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洛准慢慢睁开了眼睛。脑子里昏昏沉沉,只觉得身体虚弱无力,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揉了揉眼睛,环顾了下四周:“噫,怎么是一个石洞?”
洛准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绑住了双脚,从百丈悬崖上面扔下来的!
记得那个道人施法,用绳子绑住了自己的脚踝上,用力往悬崖外一甩,自己便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下坠落,身体像炮石一样,从百米开外狠狠地撞在了悬崖峭壁上!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用双手护住了头部,“碰碰”声夹杂着骨头撕裂的声音,一阵剧痛!护着头部的双手齐齐折断,脑袋好像撞在了一个屏壁上,眼前闪过一道十分刺眼的光芒,耳中嗡嗡好像尖锐芒刺,还听到“咔嚓”的破裂声,就昏死了过去!
“这是哪里?我还没有死?”洛准摇动了下手臂,脚踝上也没看到那绳子,身上的衣衫干净完好,也没有血渍。
“该死的道人!”洛准口中骂道,眼睛打量起着这石洞。
石洞七丈见高,百尺见方,洞中光线暗淡,除了正中间有一个六尺大小的圆形古井,四周别无它物。
洛准就躺在古井旁边。古井虽然不大,却精致玲珑,井边用青色石头砌成,井水清澈,深不见底。井水按顺时方向自动地缓慢流转,水气生成一层薄薄的轻烟,袅绕在古井上面,凝聚着的一团烟气,也不向四周散去。
伸手水中,只觉冰冷刺骨,洛准赶紧收回了手,眼睛盯着古井。没有活水流入却能自行流转,井水又冷得出奇,莫非有什么古怪?
洛准将手又放入水中,稍微坚持了一下,觉得还是扛不住,但精神却感觉好了很多。洛准笑了笑:“冷,能让人精神抖擞!”
观察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先找出去的路吧!”
洞里分不出东南西北,洛准看到前方有一道石门。来到石门前,洛准愣了愣,石门入口,有七条岔道,各自弯弯曲曲的向外延伸,几米之外就看不到了。
迷宫?死马当活马医,不能在这洞中等死,先挑一条道路碰碰运气。迷道曲折蜿蜒,洛准向前行走了数百步后,路口又现三个岔路!无奈之下,洛准又随便挑了一条走了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少条岔道,洛准突然看见前面有道门!小跑过去,只见石门上方有两个手掌大小的古篆文字:“生门”!
洛准进入石门后,傻眼了!转了半天,又回到了刚才的石洞中,井水依旧轻轻流转!
“坑爹!什么破玩意儿!”洛准在洞中没找到暗门机关之类的,略有些沮丧,自言自语道,“生门生门,那就应该是有生机了,可就这么一个破石洞,哪来的生机!”
转身又去探索另外的迷道。探索之中,按所选迷道的顺序,默默地记在心里,不然这样转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不知道又用了多少时间,洛准又看到一扇石门!门上同样也篆刻了两个字:“老屋!”洛准慢吞吞地走过去,口中嘟囔着:“别又给整一口井!”
进到石洞里,石洞大小与“生门”差不了多少,洞中虽然没有井,正中央只摆了一张石床。石床比普通人家的木床要大上几分,宽约六尺,长近九尺,古老斑驳,朴实无华。床头雕刻着洛准并不认识的奇特怪兽图案,床上还有一个石枕,与石床天然吻合,床、枕像是用一块巨石打磨出来的。
看到床时,洛准心里舒服一些,好歹有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折腾了这么久,早就有些困了,这石床正好是迎客的好东西。
洛准躺在床上,双手垫头,放在石枕上面,心想床太大了些,也不知道睡这张石床的人,身材有多么魁梧。不过床大舒服,翻滚起来也有余地。
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上眼皮打下眼皮,洛准迷迷糊糊地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洞中光线突然大亮,洛准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魁伟的身影!
