级士官的话听起来有点不太和谐,也有点刺耳,但细想一下,他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所以大家也不好拿他的话作为把柄去学校领导那里告状,但大学生们毕竟也是有独立思想的一个群体,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在自以为是发表高论的时候,底下已经有小声反驳的嘀咕声音。
果然,他一说完,一个男生就打了报告,排长说了个“讲”字,男生就开口了,“排长您老人家讲的我部分赞同,以我认知,我认为军训会让学生们知道:不学会巴结上级,日子会很难过!曾听学长们讲过,他们军训的时候,军训时候学生的待遇还有评优秀学员等等,都和是否巴结好教官有关,甚至连打靶的成绩都可以修改,还有极少部分学生将借此机会成为班干部,所有这些阴暗面也许就是社会现象的一个缩影,这也是军训的副产品之一,排长对此怎么看呢?”
听这个男生讲的时候,排长的脸阴了一下,然后说:“你说的问题我不否认,确实存在。部队嘛,其实它又是一个大染缸。但在我这里,这些都没用,不信你们巴结我试试!我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铁面无私、油盐不进的人。其他同学继续。”
“据我了解,任务重的部队不会接受军训任务的,训练自己的战士还忙不过来,谁还有空陪娃娃玩?而一般军训基地并不承担什么国防任务,一般都是承担后勤的任务,也就是说,其实排长您也是没机会上战场的。在我眼里,只有作战部队的军人才是优秀的。这就是军训学生接受完一个月的训练,却只学会了叠被子、走正步、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和转圈圈的原因。”
“军训就是让大家,磨平棱角,服从组织管理,不敢挑战权威。以达到方便管理的目的。”
“任何不以战争为目的的军训都是耍流氓。”
“通过灌输思想以维持社会稳定。”
“培养良好的生活作风。起床要早起,叠被子要求豆腐块,走路要走正步。在军训中养成的良好的生活习惯和生活作风是绝对有益无害的,尤其对于大学生活,若干人一组的宿舍生活更需要一个干净整洁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军训完了已经形成的良好习惯会终身受益。”
“剥夺掉我们身上的其他符号,让每个人都能更好地融入集体。军训时严格的纪律,统一的服装,严格的作息,还有排队看整不整齐,就是典型的少数服从多数的思想和具体做法。”
“军训的目的就是最后的表演。十一时国家领导人在天安门阅兵,学校领导、部队领导在操场主席台阅兵。大家都不亦乐乎。而我们只是为人作嫁衣裳。”
“让你学会服从。听话。给你个下马威,让你不敢闹事。”
“一生中唯一一次实弹射击的机会。”
“其实军训和传销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大家真是各抒己见,气氛热烈,什么都敢直言不讳,而排长确实也很民主,不管学员说的有多离谱,他也没有打断或阻止。只是一个人干巴巴地鼓两下掌,看起来更像是听完一个冷笑话时的反应。
林若水在电话里说的更是一针见血,“还是我们老师说得好:‘这就是一门课,有两个学分。’”
陈造说:“貌似有个笑话,说9月份美帝用卫星侦察我大中国各大中小学,被我国预备役军队数量吓尿了。所以这是一个壮我国威的浩大工程,也是必须进行的仪式。反正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离开了电脑和网络,连手机都不能用,也不需要看书,高中这三年真是看够了。我希望军训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