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再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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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胭脂虎

“是谁?是谁在哪里鬼叫鬼叫?”朱小公子显然有些恼怒,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自己公平合法的买个婢女,居然两次被人大喝“住手”而且每次都是在关键的时候,难道是自己成了反面角色,次次来配合着句经典的台词。

一人一马分开人群,马是红色的枣红马,高大雄骏,人是个美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大红披风。星眸如电,两道眉毛微微斜挑,让人觉得有几分英气。人群中就有人惊呼“是胭脂虎!是胭脂虎啊!”来人姓岳,叫岳美艳,这个岳美艳却是大有来历,她是兖州卫指挥使岳荣的独生女儿。兖州府本来是鲁王的番地,明初的时候,每个藩王的势力都是很大的,藩王属下可以直接统领三个卫所的士兵。一个卫所有士兵五千六百人,那么三个卫所加起来就将近一万八千人。这可是一股相当不小的势力。

所以明太祖朱元璋刚刚蹬腿咽气,继任的皇太孙朱允炆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削番,归根结地还是番王的势力太大,朱允炆怕叔叔们造他的反。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朱允炆同学一路高歌猛进,搞死搞残了几个亲叔叔。终于逼反了四叔朱棣,也就是后来的成祖。这位成祖彪悍生猛,逮着侄子三下五除二一顿狂扁,朱允炆被打的丢盔卸甲,眼见四叔兵临城下,实在顶不住了,于是朱允炆就跳下皇位,撒丫子跑的五鬼不见烟,跟叔叔玩失踪。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很戏剧的是咱们这位成祖皇帝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继承侄子的遗志,继续削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各个番王的私人武装解除干净。于是我们鲁王三卫被削成一卫,最后干脆改为兖州卫。岳美艳祖上随着太祖皇帝征战天下,得了个世袭千户的荣宠,后来随第一代鲁王来到山东兖州。岳荣也是世袭千户,靠着鲁王的关系慢慢做到兖州卫的指挥使,可以说是兖州武将的第一人。

岳荣虽说位高权重,正三品的高官,背后又靠着鲁王府,可谓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膝下就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受武将世家的影响,不但文武双全,而且还好打不平,慢慢的就被兖州百姓送了一个胭脂虎的称号。

鲁王府和岳家世代联姻,现在的鲁王正是泰兴王朱寿镛的亲哥哥,而岳荣和泰兴王少年时期便一起玩耍,二人相交莫逆。对于二人要做儿女亲家这个事情早就心有默契。今天岳美艳出身喝阻,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眼前这个朱小公子便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明朝一般都男主外女主内,为了将一切的不利于自己的因素扼杀在摇篮中,以岳美艳的性格,当然要借着大家的名义出来干涉一下。

当然这个朱小公子和岳美艳早就认识,“哎呀!原来是岳家姐姐,小弟唐突了。”这个小朱公子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殷勤的走上前扶岳美艳下马,二人见过礼后。岳美艳道:“公子前些日子,身有贵恙,调理些许天,看起来气色大好,方才我经过此处,看到公子正和这些百姓争论,忍不住下马看看。”

小朱公子拍拍胸口,轻轻咳嗽两声道:“哎呀,多谢姑娘牵挂,自从上次跟人打架开了瓢以后,我这脑瓜子总是昏昏沉沉,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时候四肢无力,病体虚寒,有时候又神情亢奋,燥热流鼻血。而且感觉越来越严重,老娘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这是水火不济,阴阳失调,需要好好调理。”朱小公子一边说一边拿眼角偷看岳姑娘。岳姑娘一脸似笑非笑,似嗔非喜的样子。“我也寻思着这样下去,轻者全身机能退化,重者一命呜呼,这才打算找个良家女子做婢女,可以随侍左右。”

岳美艳微微点点头道:“哦,朱公子的意思愚姐大致的明白的,只是那个什么全身机能退化是何意,愚姐倒是不甚了了”小朱公子一拍脑门:“都怪我,都怪我,都一两个月了,还是不太适应穿越生活,让小弟来给你具体解释一下,这个全身机能退化就是………,你看这个人老是老了以后,吃饭吞咽困难,行走呢就步履蹒跚,入厕,常常会尿频尿急尿不尽,房事就很疲软,什么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射,这些都是全身机能退化的………唔………唔……”

曹勇见自家的公子绘行绘色,越说越下流,越说岳姑娘脸色越难看。赶忙上去一把捂住朱小公子的嘴巴。“岳姑娘,我们家公子的病又犯了,每次我们家公子犯病,就好手舞足蹈,不知所云,姑娘你千万别见怪呀!”

