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孙微番外五
她是被习川倒水的声音弄醒的，揉了揉眼，就看到习川仍是很虚弱的样子站在餐桌边倒水，“你退烧了吧？”
习川缓慢地点点头，“谢谢你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恹恹的。
“那我先回去了，等会给你叫个外卖，记得开门。”
习川躺回沙发，“生病的人为什么要吃外卖……不是应该有爱心粥什么的吗……”
孙微真是要被气笑了，她瞥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一晚的青菜粥，“我是出于不想这里变成凶宅的想法才照顾你一晚上，我不是你粉丝，你要爱心粥，发个微博附个门牌号，我相信有的是人来给你送。”
“开个玩笑而已……”
孙微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继续说，“而且我觉得你这体弱多病的男版林黛玉样子，以后还是多锻炼锻炼吧，下面操场有个老爷爷坚持跑步好几年了，没听过他有什么病痛，你可是微博有四百万粉丝的人，死了陵园都站不下为你哭坟的人呢。”
习川感觉自己又要病了！
这女的，平时看着冷冷淡淡半天不说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句长点的真是没一个字能听下去啊！他可是有腹肌的人，什么林黛玉！
……
……
孙微叫的外卖是一家粤式粥铺的粥，习川冷眼看着嫌弃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喝完了。他站到窗边往外看，不远处是N大的南门，她住在这儿，应该是在N大读书吧？
这时他接了个电话，来电显示俞斯礼。
“喂，俞制作。”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我来N市了，嗯……采风。”
“我不管你，反正录歌的日子定了就不会改了，后天上午你得到我的录音棚！”
“嗯，尽量赶到。”
习川挂掉电话，走回餐桌前喝了口水。五年前他以一首《十年灯》红遍古风圈，此后五年自作词曲，佳作不断，很多人想将他拉出网络，走入现实的音乐圈子，可他始终不曾露面，拒绝了很多抛过来的橄榄枝，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些人他看不上，而且他不喜欢被束缚。
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从小圈子跳入大圈子，而如今乐坛低迷，古风这种小众风格也渐渐为人所熟知，再加上金牌制作俞斯礼，这就是他要的时机。
孙微再回来的时候，习川正在窗前的摇椅上躺着，手里还举着本子和笔，在记录一些零碎的歌词。
见到孙微开门进来，他并不惊讶。
孙微解释道，“我拿错钥匙了。”她从学校回来开门才发现，拿的是习川家的钥匙，自己的钥匙落在他家里了。
他淡淡“嗯”了声，一眼瞥到孙微手上提着的超市购物袋，还有小葱露出了半截，“你良心发现，买菜给我做爱心晚餐了？”
这人的自恋程度真的不是一般的深。
孙微一字一句说道，“我，一个人吃。”
“不用这样吧……我还没好全呢，咱们邻里之间有来有往不是很正常嘛，习水家厨房东西可全了，要不就在这儿做吧，或者去你家做，我跟你一起去。”他说着就想起身。
“有来有往？”谁想跟你有来有往？
习川误会了，他以为孙微是在说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在帮自己，自己并没有帮她什么，这么一想好像也对，“虽然目前都是你来，我还没往，但是……”他想了下，“我可以给你写首歌。”
孙微无语，谁稀罕你写的破歌。
但是习川这个不会做饭的十级手残还是成功地蹭到了一顿晚饭，这次孙微看在他还病着的份上并没有让他洗碗，自己上了。
孙微洗碗这会儿功夫习川就在餐厅开始解释自己并不是什么男版林黛玉，“我其实平时都有去健身房锻炼的，只是刚来N市，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身体倒确实不太好，底子差，很容易感冒发烧，记得上次在Z市，我拉开门你刚好站外面了，当时我是要去找吹风的，我洗完头必须马上吹干，那天没吹干头发，之后几天状态都不太好，昨天发烧也是因为晚上淋了个冷水澡。”
孙微没回头看他，只问了句，“热水器坏了？”
“不是，我忘了买天然气，本来想来你家借用一下，但想想你肯定也不会让我进来。”
这倒是。
孙微没再接话。
习川又问道，“你一个女孩子自己租这么大房子，晚上不害怕吗？”他起身在客厅转了转，“我搬来的时候看楼下贴了个公告，好像是最近有人家里失窃，提醒大家注意，你晚上记得把门锁好，要有什么事儿就打我电话，我先回去写东西了。”
孙微腹诽：别说自己在这住了好几年都没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儿你这身板又能做什么……
孙微万万没想到，习川的乌鸦嘴灵验了。