那道身影背对着洛准,雪白的发丝散垂在肩上,身上穿着一件的玉白色锦袍,乌丝腰带左侧悬挂着一个锁状的东西,并不是很清晰。右手倒握着一把六尺青铜古剑,剑尖曳地。
那人背对洛准,好像感觉到洛准已经注视着他,便脚下慢移,右手挑起长剑,演绎起一套剑法来。
洛准自幼便博览群书,其中就有很多关于奇门剑术、神仙道法的传闻。虽然知道这些传闻不大可信,但是还是和大多数的少年一样,心中都有行侠仗义的侠客梦想。如今世道又不安宁,洛准早就对修仙学道十分的向往,可惜自幼身居南蛮荒岛,与那些传说中的豪门名派没有缘分。
现在有人在眼前施展,机会如此难得,洛准自然是屏住气息,专注地观察那人的身形和剑式。
剑术无比繁奥,那道身影有意将剑法演绎得很慢,似乎要让洛准看得清楚。洛准并没有剑术基础,只能去强记动作,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记住不少,到后面剑法越来越复杂,洛准看得眼花缭乱,全然记不住。
舞剑之人似乎毫不在意洛准能否记住,只管自己不停地演练,把招式全部演示完后,也不管洛准记住了多少,白衣身影转身向石门走去。
洛准沉浸在剑术中,看到那人要走,突然醒过神来,叫道:“前辈请留步,小子有些疑问要请教。”
可是那人并不理会洛准,只顾自己慢慢离开。洛准急忙追了过去,石门之外,就是岔道,哪里还有人影!
洛准心中一急,“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嗯?做梦?”
缓了一下神,发现自己还是在石床上面。真的是一个梦?不过回想刚才的剑法,却依然记得一些。
洛准下床,凭着记忆空手比划了几下,只觉得姿势别扭,后面的招式又记不清楚,心中叹道可惜,却又有些不甘心,便将还记得的招式逐一演习。终于将记得的剑法全部练熟后,洛准坐在床上休息片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从悬崖上掉下来到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为什么肚子还不觉得饥饿,嘴里也不觉得干渴?”洛准倏地站起,浑身惊悚,感觉冒出了阵阵冷汗,摸了摸额头,却发现脸上、身上也没有一点汗迹。
自己吓自己,心惊胆颤,洛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摸了摸头四周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心情逐渐又放松了下来。
练剑用了很长时间,加上一惊一乍,洛准觉得有些累了,疲倦之意攻入了大脑,拦也拦不住。
梦境中,那道白衣身影又现身石洞中,将相同的剑法再缓慢地演绎一次,并不多言,又转身离开石洞。洛准醒后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只得每次多记招式,认真练习。
刚开始时,白衣人演练剑法动作很慢,之后每试演一次,速度便加快一分。洛准因为勤加习练,对招式越来越熟,所以没有察觉到。这样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第九次,那白衣人在演练完剑术后,终于走向洛准。
白衣人看上去不过六十来岁,面无髭须,略显苍老的脸庞干净清爽,眼角微微内陷,看上去却神色奕然。他凝视洛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洛准见老者留步,心里高兴,嘴里喊了句“师尊”。老者左手轻轻往下一压,意为不用说话,又指了指洛准右手,示意抬起手来。然后右手挽起古铜长剑,双目凝视片刻:只见长剑光芒轻露,从剑尖一端开始慢慢融化直至剑柄,化为一阵青色气团,盘旋在老者右掌上方。老者右手轻巧一转,食、中二指相并,指向洛准。那青气直冲洛准而去,瞬间没入洛准的右掌。
洛准看得诧异,右掌也没有疼痛感,青气直入右掌后,不再显现古剑的样子,掌心却多了一个古篆小字,“魂”。洛准明白老者是把青铜古剑传给了他,但是又不让多问,心中一阵感激,便直接要拜谢老者。老者右手托住洛准,不让他下拜,然后又转身从石门离开。