“我见你家公子眼神清澈,思绪清晰,似乎没有什么失魂的症状?”曹勇忙道:“人吃五谷杂粮,自然生百样病,我家公子这是疑难杂症,不过这些天已经好多了”正说着,朱小公子用手肘往后一捣,正捣在曹勇的小腹上,曹勇一脸痛苦,被朱小公子挣脱了。口中骂道:“你个死狗才,老子哪里有病,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岳美艳微微一笑道:“朱公子,你看这一家人,夫妻情深,公子何不成人之美,若是公子真是需要人照顾,我府上倒是有几个乖巧的丫鬟,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朱小公子拍手笑道:“好好,如此多谢岳姐姐了,我这就撕了卖身契,取回银子,一切都听从姐姐安排”说完这个朱小公子办事倒是不拖泥带水,三步两步走到抱头痛哭的范家一家人面前。伸手拍拍范二的肩膀道:“哎,我说这位公子,本来小弟我需要找个婢女服侍起居的,正好你家又急需一笔银子,这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我这价格也给的公道合理,现在看来你们夫妇伉俪情深,实在不忍心拆散你们夫妻,既然如此,那这事就此作罢如何?”

范二擦干眼泪,深施一礼道:“公子高义,小生永世不忘。”二人正在闲谈,忽然有人高喊:“范公子!范公子,你爹昏过去了”就见一个衣服破烂的汉子正背着范老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那汉子道“范公子,你家老爹在夫子庙门口摆摊,又饿又冷,当场昏倒在地,俺一看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赶忙给背会来了。”

众人乱哄哄道:“快快抬进屋里,快烧热汤。”这范家果然是流年不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小公子示意岳美艳,两人也一同跟了进去。老范敬被人灌了一碗开水,慢慢缓过气来,范二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拐弯,大明朝常常讲的是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读书人尤其深受荼毒。范二咕咚一声跪在朱小公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请求朱小公子回心转意,坚决要卖老婆了。

剧情反转如此之快让朱小公子有些措手不及。朱小公子本来就是个偶然穿越者,对于大明朝的社会观念等等原本一无所知,只是凭本能凭自己的后世的观感经验做事。于是朱小公子就拿眼睛看岳美艳,这位岳小姐低头不语,只是用脚尖在地上碾来碾去。毕竟这位岳小姐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朱小公子见岳姑娘不说话,当下口生莲花,把自己包装的如同天下第一大善人:“各位百姓,各位乡亲,本来本公子身体以近痊愈,为了母亲安心,所以才决定买个婢女伺候日常起居,刚好这位范娘子急需要银两,这才有当前一幕,如今看大家都是忠义心肠的好邻居,也是不忍心看他们夫妻分离,本公子怎么能逆了大伙儿的意思呢………”

朱小公子正讲的口沫横飞,忽然见楚千钧带着大家跪了一地:“公子高义,如今范家这个状况公子也看到了,若是公子不买范韩氏为婢,范家一家老少生死只在旦夕,还请公子施以援手,解范家一时之难。”朱小公子忙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话不是这么说,买卖这事情是你情我愿的,本来当场我就不准备买婢女的,只是见范韩氏要卖身为娼,一时间感其孝义,这才出手相助,如今范韩氏心生反悔,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呢,而且这个范二,心中全无结发之义,见财起意,分明是薄幸无情的小人,本公子断断不能让其得逞。”

说罢之后便让曹勇收了银子,笑咪咪的对岳美艳道:“岳姑娘,咱们走吧!”刚要拔腿走人,嗯,没走掉,低头一看,范韩氏紧紧抱着自己大腿:“公子且慢,公子也看到了,奴家一家生死只在旦夕,奴家心意以决,愿意当牛做马伺候公子。”

这位朱小公子如同抖虱子抖腿,想摆脱范韩氏的纠缠:“范韩氏呀,范韩氏,买卖本就你情我愿的事,怎可强卖强买呢,如今,钱货尚未两讫,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岂不为美。”范韩氏一脸绝绝道:“公子此言差矣,说什么钱货尚未两讫,其一,卖身契一式两份,还未毁去,其二,货以交付,但银子卖家还未收到,怎可说钱货尚未两讫?”

朱小公子道:“卖身契你我一同毁去就是了,至于货,我又哪里收到货了?”范韩氏冷笑一声道:“公子真是口生莲花,奴家如今就再公子脚下,如何能说没有收到货,这忠贤祠内众目睽睽之下,莫非公子想抵赖不成?”朱小公子一惊:“真是一帮刁民啊,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你们是不知道厉害。”

范韩氏又道:“公子想要怎样,奴家既然走投无路,欲卖身娼门,显然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公子要是动粗,奴家拼的一死也让公子摊上官司,到时候公子人财两空,我一条贱命是小,公子名声却毁于一旦,还请公子斟酌。”朱小公子又惊又怒道:“范韩氏,你果然是个刁妇,哼哼,这里百十号人,且能由你混淆黑白,就算闹到衙门里也有这些百姓做证,各位乡亲,可愿意为我作证?”这些百姓便鼓噪起来:“愿意为朱小公子作证!”“我等皆愿意为朱小公子作证,朱小公子霸占民妇,我等都是亲眼所见!”“朱小公子以卖婢为名,欺压民妇”“朱小公子强行收回卖婢的银子,朱小公子逼死民妇,这些我等都可以作证”朱小公子张口结舌:“怎么会这样?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范韩氏,你再不松手,老子真要发火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老子脾气来了我自己都害怕。”说完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根顶门的杠子。作势要打。

正在此时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呼喝:“住手!放开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