半夜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到一阵响动，她正想去厕所，于是起身，走出房开灯的时候正看到有个人拿着她电脑在客厅沙发的侧边柜里翻找，饶是她平时再冷静淡定都忍不住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那人本来见到只有孙微一个女孩子，心里虽是慌张，但并没有那么害怕。但孙微想起习川晚餐那会儿说的话，吓得直喊他的名字，“习川！习川！你快来！”
这个小偷听她这么一喊，以为还有同居男友，吓得手一抖，东西都扔地上了，转身就朝浴室跑，然后从浴室没有防盗护栏的窗子翻出去了。
孙微吓得坐到了地上，手脚发软。
这时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孙微吓得更是不敢动了。门外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孙微，开门！是我！”说着又开始踢门了。
孙微哆哆嗦嗦勉强站起来，走到门口，开了门。
见到习川的时候，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习川一把抱住她，“别哭别哭，没事了，是来贼了吗？人呢？跑了？”
孙微很久很久都没哭过了，这一哭好像就停不下来，她先是默默流着眼泪，慢慢地又有了呜咽之声，听到习川说话，更是哭得厉害，“都是你！不…不是你……不是你乌鸦嘴的话，怎么会……怎么会有贼的……”她狠狠用眼睛在习川的衣服上蹭，把眼泪都抹在他身上。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别哭了，眼睛本来就一般般大，这一哭就看不见眼睛了。”
孙微屈起膝盖踢了他一下，哭得喘不过气。
他今晚没睡，一直在改歌词，骤然听到孙微尖叫，再喊自己的名字，心头一惊，立马就冲了出来，他拍着孙微的脑袋，一直低声安慰。
这时楼上的阿姨也被惊动了，想着是遭了贼，披了衣服就下来看，没想到看到一对小年轻在家门口搂搂抱抱，她摇了摇头，“大半夜的吵什么架，这楼里隔音效果一般，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我这岁数这往上走，很容易高血压的，以后要吵架白天吵嘛，这大半夜的，小伙子也是，什么事弄得女朋友大半夜又喊又叫的……”阿姨念念叨叨念念叨叨说了半晌才往上走，习川一直点头，一脸抱歉。
孙微也慢慢收了眼泪，只不过还是时不时抽抽。
“小偷从浴室跑了。”
“浴室没装防盗窗吗？没有财产损失吧？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人没事就好。”他又揉了揉孙微的头发，“明天一早我给你报案，今晚……不然你先去我家那儿睡吧，我在客厅。”
孙微背过身去，用手擦了擦眼泪，哭过之后脑子好像都很重，她现在没有办法变得和平时一样那么冷静淡定，回房间卷了被子，低着头站在习川面前。
习川把自己房间让给她，又给她泡了杯热牛奶。
“你睡客厅吗？“孙微坐在床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一套浅蓝色睡衣。
“我还要写歌，今晚不睡了。你放心，不会再有贼了。牛奶趁热喝了吧。”
她喝了牛奶。
眼睛却还是睁着。
她幼儿园开始全托，小学就开始住宿，高中开始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父母自幼离异，她被判给了爸爸，但爸爸是有名的律师，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她，初中再婚，继母对她不算坏，但也称不上多亲密，毕竟他们后来又生了小孩，孙微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孤独，性子说好听点儿是安静，说不好听点儿是孤僻。也很少情绪外露，可好像从认识习川开始，她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睁眼到天明，客厅的习川也是。
他轻手轻脚出门买了早餐，孙微起来勉强吃了一点。
然后习川报了案。
警察过来得倒是挺快，不过没有财产损失，也没有抓到人，这老旧小区更是没有什么摄像头，故而侦破希望也不大。
孙微的眼睛还肿着，一夜没睡，更显疲惫，习川劝她请假睡一会儿再去学校，孙微摇头，她必须今天做完手头的事情，习川拗不过她，“那我陪你去吧。”
走到校园里，不时有人回头看习川。
孙微才后知后觉问了一句，“你不用带口罩吗？不会有人认出你吧？”
习川也才想起，从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连一张照片都没发过，习水发了他的偷拍照，但像素一般，放大仔细看也看不那么清楚，自己从来被人认出过，只是前段时间参加活动正式露面，他的正面高清大图已经在网上流传开来了，普通大众可能还是不认识他，但如果有他的粉丝，肯定一眼就能认出，他长得帅，而且是有辨识度的帅。
他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将孙微送去实验室后，他嘱咐孙微，“我明天要去B市录歌，今晚就会走，你害怕的话可以睡我那儿，所有防盗窗都装了，不用担心。我把钥匙留在门卫那里。”
孙微顿了顿，还是点点头，“谢谢你。”
“光说有什么用，你到底来个以身相许啊。”