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娜欣抓起言诺，“我负责送他去蜀中，虽没说，但你是这个意思吧。”
言诺拍开兰娜欣，但忍气吞声倒没有反对。
十清点头，她确实纠结怎么让兰娜欣帮忙送言诺一程，免得路上被暗算，一直不提，也是怕言诺不高兴，或者两个在路上打起来……现在她自告奋勇，也免除一件心事。
“那么我还是隐身跟随仙子吧。”银合说道，“那个……其他方式好像都不是很方便，隔壁好像有间空房，我平时就呆那儿好了。”
“也好，劳烦了。”十清应了，只要银合跟着就行，方式不重要。
兰娜欣无趣地坐到梳妆台前，将自己有点乱的发髻整理了一下，然后起身，拍了拍衣裙，瞥了眼言诺，“行了，走吧。”
那三妖仙告辞后，十清躺倒在床上。
最有用的两个都走了，杨玉那边只有她自己努力，去走一趟了。虽这么想着，眼皮却在打架，她皱眉，决定还是先睡一小会儿，否则才好的身子又该病了。
思罢，她随意裹了裹被褥，很快就睡了。
那厢，兰娜欣言诺并排飞往蜀中，半路无话，两个之间的云雾几乎能凝结成冰，最后是兰娜欣瘪着嘴突然悬停。
言诺飞了一段距离后发觉兰娜欣没跟上，这才停下，回过身去盯着兰娜欣，面无表情。
两人衣袍在高空气流中乱舞，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你真当我不敢揍你？”兰娜欣冷冷开口，“反正不死带到蜀中就行了。殷辰逸的死就算老娘有那点责任，也不容你无礼，若非十清的面上……”她拳头扭紧，愤恨道。
言诺讥诮，“无礼？你比那些肮脏渣滓还不如。”
兰娜欣眼瞳一缩，怒气上头，拳头带着罡风直直照言诺脸砸去——上万年都没人敢如此对她说话！后者侧身堪堪躲过，九尾展开，显露半妖形态，一腿携万钧之力踢向兰娜欣。
兰娜欣背后隐约显蝶翅，双手抓住那一腿，指甲掐进他肉里，一把将他甩了出去，往一边石山头狠摔。
言诺背后化气流防御，山头虽坚硬无比，可仍被他刚厉之风卷出一个大坑，他在悬停在山头上，冷冷盯着兰娜欣，没有动作。
“你这几个意思？”兰娜欣喘着气，头发化为焰火，摇曳风中，她也是半妖之态。
“不要把对欧阳珩的气撒在我身上。”
一语中的，兰娜欣愣住了，随后发狂般大笑，“胡言乱语什么？”
言诺微一挑眉，“我和兄长长的像么？”他痴痴笑，“你猜‘疯猫’告诉了我多少关于你的事？比如……”他咧开嘴，笑的像是地狱里的魔鬼，“那一场将暗队全体正式队员送死的战争，不，除了你，你说说怎么就你，活下来了？”
兰娜欣浑身颤抖，特别是朱唇，“怪不得她要抹去你在‘书世录’上的名字，原来，是想让你，成为……”
“成为记下一切的人，她不允许那些事被彻底遗忘。”言诺偏了偏头，他想起万年前在“疯猫”清冷阴森的宫殿里，那寂寥的眼神就那么淡淡看着他，对他说，有些罪恶是必须要去面对的，规则是必须遵守的，她，是必须死的……
“规则规则规则！”兰娜欣快疯了，“别跟我说那种东西！老娘出身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规则！没有什么秩序！他们制定的东西，有什么可遵守的？他……那不是他害死那么多人的理由！”
所以兄长也死了。言诺抬头望天，远处乌云起卷，一场瓢泼大雨将临。
“走吧。”言诺淡淡道，收起九尾，“龙王降雨，相信你也不想成为神仙早朝时候的谈资吧？”
兰娜欣的鼻尖被一滴雨水润湿，“还有件事。”
“什么？”
“你对十清的心意。”
言诺嘴角一抽，这话题跨的未免太大……
江府。
十清最后是自己醒的，一睁眼就见江采芹皱眉盯着她。
“你怎么回事？昨晚没休息？”江采芹指着十清眼睛道，“看看你眼底的黑圈。”
“怎么？现在什么时辰了？”十清撑死半截身子，蹙眉道，她有种不祥预感。
“大晚上。”江采芹没好气，“今早上饭时，婢女说唤不醒你，吓了我们一跳，父亲亲自来给你看了，说是疲劳过度，让你多睡会儿。”
一睡这么久了？十清讶异。不过也好，晚上去找杨玉也不错。
江采芹见十清不但不理他，还出神起来，颇有怨词，“你兄长还在你眼前呢！长兄如父你知道么？”亏他放心不下在这守了一天！
“知道。”十清看他，“所以兄长请回房休息吧，我昨夜不过是有点担忧圣人之事，没能睡着。”
“真没事？”江采芹怀疑，他总觉得十清瞒了特别重要的事。
“没事，请走。”
这逐客令下的……江采芹瞪眼，然后乖乖走了。
十清噗嗤一笑，就知道江采芹拿妹妹素来没法。
她起身穿好衣服，理齐鬓发，加了一件狐毛斗篷，手上掐了个决，就往杨玉现今居住之地飞去，先前她于江采萍的生平中窥得杨玉虽与李隆基***但还没得任何好处就面临失宠，现还是居住于夫君寿王之府。
因不知杨玉行程，十清有点怕她今晚陪李隆基去了，但愿没白跑。
一路上竟是下了大雪，等十清到达寿王府，屋顶路上积蓄深厚犹未尽。
这王府占地颇大，内中亭子假山、飞檐摆设都可说奢华，但透露着一股衰败气息。
十清立在一亭子顶，俯视王府。她在眼前施法，可透视屋子。
书房内，一身着华贵的年轻男子醉倒在几名美貌侍女之中，无言泪泣，声声唤着母妃。
记寿王李瑁乃是武惠妃之子，原得宠于李隆基，有大希望做太子，可惜惠妃红颜薄命，他也失去依靠。
真乃祸福旦夕，十清又想起欧阳珩那荒唐的储君生涯，不由悲凉一笑。
相信那几个凡俗侍女内不可能有杨玉，江采萍好歹也是仙人之姿，能与之一搏的怎么也得倾城绝色，于是她看向另一边，一房内两名女子携手坐于床前，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是黄雀，另一个想必就是杨玉了！
十清见杨玉姿色不免咋舌惊讶，难怪李隆基不顾伦理纲常抢昔日最疼儿子的结发妻，那杨玉确实是美！
与江采萍比，一个是身量纤弱，一个是圆润丰腴;一个是才比八斗，一个是伶俐聪明；一个是立雪寒梅，一个是春日牡丹；一个是淡雅孤傲，一个是富丽娇俏。
尽是不相上下！
若无十清等人干预，李隆基鹿死谁手，也还是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