恍如幻境,洛准清醒时,仍然躺在床上。心中疑惑不定,伸出右掌看了看,掌中果然多了一个“魂”字。梦中显示的“魂”字就在掌心!洛准急起,冲向石门,没有发现老者的踪影。
洛准心想,老者将剑都传给了自己,估计以后不会再来,还好已经把所有的剑式都记住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衣饰,冲老者离去的石门方向,拜了三拜。虽然老者不让拜,心中却早就把老者当成自己的师尊了。
洛准定了定神,这段时间迷恋在剑术当中,居然忘了迷宫的事情。梳理了一下脑中所记的已经行走过的迷道,发现是一个很庞大的迷宫图,还有很多岔道没有探索。迷宫虽然恐怖,但是走过的迷道越多,剩下的就越来越少,在洛准的超强记忆中再去探索,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复杂了。于是,第三个石洞便很快出现在眼前。
“死地”。
洛准看了看石门上方的两个字,愣了一下:“真不吉利。”
生门、老屋的石门是无门自开,洛准可以自由进出。死地这间石屋,居然还真的有一扇门,石门凹缩在石壁内,而且是闭着的。洛准站在石门前,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按钮。
“前有‘生门’‘老屋’,这里又叫做‘死地’,难道这些石洞是以‘生老病死’来命名的?既然是死地,进去肯定不祥。”洛准自语,心里却还抱有一丝希望,万一这里面有出路呢,不是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没有机关,人力又推不开,造门的人开什么玩笑!”洛准忖道,双掌扶在石门中间,试着去推,“要不写个到此一游,不然真不甘心。”
心里歪想着,手扶石门的地方突然光芒大亮,笨重的石门轰隆隆地响起,从下往上慢慢地自动打开。洛准吓了一跳,赶忙收回手:“只是开个玩笑,不会胡乱涂刻的。”心中却想,这样也能打开石门,太夸张了些吧。
巨石有千斤来重的样子,开启起来比较慢,洛准早就闪在一旁。名为死地,怕里面真有什么机关暗器,自己还没进到洞中,在门口就被乱箭流石弄死,岂不是太冤了些。
片刻之间,轰隆之声嘎然而止,里面并没有飞射出什么东西来,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我有这么大的力气?”收回右手,发现掌中的“魂”字好像有余光闪烁未灭。“莫非是这个魂字开的门?魂字是那把古剑所化,剑是石门开启的钥匙?”
洛准紧握住右手收回身旁,侧着身子向石洞中走去。进得石洞,洛准眼色一变,先喜后愣。
喜的是死地比生门老屋要大得多,洞内有山有石,山为假山,石头堆砌而成,地面比较潮湿,偶尔还能看到杂草生长,看上去比所谓的生门有生机多了。
愣的是假山环绕中间,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隐约之间,还能听到某种奇怪的拍打撞击声音。
洞中虽然有些生机,却摆放一口棺材,再配上奇怪的拍打声,总是觉得别扭。洛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百丈悬崖掉下来都没摔死我,难道还怕一口石棺!”
石棺并没有什么奇特,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加上地面潮湿,石棺底部表面有些青黑。棺盖紧压棺身,都看不出一丝重合的缝隙。那奇怪声音并不是来自石棺之中,仿佛是来自石洞的墙壁外面。
洛准绕着石棺慢步移动,边走边想:“如果出不去,这里真成了死后的葬身之地。建造这石阵的人想得真周到,生老病死,连死后的棺材都准备妥当了。不晓得那‘病屋’有些什么?”几步距离,很快绕过了棺尾。
洛准愣住,彻底懵了:石棺另一侧的地上,平躺着一具尸身!身形略显瘦小,脚踝绑着半截断了的麻绳,双臂断折,骨头耸立在肩膀外面;衣服上染满了干枯的血污,头发垂在脸旁,俊俏的面庞上双眼微睁,似乎含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