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愚者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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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番外篇:弃子(一)

很多时候,放弃是相对的。少校还记得,上一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感觉。当时他嘴里咬着一把小刀,用消防斧狠狠地一斧一斧砍向地上男子的后脑。当时年少疯狂的他突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正温和地看着他。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殊的人,身怀庞大的灵能,却比普通人还要脆弱。雪夜组织的灵能专家将此归结为,灵能闭塞,换句话说,他们没有普通人一样通达的,可以让情绪甚至是灵能流动的通路,但这同样代表着他们的所有情绪都不会被简单的化解,而是被慢慢沉浸入思维,化作灵能。他们无法使用灵能,还要承受被强烈情绪折磨的痛苦,而且,在雪夜组织的统计中,这类人全部患有重度抑郁症,他们通常被称为:“折翼者”。与常人相比,折翼者的灵能增长是违反常识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田茜也算是一个折翼者,只不过她是长久的时间慢慢沉淀,再加上本身拥有完备的界纹,可以说只享受了折翼者的灵能增长速度,没有感受那绝望地痛苦。而且,这种状况是恶性循环的,年轻时,身体闭塞程度差,还有利用的可能,但却价值不大。而伴随着时间的增长,灵能在他们体内暴涨,却将身体进一步变得闭塞,失去了利用的可能,就连雪夜组织的专家在研究过后都将这一类人列入无法利用的行列,可以说他们生来就注定了悲剧的结果。意外或者自杀还算是善终,若是碰到一个王阶以上的界者,多半会靠着强大的灵能亲和力强行剥夺折翼者的灵能化为己用,这种痛苦,不亚于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把骨头一根根剥出。

很多时候,命运就是如此残酷,挣扎很可能只是增加痛苦,根本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很多年前,年少的少校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与其他折翼者不同,虽然沉默寡言内心黑暗,但却有着强健的体魄,在重度抑郁之下,他有着一种不甘心的执念,正是这种执念,使得很少一部分灵能渗入他的肌肉骨骼,使得他在10岁的时候就有18岁青年的力量。借着这种“天赋”他开始报复那些他认为黑暗的东西,他假装流浪儿被拐卖,然后用藏在嘴里的刀片撕开人贩子的喉咙,这一定程度地缓解了他的抑郁症,必定人类的潜意识里,还是有着来自祖先的嗜血情绪。很快,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惩戒黑暗,他身处阴影之中,这有效的保护了他,同时给予他的敌人威慑,没有人喜欢潜在的看不见的威胁。

直到……那一天。少校摸到了调查了三天的一个中年变态的住处,这里是伊甸最普遍的贫民公寓,他没有打草惊蛇,他的猎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然而,当他推开房门,那个中年人在床垫上烂醉如泥,他的狗反而是发现了这个入侵者。而那只狗叼着一根短短的腿骨,末端还连着一个穿着小鞋子的脚掌。那一瞬间,少校僵住了。至今他也不能理解当时自己的情绪,是愤怒,仇恨,还是厌恶,但他清楚,这些情绪的目标不是那个拐走幼女的中年变态,而是自己。他几乎是嚎叫着拧断了那条狗的脖子,抄起地上的带着血迹的消防斧,扑向如梦初醒的中年人那里,一斧,一斧,鲜血和脑浆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的脸颊,与其说是杀戮,不如说是发泄。很多时候,放弃是相对的,你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破天荒地,他和平时认识的流浪儿一醉,而这次,他真的被人贩子抓走,而这一次,他没有准备好的小刀,也没有暗藏在袖中的石灰包。前脚天堂,后脚地狱,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私法制裁者,但此时却无法改变任何事。就像他没能救那个女孩,杀死凶手根本无济于事。买家是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老人,虽然头发已经灰白,却掩盖不了一身遒劲的肌肉和健硕的精神,从第一眼,少校就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威慑力,而老人看到少校和他瞳孔深处隐藏的不甘,却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柳暗花明,这是少校当时的想法,尽管失败的概率极高,但却打开了一条改变命运的途径,对于置死地而后生的人来说,从来不缺少一搏的勇气。没错,乾殿作为历史的开拓者,这一次将目光放在了折翼者的身上,他们希望通过特制凯的途径来开发他们体内庞大的灵能,既然体内的路走不通,不如构建一个体外回路,使得灵能好像透析中的血液一样,在身体之外循环。但这也意味着,这种凯对于身体的改造将达到一种夸张的程度,远远超过常规的核心插槽和关节辅助插槽。而少校,为了承受重火力的后坐力和重型武器的负荷,必须更换整个肩胛骨,替换成附带自我修复模块的特殊材质支撑架。改造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但对于少校来说却充满希望,这是他从没有感受过的情绪,他甚至认识了同样接受改造的孩子,平生第一次拥有了朋友。然而事情总不会一直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他的朋友,那个内向的男孩,因为身体无法与特殊材料兼容导致了剧烈的癌变,他亲眼看着乾殿“人道毁灭”这个甚至还没有断气的男孩,意识到有一些规则在天堂和地狱是通用的,弱肉强食,想要活着就要成为有价值的人。很快,他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样子,希望是一种毒药,他第一次意识到,当感受过希望的美好,就无比惧怕死亡,他要活下去,任何挡他路的人都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